一四七 突变（接一四六－餐厅激辩）
弹药？对！天雷，曹传喜说他们领着几百家丁杂役就打退了几万的回鹘军，如果能在幽州城墙上放几个天雷没准儿还真能很容易的打下幽州城。王著突然接上说：“我可以让皇上派一千精骑兵保护大家，而且我保证让你们大家跟皇上和我在一起，绝对能保证大家的安全！” 郑之航不屑的说：“这一时期军事对抗动辄就是几万大军，一千精骑能顶什么用？别忘了，上个月凉州回鹘的五六万大军都被我们打败了！” “队长，求你了，这次真的是一个好机会，咱们不能让北方屏障掌握在契丹人的手里。如果这次不是柴荣主动出击咱们谁能说服一国之君去收复燕云十六州？况且赵二后来两次攻打幽州都失败了，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恐怕……” “而且我们也知道咱们过早的涉入中原对咱们的发展及生存不利，就算柴荣知道咱们的实力强大他又能怎么着？他在中原平定下来之前根本顾不到咱们的，我们这次过去只是为他攻打幽州提供火力增援而已，只要燕云十六州没收回他就不会对我们怎么样，而且他见识过咱们的火力之后，以后合作起来也许会更加顺利的。”李军指着地图低声对林岩说：“我们已经研究过多次了，就算我们只去一个连，我们携带的弹药差不多有两万发子弹，两千枚榴弹，不参与攻城仅仅提供火力掩护的话基本上可以拿下五六座城堡，其余各州也许还会不战而降。十六州拿下之后我们就提议一鼓作气拿下拿下后汉，我们会在这时候伺机脱离战场经灵州转到凉州然后撤回！我们不会留下让他们当做人质的。” “两千枚榴弹能够干什么用？你知道攻一座城需要的炮弹就是几万几十万。” “你说的是现代战争，冷兵器时代没炮弹人家一样攻城的。我们用榴弹打破城门，步枪压制城墙上的弓箭兵帮助他们而已。这些已经足够了。” “还有就是你们携带武器问题。咱们的枪榴弹是很彪悍，但前两次打仗咱们主要依靠的是火箭炮，靠的是铺天盖地的火力彻底摧毁了敌人的意志。枪榴弹能有喀秋莎的效果吗？” “我们不是去跟敌人打阻击战的，我们仅仅是去为柴荣攻打幽州城提供火力而已，而且喀秋莎如果用在攻城战中会伤及大量平民的。” 激烈的争论还在，主战的一方视乎占了上风。 张满嘟囔了一句：“早成立一个委员会哪能这乱？” “就算你当上委员长你以为你想去就能去？”王东林叫过张满张国林等：“你们愿意去中原是吧？你们不怕受苦愿意吃苦对吧？” “对，我们不怕条件艰苦。”张满李林张国林异口同声的回答。 王东林突然把声音提高了八度：“不怕吃苦就TM的去老君庙挖井去！南山矿那边要什么没什么条件苦不苦？之航宋佳没说不怕苦但他们过去了；肃北盐井张帅郝强他们去了，你们比张帅他们有经验吧？油井咱们迟迟未动不就是因为条件艰苦不想让大家去受苦吗？既然你们不怕吃苦那就先去把油井勘探了，先把通往老君庙方向的道路修好也算是点儿正事，顺便勘探论证一下修挖运河的可能性。家里这么多事在等着你们做… “对不起，我失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们，反正我不同意你们去。”王东林对张满等人欠了欠身放缓了语气：我觉得耶律璟这个皇帝做的就不错——不喜欢穷兵黩武四处扩张； 比如这次柴荣攻打幽州，幽州留守萧思温急忙向耶律璟报告，你看人家耶律璟回答的多牛：“敌来，则与统军司并兵拒之；敌去，则务农作，勿劳士马。”说罢便出去打猎了。 耶律璟爱好和平有什么错？爱好和平就是昏君？酒后杀人是暴君，那一场战争下来致使成千上万的士兵及平民死亡的君王又是什么？ 辽国怎么了？对于大华夏来说那只是一个区。收复幽州，幽州百姓现在很安宁求你们去收复了吗？你们非要去打破人家的平静生活作孽不作孽？就算你们帮柴荣收回了燕云十六州，就凭他柴荣能拿下东北？东北及内蒙那一大块怎么办？让它游离在你们所说的大华夏之外？让耶律璟来做那一大块的区长有什么不好？我还准备让人送信过去提前把那厨子先宰了，让耶律璟一直当区长，免得让耶律贤登基就南下找麻烦。你说你们现在去瞎忙乎什么？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你们就不能让那些百姓多过几天安生日子？老赵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先别管人家那些事，用咱们的文化、生活理念影响、感化周边的百姓及豪绅，让他们自觉自愿的归附在大华夏旗帜下，干嘛要打打杀杀的？……” 众人被王东林一通歇斯底里的呵斥又加上一顿语重心长的劝说镇住了，大厅里一片寂静。 郑之航赶紧过来圆场：“小张小李，王师傅他也是为了你们好，千万别介意……” “我们早就习惯了。”李林泄气的说：“我知道王总是好意，是我们太冲动了。虽然王总他不轻易发脾气，但骂起我们来就跟骂孩子一样，我们不会介意的。” 林岩见状对王著说：“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王著失望的看着逆转的局势讪讪笑了一下，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他能说什么？眼看几个“大头领”就要被大部分的“主战派”说服，突然间出来这么个倔老头给搅黄了，不对，也不能算老头，他恐怕还没自己年龄大吧？看样子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吧？（王著，约928~969，字成象，时32岁。）他应该也是一个“头领”？说话的神态带着那么一股威严的神态…… “大家散了吧，我们还有事跟王大人商量，愿意旁听的可以留下。”赵一方招呼大家。 众人在王著他们临近的桌子旁坐下来，几个丫鬟见状赶紧送来茶水。 一四八解惑 “王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您白跑一趟，我们真的帮不了您。” “哪里哪里，仅刚才那一番话已使老朽受益匪浅，不敢再奢求什么。” 王著本来就觉得那几个年轻人要出兵中原的事情很不靠谱，你们在家门口打退几万兵马被传说的神乎其神，但千里迢迢去帮我们攻打幽州就没那么容易了吧？不过有天雷相助…….他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派兵帮忙恐怕是没指望了，得到所谓“天书”已经是也算不虚此行了，那天书下部能一并带回去则更好。若再能求一些其他……那就是额外的收获。以曹掌柜所传他们的为人不会让我等空手而归吧？……何况此次西域之行并没有搬援兵的计划，只是想解惑而已。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想象不出只过去百余人能对攻打幽州起到多大的作用，难道就不能给我们一些天雷让我们自己去放吗？…… 林岩抱歉的对王著说，虽然我们不能随你前去帮忙，但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带话给皇上，希望他收回北伐诸军，不要再继续攻打幽州，以周军目前的实力根本没有胜算的把握，士气旺盛又能怎么样？虽然燕云十六州有诸多将士希望回归中原，但不是所有的州都希望回归，最起码幽州、朔州等不会，幽州对于契丹一样重要，他们会拼死守卫的，而且幽州北边还有大量的铁骑军，周军骑兵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的。瓦桥关已改名雄州了对吧？那就还由韩令坤留守；改名为霸州的益津关继续由陈思让留守，孙行友部协助刺史王洪留守宁州并派出部分兵马帮守将终廷辉守益津关，散骑指挥孙行友所部骑卒五千留守易州，其余兵马及民夫杂役遣返各州休整，让百姓也喘口气，对于老百姓来说幽州是谁的并不重要，战乱才是最致命的。看中原这些年连年战乱百姓过的什么日子？再看看江南，虽说被割据成近十个“小国”却没有大规模的战乱，经济、文化比中原这边繁荣的多，百姓也能安居乐业…… 王著吃惊的听着。虽然刚才他们给他的所谓“天书”就是这么写的，但问题是这些部署与他们在朝中传给前方的部署完全一致，连守关的将领安排都不差分毫！是巧合？虽说自己并不相信天书之类的传言，可这一切又怎么解释？ “虽然说没有了十六州及长城的庇护，但还有诸多山脉河流关卡可以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袭扰，况且耶律璟并不喜欢攻城掠地。”赵一方接着说：“希望皇上放弃北伐，并在以后的战事中善待百姓。收复失地救民于水火只是冠冕堂皇的谎言，破城以后希望能善待城中百姓，不要怂恿士兵屠城。百姓是无辜的，对于他们来说无论城池归谁都不重要，他们需要的只是安定的生活而已，是你们打破了城中百姓的平静生活，战后应该给予安抚的。” “皇上爱民如子，这个能做到的。” “未必。爱民如子只是个虚渺的传说而已，前年攻打楚州的时候久攻不下伤亡惨重，破城后柴荣放任部下屠城焚舍是事实吧？楚州防御使张彦卿、都监郑昭业拼死护城不就是为了避免城中百姓被屠有什么错？” 王著无言以对赶忙岔开话题：“传言太子宗训与符后被送往梁州可是天书下卷所言？能否将下卷一并赐予老朽回去也有个交代？” “天书所言柴荣六月十九驾崩于万岁殿，现在他活的好好的也算破了天机吧？天机已破，天书已经不是天书了，给你又有何用？俗话说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必遭天谴。我们已经泄露的太多了，您也体谅一下我们的苦衷吧……” “既然如此老朽也不强求，虽然鞍马劳顿也不枉西行一趟，有此天机和诸位大人帮助我大周无忧矣！”马不停蹄赶过来原想解惑的王著此时更加迷惑，但他知道再继续下去也不可能再问出什么了，不禁长叹一口气。 “已经很晚了，王大人连日奔波还是早点儿休息吧，本来这些事情都应该在明天再商议的。”林岩赵一方等送同王著到招待所，告诉他护卫队等人都安排在兵营休息，他和曹传喜曹掌柜在这边招待所，如果有什么需要告诉侍应生就可以了。 在安排好房间内王著还在想着众人的争论：那几个后生明显知道我周军北伐的兵力只有十余万，也知道幽州的守军是五万和数千机动铁鹞子。他们那么肯定我周军攻城不下会败走幽州要出兵相助，难道加上他们就能转败为胜？太托大了吧…… 和衣而卧的曹传喜见王著回来还在思索也不敢打扰，接过侍应生给王著准备的浴袍和浴巾让他退下：“王大人还是先泡个澡吧，又能解乏还不耽误您思考问题。”说罢领着王著到了洗澡间，在两个大木桶里放满了热水各自泡了进去。 送完王著后林岩见大家还聚在食堂便又进来。 仆固浑过来问道：“就这么定了？” 林岩耸了耸肩：“你们也都看到了，实在是无奈。” “为什么不让俺雁儿和萧阳亲自领兵过去？那两个亲兵队可是绝对忠诚的；有他们的天雷开道，十万周军肯定能拿下幽州的。”仆固浑不满的问道。 “你知道萧阳跟我们一样，也反对现在卷入中原战事的，现在去一趟中原太难了，长途跋涉远程征战乃兵家大忌，我们不会让任何人去冒险的。” 除了路途远了点儿其他也没多大风险啊？不管是走灵州还是走渭州，以西则是咱回鹘领地安全绝对没问题，到渭州、灵州就是大周的地盘了；接着渭河、黄河至汴京转运河、桑干河至幽州，士兵在船上可以得到充分休息的。沿途补给也都有安排你们到底担心什么？曹延晟跟仆固浑一样，也在急切盼望希望能看到华军这些变&态的武器在攻城战中能有多大作用：如果你们为难的话可以让于振涛、陈鹏他们带部分兵马过去，只要你们允许，让宗驰亲自领兵过去也可以啊？即给了皇上面子，又不必让你们亲自过去冒险，这些士兵你们尽管放心，要他们的头可以，要他们背叛你们做不到！贴身近战你们不是弱项吗？陈鹏他们过去远近战都可以的，也可以验证一下火器在攻城战中的效果。 一四九越解越惑 曹延晟知道他们做事谨慎，只要肯安排宗驰前去就绝对不会有危险，而且宗驰还能够掌握他们火器攻城的战法。 林岩说不需要验证的。现阶段只要咱们愿意，没有攻不破的城池，无论他有多少守军。问题是咱们没有必要那么做，眼下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仆固浑曹延晟对视一眼问道：“难道你们就甘愿在这弹丸之地呆一辈子？” 赵一方淡淡的说：“又有什么不好？这桃花源般与世无争的日子挺好，多少闲云野鹤的高人所追求的最高境界不也是如此吗？你们才几天不打仗手就痒痒啊？” 仆固浑曹延晟面面相觑。 看到众人没有散去的意思，林岩知道大家还在被拒绝出兵之事所困扰，林岩解释说：我知道大家的心事，从这场战事下来我也知道咱们的火力无敌，想涉足中原很简单，一路平推过去没人能挡得住，但武力能解决一切吗？ “说句不中听的话，”林岩转身对曹延晟仆固浑欠了欠身：“二位将军千万别在意，我只是假设一下。” 假如我们当初到这儿以后就拿下嘉峪镇和肃州会怎么样？就算没有伤亡咱们还能这么平静的生活吗？被占领地的百姓先不说，他们出于恐惧或吃饭问题也许会先一步加入咱们；但战败的士兵怎么处置？把他们全杀了或者全部送去做劳工谁去守卫边境提防辽军？咱们需要再增加多少武装才能保证边境安全？ 留下？留下来怎么才能保证他们不搞恐怖袭击？得需要多少武装力量才能保证？太难了！赵总说的对，征服一个民族和地区很难。可为什么一定要征服呢？和平共处不行吗？脚踏实地的为百姓做些事情，让百姓的日子好一些，而且不殃及地方豪绅及官员的利益，他们会认同咱们的，就像现在咱们周边的各阶层跟咱们关系不是都挺好吗？ 没有征服也没有被征服，和平共处，挺好啊？骨固咄禄不算，他是找死。 等咱们有能力向甘州、凉州、沙洲等地发展的时候那些地方的百姓也会帮着咱们的，根本不需要武力，地方民众富裕了官员及豪绅的日子也好过，他们有什么理由反对咱们？为什么一定要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动用武力去做那些事倍功半的事情…… 曲一鸣低声问萧阳：“你今天怎么这么冷静？” 萧阳淡淡的说：“需要我火上浇油吗？大家已经够疯狂了。” “你也认为这是疯狂？小李小张他们说的有道理啊。” “是很有道理。但我认为咱们现在根本还不具备涉足中原的能力，不应该去做无谓的牺牲的。” “你认为这是无谓的牺牲？” “难道不是吗？老林老赵他们说的对，咱们现阶段应该老老实实的这边潜心发展，按目前的状态看用不了几年咱们就可以具备一定的机动能力，黄河那边不是已经联系上了吗？有那个落脚点到时候咱们再过去帮他也不晚。” “可万一那个赵匡胤再下手呢？把柴荣害死了怎么办？” “死了也没什么，历史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不会更坏的。再说了，赵匡胤虽然人品不是很好，但他还有一定的江湖道义，知道笼络人心，最起码不会意气用事而屠城，还不会兔死狗烹卸磨杀驴而是杯酒释兵权让那些将领安度晚年；最重要的是咱以后过去的时候更加的名正言顺。” “难道说说柴荣屠城杀人是真的？” “是。被称为明君的皇帝大都是这样的。” 958年柴荣攻打楚州也就是现在的淮安，守将张彦卿率军民奋力抵抗，‘周兵死伤亦甚众，世宗怒，尽屠城中居民，焚其室庐，’‘城内军民死者万余人，庐舍焚之殆尽’。他们围困幽州几个月久攻不下死伤无数，破城后难免放〇纵士兵肆意屠杀大肆抢掠。而赵匡胤在这一点上就比柴荣高明，每破一城池都知道安民笼络人心。还有柴荣看到咱们的火力会怎么想？他可不会认为咱们是为了大华夏而帮他的，反而会把咱们视作他最大的威胁！我知道大家现在都认为柴荣地处中原根本奈何不了咱们，但我个人认为以柴荣的性格他绝对不可能在解决了北方以后会放过咱们，他会给咱们给百姓增添很大〇麻烦的。就看王著这次回去能不能说服柴荣使他能够了解一下咱们的想法。估计……会很难。 赵总林队长他们说得对，就算柴荣收回燕云十六州又能怎么样？有咱们帮助柴荣也打不过耶律璟的，要统一华夏只能靠和平演变。耶律璟也不喜欢打仗抢地盘的，他们频频南下袭扰不过是为了那些生活必须物资而已，如果正常贸易可以得到这些东西他是不会打打杀杀的。 等咱们的实力足够大，能够影响周边的时候，耶律璟的东北和内蒙等北方领土还是契丹，不过这个契丹是华夏的契丹区，大汗只是一个称号，翻译过来还是区长。 第二天吃过早饭，王著说今天让大家歇息一天，明天天一早就起程上路。并提出想在营地内走走看看，希望能多了解一下营地的情况，回到中原皇上问起来也好交代。 林岩劝王著多停留几天，说你们来时已经赶了近一个月，最好让大家在这儿休整一下，中原那边现在又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谢谢诸位大人美意，连日赶路一天两天是歇不过来的，何况现在快到汛期了，若遇雨天河水上涨那耽误的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还是明天就走，早一天到家皇上也早一天安心。说实话，我也想在此多呆些日子的，只是……” 林岩赵一方倒不怕王著能在营地窥到什么秘密，反而希望王著在看到营地的管理模式和政策后能够向柴荣如实汇报，希望能影响到柴荣。即便是偷学到一些技术也没关系，能够提高中原的生产力这也是他们乐于看到的。问题是王著一介书生，能不能理解这些技术那就无能为力了。 一五〇营地见闻 林岩赵一方爽快的答应了王著的请求，指派了两名士兵做向导，并吩咐士兵说如果王大人有什么需要及时汇报，营地方面一定会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 王著在游览的同时从陪同的士兵及民工口中得知，华军营地方面目前已经雇佣了上万名村民，涉及嘉峪镇及肃州周边很大区域，营地这边有煤矿和铁矿，肃州北边有一个盐井，南山那边也有一处矿产，但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好像还在镇子附近买下了一处纸厂；总之这些长官老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王著曾疑问说占这么多的地挖井开矿难道官府都不管吗？士兵的回答很直率，说长官挖井开矿的地方都是兔子不拉屎的戈壁荒滩，官府根本不管的，官府派给各村镇的钱粮赋税一点儿都没少收，长官卖给西域及内陆客商的水晶农具等还让官府增加了不少的税收，官府为什么要反对？更何况现在肃州的刺史大人已经和营地结成了亲家，更不可能出来跟长官作对了。 王著心中一惊，只知道他们跟曹仆二人结成了亲家，没想到连肃州刺史也参乎了进来，难道他们这些人是靠联姻来壮大自己的实力吗？ 经过更深入的了解他才发现，原来几桩婚事都是地方实力攀附人家华军这边的，华军这边根本就没把周边的这几个势力集团放在眼里，说是联姻只不过是人家华军为自己的人员解决婚姻问题而已。 导游士兵得意洋洋的吹嘘着长官的种种事迹，说他们长官在大半年前初到此地的时候，刚落脚就彻底剿灭了官府几次都没能剿灭的马贼，就这么大模大样的在这里规划了营地，根本没把嘉峪镇、玉门关以及肃州的几万官兵放在眼里。 王著假装不经意的询问随机遇到的百姓，得知去年冬天肃州及周边没有饿死人，连周边流浪、逃荒的人都被长官老爷收留了下来；周边的村民生活也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在营地内工作的民工生活也都很好，每个月都能吃到好几次rou，百姓们都说这是人老几辈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遇到这么宅心仁厚的人这么帮他们，就是神仙也不过如此。 长官们还不许官府及豪绅们欺负百姓，现在这里的百姓们见到各方的官兵也都不再害怕，方圆百里内的马贼都没了踪迹…… 王著看着营地那么多的住房和厂房怎么也想象不出这些人怎么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么大的工程，就算在京城官府要完成这些工程最少也得三五年的时间。而且士兵还说所用的砖瓦都是长官指导工匠自己烧制的，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王著曹传喜还看了扩建后的木工厂和机加工厂，王著默默的看着众多工匠在各自的工作台前有序的忙碌着，那个口无遮拦姓张的小子在给几个工匠指导着什么。 工作台看起来不够精细却也灵巧无比，无论是铜块还是铁快都能在那上边被随心所欲的加工成任何想要的形状，这些是中原的匠师不可能做到的。 木工厂内的景象跟中原也完全不一样，这里解板不是几个人拉大锯，而是把原木直接固定在特制的小车上沿轨道向前送，木匠说这是风车带动的“带锯”，比传统的几个木匠拉大锯解板快多了。工匠带他去看了备用的带锯条，那是一条一寸多宽的用精铁打造的环形锯条，而且人家开榫凿孔也不是手工敲打，在工作台上卡在那个高速旋转的钻头上转一下就成了。早知道这样真该带一些工匠过来看看…… 木工厂院内摆放着不少成品半成品，工匠说除了小型推车还用木轮之外，稍微大点儿的车都改用铁轮了，不是传统的那种生铁浇铸车轮，全部是精铁浇铸然后在机器上加工出来的既轻便又结实耐用的那种，与车轴配套处还加装了滚柱轴承，加上油脂使其更轻便灵活，车轴与车体之间还加装了减震弹簧或者减震钢板，车辆在行驶中更平稳。 各种精妙的设计巧夺天工，若不是亲眼看到根本无法使人相信，就像“巨石天书”仍然无法相信却也无法解释…… 养殖场内成群的家畜家禽，成片的果树和蔬菜地，两个大池塘说是养鱼虾用的，还有传说中才有的水晶屋等等，都是实实在在的展现在眼前。他们是些什么人？从哪儿来？“天机不可泄露”，有什么天机？ 钢铁厂围墙外王著遇到了出来四处观察的曹传贵。士兵说场内危险，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如果大人们一定要进去的话我必须得给长官汇报，由长官专门安排。 王著很识趣的说不用了，能远远的看着已经不错了。中原那边的炼铁厂以前也见过的，虽说场地规模有些比他们这个还要大，但炼铁炉却比这儿的小的多。 曹传贵说一大早他就被军营的起床号吵醒了，看到华军士兵非常迅速、有序的在cao场集合。 虽说这些年禁军经过严格的整顿，战斗力和纪律性都提高了不少，但跟华军比起来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说没看到华军的军队演练，只见到他们绕着大场子跑圈，全部士兵都背着一个大包，据说都是他们自己的铺盖卷。跑的很整齐，能听到整齐震撼的脚步声…… 别的不说，仅从起床到集合就算咱最精锐的禁军也做不到这么的迅速有序，早饭的时候所有士兵也都是排队打饭井然有序。 曹传贵说怎么也想象不出这些人就能够让几万的回鹘军不战而降，希望王大人能跟法师大人商议一下，最好能目睹一下天雷的威力。 曹传喜说恐怕不行，华军的训练场根本不让外人进去的。但上次打仗的时候那些长官大人准许他们去战场上观战，虽说具体情况不清楚，但仅凭看到的铺天盖地的天雷就足以让人胆颤，特别是万炮齐发的场面，上万人的军阵瞬间便被密集的炸雷和硝烟所笼罩，别说是抵抗，就是想逃命想投降都没机会。 还是陪同的士兵告诉他们，说第一波打完以后他们长官就让士兵救回了对方的主将，直接告诉他后边的几万人马也是这个下场，最少得死伤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还是得投降。 一五一营地见闻2 但集体投降的话就可以一个也不死不伤，人员编制也不变。所以他们就投降了，降的心服口服，就这么简单。所以说虽然把几万凉州军放回去了，但他们对俺们长官绝对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绝对不会出任何幺蛾子的。士兵把喀秋莎的威力吹嘘的神乎其神，说长官们想让炸哪儿就炸哪儿，而且一炸就是一大片，方圆几里内都很少有活物，等等等等。 曹传贵出来之前知道北伐战事正紧，他想象不出皇上怎么能在这节骨眼上让他们昼夜兼程来这西域荒凉之地。一路上张大人李总管曾多次问及此行目的，可王大人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只是到甘州的时候才告诉张大人他们按原定计划行事，自己这一行人不能在甘州停留，需要继续兼程西行。现在突然悟到是不是皇上让他们过来向这些法师大人乞求天雷之术？如果法师大人正的能把这天雷术传给我们，那么幽州战事还有什么悬念？ 可王大人这会儿跟自己一样在人家营地里溜达参观，这么说事情昨晚已经谈妥了？可王大人脸上怎么一点儿喜悦之色都没有？难道是请求被拒绝了？ 不知不觉中他们走到了山坡前的铁路上。几声尖锐的哨声响起，远远看到几辆怪异的铁车轰隆隆过来，王著等人好奇的想凑过去看个究竟，但被士兵拦住了，说危险。 可以确定的是那四辆连在一起铁车上装的是石炭，《山海经》里称称之为石涅，曾有方士跟皇上进谏说云州、朔州好像产这东西，叫石炭，是炼铁的好燃料，比木炭的火力强劲的多。他们这里也产石炭？ 铁车过后王著走近铁路，只见坚实的路基上铺着约一尺厚的鹅蛋大小的碎石，碎石上规律的平铺着精心打制的石条，蹲下来仔细查看又不像是石头，但跟石头一样坚硬却像是人造的；两条平滑的精铁打造的轨道用带有螺纹的铁钉固定在石条上，刚才的铁车就是从这上边滑过的。 中原的某些大铁矿按照秦驰道技术在主要运输道上修建了不少短距离的木轨，已经极大的提高了运输效率，没想到这些异人竟能用精铁打造铁轨，这些岂不比木轨的效率更高？这需要多少精铁才能完成？真是奢侈啊…… 仔细查看发现这铁轨并没有依山而建，而是从对面山底笔直修筑过来，利用坡度自然滑落而下。好精明的设计！回程用这条铁索拉回去，等等，干嘛要用这么长的铁索来拉？为什么不直接用几个人连推带拉？回程的空车又不重，三四个人应该很轻松的就能推回去的，干嘛要耗费这么多精铁打造这么长的铁索从那么远的地方来拉？ 没等王著发出疑问便又是几声哨声响起，不远处好像还有人挥动小旗。 哨兵让王著等人离开铁路安全距离，只见铁索慢慢拉紧，几辆空车被慢慢拉上来。 王著问陪同的哨兵为什么要用铁索拉车，哨兵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拿着红绿色小旗站在铁道边上给上下方向打信号的人是信号员，是负责协调联络的。 哨兵叫住正好路过的巡道员，巡道员见是有士兵陪同的官人，知道肯定是长官认可的人员，否则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巡道员解释了王著的疑问，说运煤车四辆一组由专门的机关链接在一起，下来的时候每组车上都有一个cao作员扳动刹车控制速度，回程是用上边的风车带动铁索拉空车回去，铁车上cao作员的任务就是万一铁索断裂负责刹车，以免车辆失控下滑。为安全起见煤车不允许坐人，每组车辆只能有一个cao作员，沿途有五个信号员，白天用红绿黄三色旗，夜晚用安装了红绿黄色水晶的三色灯，同样是油灯，但长官们指导做出的就比普通油灯亮的多而且还不怕风雨，按指定动作绕圈、晃动也不会熄灭。 王著提出想靠近看看运煤车，巡道员说车辆中途不能停车的，这儿离高炉很近，里边有值班长官，请示一下应该可以进去的。 一个士兵按照信号员指示的路线沿着铁路旁的便道进入了高炉区。 不一会儿功夫一个人跟随士兵走了过来，那人自我介绍说他是高炉值班队长的助理，奉命负责大人进入厂区的安全，说罢递过来几个钢盔式的安全帽并帮他们戴好。 新式安全帽是营地新研制的用木屑及动植物胶压制镶嵌在铁皮头盔内侧，并垫有棉质内衬，比全钢头盔轻巧又增强了防护性能。 进入厂区王著等人看到几乎所有的工人都穿戴着整齐厚实的防护服和安全帽，根本不像以前所见到的那种火炉工赤膊上阵或破衣烂衫，炼铁炉也比见过的那些要高大的多，每个炼铁炉相隔很远，而且每座高炉旁边都有一个高耸的烟囱。远远的能看到众多几个人联合推拉的大风箱，也能看到很多奇异的风车。 从排列的几十个炼铁炉看来这产铁量不会小，以前在中原的时候他见过每天能出几千斤生铁的大场子，场地规模比这大的多，只是炼铁炉没这么高大。他正在估算这些炉子能炼多少铁的时候那个助理介绍说钢铁厂现有工人两千多，每天的生铁产量在120吨左右，但精炼的钢铁只有二三十吨，等那边几座炉子改造完成后钢铁产量可成倍增加。 120吨？120吨是多少？1吨是两千斤？天啊，一天竟能炼二十多万斤铁？ 几乎被雷倒的王著失态的问道：“打造兵器也用不了这么多的精铁啊？都卖给谁了？” “我们不卖兵器，我们制作的农具、工具是全天下最好的，不管是中原客商还是西域客商都卖。” 助理介绍说生产出来的合格钢铁都用来制造机器和工具，多余的钢铁全部打造成铁轨。过些日子除更换这些铁轨外还准备修建更长的铁路，准备把铁路一直修到中原。 把铁路修到中……原？这得多少精铁？这不是在做梦吧？你刚说过修建这两三里铁路就用了十多万斤的铁轨，修到中原需要多少铁轨？还不算高山大河…… 一五二男人的天职 我们长官说现在还不行，你想从这儿到长安足有两三千里，那得多少铁轨啊？恐怕这辈子都做不齐的。因为我们的女长官一直想去中原玩，可中原太远了，就连长安也不能去。所以我们长官说等到中原的铁路修好了就一定让女长官去长安玩，到时候在火车上睡一觉，睡醒就可以到长安了。我觉得这些都是我们长官不想让女长官去中原想出来的托词。 我们女长官恐怕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所有长官都宠着她们，她们想吃水果蔬菜长官们就专门搭建水晶屋给她们种，想吃鸡鸭就专门找人来养。 奢侈，真是太奢侈！那么大的几座水晶屋能换多少粮食啊？可他们竟然用来种植那些可有可无的瓜果蔬菜……她们想要天上的星星你也给摘啊？女人哪能这么宠着？ “我们长官说这儿的条件太差，所以不能让女长官受一点儿委屈的，还说不让女人委屈是男人的天职。你们住的那个招待所本来就是我们长官新盖的住房，因女长官说条件不好马上就又盖了那个单元房，就是他们现在住的那个，为了盖单元房把营地内的其他工程停了好几天。” “……” “我们女长官外出的时候一直有卫队保护的，那天因为有仆将军的女儿陪着所以没带护卫，结果那个不长眼的骨固咄禄竟然劫持了我们的女长官。说起来也不叫劫持，人家连兵器都没敢用。 “我们长官那个紧张啊，竟然命令所有高炉停火，你知道的，高炉在中途一旦停火整个炉子都要废的。但那时我们的人太少，只有几十个士兵加上民兵总共才二三百人，我那时还只是民兵排长；长官命令我们全体停工待命，连煤矿上的工人也全部召集回来了。幸好仆将军带人把的将军府围堵了，把女眷及时带了回来，否则恐怕肃州城就要遭殃了……我们上次在茅庵河打五六万回鹘军的时候高炉都没有停工，但那次… “你说你是民兵排长？” “哦，现在已经是上尉连长了” “上尉连长？你们一个连多少人？” “一百人。但从打了几次仗看来，我们一个连足以对阵敌人两三千人，我说的是我们民兵连。” “你怎么在这儿领工而不是去领兵呢？” “我觉得这正是我们长官的高明之处。我们长官… 女长官，不就是些家眷吗？一口一个长官为什么不叫夫人太太？ 原来她们还都是教头？他们把军官和教头都叫教官，教授所有的士兵及民工认字。 当兵的只要会杀人、民工只要能干活就行干嘛还要认字？字是好认的吗？你以为是个人都能认字？要是都认识字了谁还去种地干活当兵杀人啊？ 助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就是因为自己机灵认字快所以很快就当上了组长、队长、炉长，一直到大队长助理，而且还是民兵八连的上尉连长。所有人不论职务高低都把上级叫长官，下级必须无条件的服从长官的命令。 王著得知连长相当于从九品武官。因为他们只招收18－20的人当兵，而且只招了三个连就不再招了，但民兵不受年龄限制，18－40岁的都可以加入，平时没时的时候就工作养家，有任务打仗的时候就给他们分发武器，跟士兵完全一样，连长说他们民兵的战斗力一点儿也不比士兵差，而且他每月算下来的银子比那些职业军官还要多，军队里的上尉连长每月四两银子，他每月工资一两半银子，高炉补贴一两，技术补贴半两，职务补贴半两，民兵半两，连长一两，每月可以拿到五两银子；如果加班的话还有补贴的；要是能遇到打仗的话补贴更高，每天就半两银子。 “啊？你们的工资这么高还分的这么细？哪谁还愿意去当兵啊？” “十几二十岁的孩子会做什么？就算有力气来到高炉没技术一样挣不到高工资的，顶多拿到工资、高炉补贴和民兵补贴，也就三两银子，当兵是二两，但不用干活。这里的活很重的。” “你们领工的人都不拿鞭子？你们怎么监督属下干活？有偷懒的怎么办？” “从我们长官到这儿的第一天起就没用过鞭子，我们长官不打人，也不许领工的人打人。这儿的工人干活都很自觉的，很卖力，如果有偷懒的被警告过两次就会被调离岗位，在新岗位还偷懒的就会被开除回家。不能工作连家人都要挨饿，没人拿自己及家人的饭碗开玩笑的。” “领工的小头目是谁定的？你们长官怎么能知道谁适合当队…长？” “刚开始人少的时候是长官根据个人表现指定的，后来就由基层的班组长队长推荐，大家都通过了就可以上任，推荐人可以得到奖励；如果上任了不称职推荐人也会受到牵连。” “这个办法好！”王著情不自禁的赞叹道。 原来他们总共才三个连的兵马，加上陪嫁过来的四个连也不过七百人，还有十二个连的民兵预备役，也就是说他们总共不到两千兵力？预备役，不就是杂役或者叫青壮能当士兵用吗？那个曹传喜说他们用一半的人马就打残了一万回鹘精兵，还让五万兵马不战而降这得多恐怖才能做到？可他们竟然保留了肃州、嘉峪镇及玉门关的所有兵马还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服从自己，这就是那个老赵所说的和平演变？ 哨声响起，助理让他们站在安全距离。 铁车沿着轨道滑向煤场的高台上稳稳的停了下来，车上随行的cao作员下车站在一边。只见一个前方带着铁叉的车子一样的东西把铁叉伸进煤车的下边，高耸的铁架上落下一个钩子直接把铁车拉起侧翻，整车的石炭就被卸往几丈高的台下，然后高悬的铁钩慢慢落下车厢恢复原位，依次卸完四车，接着过来几个民工用铁锨把遗落在铁路边的石炭铲往台下。 这一车石炭少说有几千斤吧？原想卸车也得好半天功夫没想到人家直接把车侧翻一下就完了。 助理过去告诉cao作员稍等片刻，让王著等人看个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