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死去元知万事空(中)
事到如今，南宫皎月也很想知道欧阳秋到底要干什么。她站起身，走到窗前，靠窗站起。欧阳秋弯腰边捡地上的碎片边想主意。方才，盘子脱手，是欧阳秋故意的。他就是要试试南宫皎月还有没有内功了。可南宫皎月并没有接盘子。欧阳秋摸不清是南宫皎月根本就不想接盘子还是她没有了内功，根本就接不住盘子。欧阳秋是个谨慎的人，在没有确切地知道南宫皎月失去了内功之前，欧阳秋是不敢向南宫皎月摊牌。 猛然，欧阳秋看到窗脚处有个耗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少堡主，闪开。”欧阳秋呼喊着，随手扔去一块碎片。南宫皎月见碎片奔自己而来，身形左移，本以为很轻松地躲过袭来的碎片。可现在她不能用内力，虽然意识到了，可要做到，就显得很困难。 “你干什么？要造反吗？”南宫皎月虽躲过了碎片，可动作非常狼狈。 “呵呵！”欧阳秋起身拍手道，“少堡主，你要在装了。看来‘无味闭气散’是起作用了。” “我中了‘无味闭气散’？”南宫皎月问。 “不错。”欧阳秋得意地道，“某非少堡主也听过‘无味闭气散’？” “这是苗疆的一种毒药。连续服用七七四十九天，可以封闭人的全身xue位。”南宫皎月道。 “还有。”欧阳秋补充道，“这种药没有解药。换句话说，服用过这种药的人永远没有希望了。” “一个月前你就对我下毒了？”南宫皎月问。 “算到今天，刚好五十天。”欧阳秋道。 “你把郑老歪收买了？”南宫皎月问。 “他这种人，你给他一百两银子，他可以杀自己的父母。”欧阳秋道。 “事情成功了，你就把郑老歪杀了。”南宫皎月道。 “现在你不是也想杀他吗？”欧阳秋问。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南宫皎月问。 “我做了三十年的总管，如果不这样做，我还要做三十年的总管。”欧阳秋道。 “如此说你很早就想着走这一步了？”南宫皎月问。 “没有。”欧阳秋道，“以前，我跟着老堡主，虽然吃些苦，但我没有怨言。我一直觉得老堡主把我当做兄弟。我也把‘南宫堡’当做自己的家，直到那一次的谈话，我才明白，在老堡主眼里，我始终是个奴才。” “那一次谈话？我怎么不知道。”南宫皎月问。 “说起来有些时日。”欧阳秋道，“你还记得当年你去昆仑之巅找你父亲吗？” 记得吗？何止是记得。在南宫皎月心里，从未忘记过。虽然她极力的否认自己喜欢叶知秋，可她并不否认那次自己对叶知秋的好感。在蓝天白云之下，两人琴箫合奏。还有那，相思林，长相思。白头到老能几人？孤灯冷雨月黄昏。伊人不在，以后自己真的要孤灯冷雨了。想到这，南宫皎月禁不住洒下几滴眼泪。 欧阳秋没注意到南宫皎月情绪的变化，依然滔滔不绝地道：“从昆仑之巅回来，老堡主找我说话。无意中提到你的婚事。原来，老堡主早就把你许配给叶知秋。老堡主还说他已经厌倦这个江湖了。过个一两年，你和叶知秋成亲后，老堡主就把位子让给叶知秋。老堡主的话让我伤透了心。我原以为，老堡主没有儿子，等他不想做了，会把位子让给我。毕竟我跟着他这么多年，出谋划策。就是把位子让给我也不为过。可到头来我竟然是空欢喜一场，在老堡主心里，我竟然还不如那个还未过门的女婿。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父亲是你杀的？”南宫皎月问。 “事到如今，我不否认。”欧阳秋道，“我也有自己的困难。如果不杀了老堡主，我性命就不保了。” “真是这样。”南宫皎月怒道，“你太无耻了。为了坐上堡主的位子，你杀了我父亲，同你在一起三十多年的朋友。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我不想杀他。可不杀他我就会死。”欧阳秋道，“江湖就是人吃人的地方。我自己做的我受着。以后，你还有机会为你父亲报仇，把我杀了，我毫无怨言。” “我会杀了你。”南宫皎月道。 “只怕你没有机会了。”欧阳秋道。 “你以为你能杀的了我？”南宫皎月问。 “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欧阳秋道。 “既然你那么有信心，就过来杀我啊。”南宫皎月索性向前走了两步。欧阳秋亮出兵器，黑色的软剑。两人相距两米，南宫皎月冷冷地望着欧阳秋。欧阳秋缓缓举起剑。蓦然，一个暗器从后面袭来。欧阳秋听风辨位，软剑后背，把暗器击落，却是一只鞋子。随后，捕影和行云歪歪斜斜地走来。 欧阳秋狞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 “赶快把少堡主放了，否则……”捕影冷笑两声。 “否则怎么样？就凭你们两个，缺胳膊少腿的。”欧阳秋讥讽道。 “我两就是剩下一口气也要把你杀了。”行云道，“你这挑拨离间的卑鄙小人。” “我小人？哈哈……”欧阳秋笑道，“你们都成了君子？双胞兄弟竟cao刀相杀。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你们还要不要脸面了。还在这里跟我谈仁义道德？赶快给我滚，不要在丢人现眼了。” “住口，我跟你拼了。”捕影单手举剑，冲欧阳秋扑来。欧阳秋并未把捕影放在眼里，等捕影近身，欧阳秋身子稍移，让过捕影这招，不待捕影转身，欧阳秋的软剑刺进捕影的体内。欧阳秋把软剑抽出，捕影惨叫一声，捂着肚子，慢慢地蹲在地上，脸色煞白。行云疾步走去，扶着捕影的肩膀，关切道：“你怎么样？” 捕影看着欧阳秋，咬牙道：“帮我把他杀了。” “你等着，我这就帮你杀了他。”行云站起身，撕了一块布，把身上的伤口紧紧地缠住，然后又用白布把剑缠在手上。欧阳秋知道行云受伤不重，与他交手得打起十分的精力。行云慢慢地朝欧阳秋靠近，欧阳秋大吼一声，举剑冲行云刺去。行云忙横剑阻挡。两人的兵器相碰，行云的剑被斩断了。原来，欧阳秋的软剑是他师傅留给他的一件宝物，传说是选自千年的寒铁，经过四十九天淬炼而成。欧阳秋平时没同人交过手。就连南宫飞仙也不知道欧阳秋的这件宝物。今日小露一招，竟把行云的剑折断。要知道，行云的剑也是一件宝物，南宫飞仙年轻时在塞外获得，一共两把，给了行云和捕影一人一把。这事南宫皎月也是知道的。 欧阳秋的剑把行云的剑斩断，不仅是行云大惊，南宫皎月也很吃惊。欧阳秋则大喜。趁着行云出神的当口，欧阳秋舞动手中软剑，一招接一招地攻击行云。行云手里没有了兵器，这能左躲右闪地防御。 坚持了二十多招，南宫皎月捡起地上的另一把长剑，扔给行云。欧阳秋见行云要接剑，忙急攻两招，把行云逼迫到一个角落。南宫皎月重新捡起地上的长剑，自己拿着长剑，冲欧阳秋的后背刺去。欧阳秋听得后面剑风之声，忙舍弃行云，转身抵挡南宫皎月。虽然南宫皎月没有了内力，可手上的招式却是精湛。她挥舞长剑，不与欧阳秋的剑相碰，只是在招式上制敌。 五招后，欧阳秋明白了南宫皎月的用意，故意用软剑碰南宫皎月的长剑。这下南宫皎月的门户大开，欧阳秋看准时机，挥剑刺向南宫皎月的肩胛xue。匆忙中，南宫皎月用剑阻挡，可她现在的内功那是欧阳秋的对手。欧阳秋的剑很容易地把南宫皎月的剑挡开。行云在后面看的真切，知道南宫皎月是躲不开欧阳秋的这一剑，危机中，他舍弃性命，奋力冲过去，紧紧地抱住欧阳秋的腿。欧阳秋踢了两脚，没能把行云踢开。暗骂一声，举起手中软剑，冲行云的天灵刺去。 南宫皎月眼前寒光一闪，殷红的血喷而出。像绚丽的烟花，一瞬间的美丽，是生命最后的精彩。美是永恒的，美是短暂的。散落的血慢了房屋，斑斑点点。暮光中，渐渐地变黑，变大。一个又一个，是活过的见证，又是命运足迹的遗留。一个斑点就是一个故事，欢笑，泪水，争吵，痛苦。烟消云散后，留存的仅有感动和温馨。 欧阳秋杀性渐起，他举起软剑，用舌头舔了舔剑上的鲜血，犹如食rou动物饭饱后吧唧着嘴巴。“还要打吗？”欧阳秋问，眼睛转动，显然没把南宫皎月和捕影放在眼里。 看着行云渐渐僵硬的尸体，捕影忽然恢复了理智。往日他和行云的兄弟情义，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双胞兄弟，一块来的也要一起走。捕影用他那仅剩一只手臂，托着沉重的身体，艰难地爬着。每走一步，身上的伤口就剧烈地痛一次。痛苦，对于当下的他来说，并不是坏事。有痛苦至少说明自己还活着，还有思想，还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