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政治嗅觉
长安,卢府! 卢杞将自己购得的给撕成了好几份,碎纸削满天飞舞。 古代根本没有什么版权之说。 裴旻编写的没有半点的收益,地方的印刷工坊只要有样本,都能自行印刷赚钱。 无需知会裴旻,更没有版权税。 裴旻自己也不计较这个。 能够让更多人知道,能够成为天下所有儿童的启蒙书,于愿足矣。 也因此在市面上可称泛滥,至于书本的质量,跟作坊的实力有关。 卢杞所撕的,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就是收藏精装版,一字一句都是经过精心核对的。所用的墨是最好的松烟墨,印刷板也是由最好的雕刻师所雕砌,就连纸张用的都是上等宣纸。 只要保存的好,这本就算过个五六百年,字迹也不会褪色模糊,纸张更不会腐烂。 这一本书的价格,就足以抵得上寻常人家半年的开销。 现今却让卢杞撕的稀烂,那原本就极丑的青脸挤在一起,更显得可怖。 只可惜他太瘦太矮,若高一点壮一点,在后世扮演青面兽杨志都不带化妆的。 卢杞天生丑陋,自卑之下有着一颗阴毒嫉世的心,对比他出色的人都怀着恨意,更别说得罪他的人。 再小的事情,只要得罪他,他都会记在心里,伺机报复。 历史上就有这么一件事情,卢杞得唐德宗器重,升为宰相。 同是宰相的杨炎因为没有跟卢杞一起吃饭,而受到了记恨:在唐朝,宰相是要在办公的地方吃工作餐的。 一边吃饭一边商议正事是宰相之间的风俗雅事。 杨炎没有按照这个风俗来,卢杞就觉得杨炎看不起他。接着就受到他的污蔑,给贬罚到了崖州。 估计到死杨炎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没跟卢杞吃饭,从而引起的杀身之祸。 当然最委屈的还是颜真卿,他压根就没有得罪卢杞。 卢杞是单纯的嫉恨颜真卿才高,多次排挤他,甚至最后还将他丢到了叛军李希烈哪里去送死。 对于裴旻,年纪轻轻名动天下,万人称颂,卢杞固然还未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心底的嫉妒早已满溢而出。 最让他受不了的还是明明嫉恨非常,却不得不认真研读背诵他的佳作。 这让卢杞跟吃米田共一样反感恶心:作为新晋的一代文宗,裴旻的文章与是时下士林人人称道的文章书籍。 聚在一起,话题离不开这些。 或是发表感慨,或是探讨心得, 要是不懂,没拜读过,那就是落伍。 世人皆有一颗急于表现自己的心,而卢杞更甚。 他不甘于人后,想要向世人证明,他虽然丑,可是极有才华。 这点便如封常清一般,但是封常清确有真才实学,卢杞没有。 这初到京城不久,卢杞便有一颗名动京师的心,有心如裴旻一样,成为京畿重地的风云儿,多次对贺知章投送文章,以求一鸣惊人。 但最后都不了了之,还给张旭评为写的乱七八糟…… 值得一说的是令李白成为众矢之的的罪魁祸首正是卢杞。 卢杞年岁与李白相仿,都是一辈人。 卢杞有着出色的家世,在长安却没混出个响亮的名号。 李白一个从巴蜀走出来的臭小子竟然成为了长安的风云儿,给贺知章称之为滴仙人,如何忍得了? 是故在李白得罪李邑的那一刻起,卢杞便开始不动声色的误导他人诋毁李白。 本来李白就没少招人嫉恨,经过卢杞的煽风点火,顿成燎原之势,李白也因之为千夫所指。 只是卢杞行事隐秘,无人知晓而已。 “子良兄,子良兄!” 卢杞突然听得外边的叫唤,脸色微变,慌手慌脚的将撕碎的收集起来,往坐垫底下塞了进去,定了定神,恢复了平静的表情,这才出去迎接。 “元长兄,光临寒舍,可有什么好消息?” 卢杞故作轻松的问道。 白衣公子目光在卢杞脸上略作停留,道:“子良兄这是未得到京兆府的消息?”
卢杞淡然笑道:“在下的消息来源可不比元长兄通透,范京兆怎么了?” 白衣公子悠然道:“范京兆旧事重提,令整个京兆府全力彻查廖千金的死因……” “查就让他查呗!”卢杞无所谓的道:“这点我信元长兄,你做事,卢某放心,定不会给京兆府留下什么破绽。” 白衣公子慎重的摇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失!这世间就不存在什么绝对的事情,当年狄公升任大理寺寺丞,五十年前的陈年旧案都让他调查的一清二楚。范宇此人固然不及狄公那么厉害,却也不是等闲之辈。京兆尹是何等职位,眼红的不在少数。他却稳坐其位多年,相安无事,足见厉害……”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去了。 最后直接不说,改口道:“子良兄诓我,以你的才智,哪里看不透这点,定是知道这个情况了。裴国公果然厉害,这一出手,就要我们措手不及。原本是敌明我暗之局,现在他渐渐躲在了暗处,而我们却要应对京兆府的来袭,很可能暴露行迹。好一招投石问路,让我们除了祈祷上天,竟全无办法。” 卢杞无言以对,要是他真有确切的应对之法,也不会拿出气了。 “总之现在不能动!裴旻正盯着呢,谁干涉京兆尹办案,谁给范京兆压力,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我们这里要需要加快步伐,好在一切都与我们预料的一样,他们终究是同盟了。现在唯独是太子未能跟裴旻连在一起,他拒绝了太子的邀约,这点是极大的麻烦……问题,又该死的出现在他的身上。” 卢杞抱怨了句,他发现计划每每到裴旻这里都会出现不大不小的意外,让他们不得不跟着改变。 白衣公子道:“这就是政治嗅觉!家父曾说过,有些人在政治场上左右逢源,凭借本能直觉规避危险。裴旻应是这类人,你看昔年陛下与太平公主之争,可谓势同水火。他却能得双方的欣赏,太平赠之豪宅,陛下委以重任,同时混迹在两者之间。如此人物,岂是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