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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辛辛苦苦一场空(上)

    和叶知秋谈了一翻话,云郎决定让自己爱上碧云。正如叶知秋所说,不带有任何杂念和愧疚的爱。尽管,这个任务很难,以至于云郎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他还是愿意尝试,也希望能有一个圆满的结果。当然,他还不曾想到,如果结果很圆满,柳依依又该怎么办?现在似乎考虑不那么多了。

    叶知秋告诉他,爱一个人,或者是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的爱,先要亲自为她做点什么。碧云一宿没吃东西,云郎从为她做稀饭开始。一碗稀饭,对于其他人,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可对于云郎来说,他需要从头摸索着做,这其中他被烟呛着三次,还差一点把眉毛烧掉。最终,他把稀饭煮熟了,尽管稀饭中撒出的是煳嶣味。

    云郎把稀饭端过去。碧云已经醒了,睁大眼睛,空洞洞地望着石洞的上方。云郎偎依着她坐下,轻轻地吹了吹热气,道:“饿了吧,要不要吃一口稀饭?”

    “我不饿,你端走吧。”碧云依旧望着石洞上方,似乎不是同云郎说话。

    云郎并不生气,至少她能跟他说话,这比他想象的好很多。“怎么不饿,都一宿没吃东西了。我亲手做的,你就吃些吧。”云郎道。

    碧云歪头,瞟了云郎一眼,冷声道:“你做的我就要吃吗?我要你做了吗?我凭什么要吃你做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云郎被碧云逼问的不知如何回答,急了一头汗,他犹豫着解释道,“我是说,是说叶公子没有时间,没人做饭,我饿了,就想着你也饿了,我就试着做了。”

    “你饿了你自己吃吧。”碧云又闭上眼睛。脸色冰冷,犹如冰块。云郎不知在这个冰块下覆盖的是怎样的一种热情。他慢慢地把稀饭放下,搓弄着双手,望着洞外的阳光道:“我知道,昨晚我说错话了。可是,我不知道你之前所想的。我是真的希望你幸福。我希望你能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

    “昨晚你没有说错话。”碧云道,“是我看错人了。”

    “你还怪我?”云郎问。

    “我没有怪你,我怪我自己。”碧云道。

    “你不要这么说,我心里很难过。”云郎道,“方才,叶公子同我谈了一席话,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我想好了,咱们结婚吧。”

    碧云睁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云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云郎也望着碧云,期望能从她脸上得出答案。好久,碧云叹了口气问:“你为什么要同我结婚?”

    “咱们本就该结婚。”云郎道,“我父亲同你父亲早就为咱们定了亲,咱们都大了,到了结婚的年龄,咱两结婚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你同我结婚只是因为父母先前的约定?”碧云问。

    “也不是。”云郎道。

    “我问你,你要看着我的眼睛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碧云坐起来,正色地道。云郎抬起头,望着碧云的眼睛,心里始终无法平静。“你爱我吗?”碧云问。其实,云郎早就想到碧云会问这个问题,可当她把问题提出时,他还是感觉无所适从。他本可以很快点告诉她,他爱她,就像她爱他一样。可碧云要他看着她的眼睛,他不会撒谎,从小就没有撒过慌,他如果说出违心的话,他觉得更对不住碧云了。他顿了顿,道:“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我知道了。”碧云道,“我累了,想睡一会,你走吧。”

    “你同意了吗?”云郎小声问。

    “我为什么要同意?”碧云反问,“你不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帮你是因为咱们从小认识,即便换做另一个人,我也会帮他。所以,你不用愧疚,也不用异想天开,我会喜欢你。”

    “你说的都是实话?你没有骗我?”云郎问。

    “我为什么要骗你?”碧云反问,“我以前说过喜欢你吗?虽然咱们从小认识,可在一起玩过吗?有过交流吗?这次,你家出事了,我见你落魄无助,动了怜悯之心,你知道,我这人心很软,即便是一个小猫小狗受了伤,我也会流泪,也会帮助他们。再说,云叔叔一向对我很好,我帮你只是变相地报答他。所以,你不要以为我这样做就是喜欢你。我的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云郎没想到碧云会说出这些话。他无语了,更确切地说他彻底懵了。他从没跟女人打过交道,不知道女人的心思,也猜不透女人的心思。他以为人都会像他一样,心里有什么就说出什么。爱便是爱,不爱便是不爱。当碧云说出不爱他的话时,他好似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让他无地自容。可冷却后,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坦然。只是这种坦然带有一点卑鄙性质,他不敢多想,也不敢多留恋这份坦然。他站起身,很快地走了。

    望着云郎的背影,碧云哭了。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流泪。她很清楚,这次他两个虽不是生离死别,可两人的缘分到此为止了。曾经,有个算命先生说,她此生的眼泪只为一个男人而流,当这个男人离开时,她的眼泪也就不在了。她以前只把算命人的话当做一个笑话,现在看来,一切似乎都是真的了。因为当她擦拭眼角的泪水时,手上沾有的竟是鲜血。

    一切都完了,她忽然想笑。笑人生,笑命运,也笑自己。不是吗?此生的愿望不就是想同他结婚,可当他提出时,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样话?是自己断了自己的幸福。看着手上的血,她谁都不怪了。她也觉得自己不再是个可怜的人。一切的幸福,一切的梦想都被自己断送的人是谈不上可怜或是同情的。

    她叹了口气,望着身旁的稀饭,曾经有过的温度已经渐渐冷却了。那温度曾是他一把一把地燃烧起来,现在因为他的离去,又一点一点地冷却。这样也好,没有了火热的冲动,没有了火热的欲望,对未来也就不存在幻想。是该认清现实,找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位置了。她从石床上起来,还可以行走。既然能走,就不在留恋了。

    这次,她真的要走了,不是回家,也不是死。她已经看透生死了。或者是在死了那么多次依然活着后,她明白死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既然不容易办到,自己就不去做了。现在的自己一无所求,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做不容易做的事情。再说,死是早晚的事情,何必急于一时。当死亡不期而遇,突然来到,或许还能给自己一个惊喜。这一生本就没有太多惊喜的事情,能让死亡带来惊喜,惊喜地死去,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她找了一张纸和一支笔,想写点什么,不是给云郎,是给叶知秋。可想了半天,没想出一句话。还是不要留了。自己的消失,或许会给他们带来一时的恐慌,时间久了,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自己本就是这个世界上可有可无的人,为何又要自作多情地让他人挂念自己。想到这里,她放下笔,把纸撕碎。走出洞口,回望了一眼石洞,长舒了口气,迎着早晨的微风,下山了。

    山脚处,她遇到了叶知秋。叶知秋坐在路中间,双手拿萧,凝神地吹着。虽然碧云不懂得音乐,可依然能听得出箫声中的凄怨和忧愁。刹那间,碧云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住了。碧云本想绕开叶知秋,可感觉这样不妥。毕竟叶知秋是个局外人,还一直帮着自己,临走时应该同他打个招呼的。

    叶知秋见碧云过来,放下萧,道:“终于决定要走了?”

    “其实我早就该走了。”碧云道。

    “不,其实你本就不该来。”叶知秋道。

    “为什么?”碧云问。

    “因为你不来就不会有现在的烦恼。”叶知秋道,“你不来,我们就不会救你,你那就不会对云郎说那么多违心的话。再往上说,如果你那次不想着跳悬崖,我也就不会救你,不救你也就不会认识你。再在往上说,你如果不想着救云郎,你就不会离家出走,也就不会遇到冯怜香了。你说是不是?”

    “可是,一切都已经生了。”碧云道。

    “一切的生都因为你的一个梦想,因为你这个梦想,改变了你一生的命运。你想想,你这么做值得吗?”叶知秋问。

    “值得不值得都过去,想也是没有用的。”碧云道。

    “过去的只是时间。时间虽然可以改变许多,也可以带走许多。但有一件事情它是带不走的。”叶知秋道。

    “你说的是什么?”碧云问。

    “爱情。”叶知秋道,“时间不仅不能带走爱情,反而还会加剧爱情的酵。爱的越久,爱的越深。难道你没有这种感觉吗?”

    “对我来说,爱与不爱都无所谓了。”碧云道。

    “你真的看开了?”叶知秋问。

    “真的看开了。”碧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