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终须一别
山妖能够堂而皇之的位居庙堂之中，一则仰仗的是他的法宝，二则是地府管理的松散，三则是人间正义之士的衰弱，薛尘相信像山妖这样的情况还不少，如果不是为了那个誓言，薛尘也许都不会去管，但即便有誓言的逼迫，薛尘仍然觉得消灭这些鬼怪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人间的清明。 人间浑浊，即使消灭百千个鬼怪，也不能根除这些祸端。 萧何玉的人皮在次日清晨的时候被萧府的仆役们发现，近而整个杭州城震动，作为和萧何玉有直接冲突的聂书生理所当然的被请到了大牢中，虽然大家都明白，没有本事的聂书生绝对不会是造成这件事情的凶手，但提督大人震怒之下，肯定是需要替罪羔羊的。 无奈，薛尘只得再次现身，前往金陵使出了一些法术，让萧富相信萧何玉的确是被妖魔所害，和聂书生无关后，才将聂书生放出。 经过十几日的牢狱之灾，聂书生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无论这件事情和他有关无关，他的前途算是毁了，科举一途无望，学无所长，这一生还能做些什么？ “小小牢狱之灾，便夺去了你的魂魄？”薛尘一声不响的出现在河畔的聂书生身旁，开口说道。 聂书生一愣，随即发现是前辈的声音后，原本有些恼怒的神色也降了下来，低声说道：“书生还是感谢前辈的帮助，不过书生励志中举，可如今因为这挡事，只怕是无望了。” “所谓职场失意，情场得意，福祸相依，或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吧。”薛尘哈哈的大笑道。 聂书生并不懂什么是职场，不过他还是大概的判断出应该是和科举有关，情场他倒是明白，可情场如何得意呢？现在杭州城内已经盛传小婉姑娘被赎身的事情，如果不是得小婉姑娘的意，那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前辈说的也许在理，可对于书生而言，在意的人已经走了。”聂书生一副看破红尘的口气说道，如果此时白云大师出现在他的面前，薛尘毫不怀疑，这小子会遁入佛门。 “既然你在意的人已经走了，那么这个人儿我就不还给你了。”薛尘神秘的一笑，头也不回的离去。 聂书生转身看去，哪还有什么前辈的身影，倒是有一道倩影正站在湖畔，俏生生的注视着他。 “小婉姑娘？你不是被赎身了吗？”聂书生弱弱的说道。 “是前辈帮我赎身的，他说是你的意思。”小婉姑娘羞红着脸，娇羞的说道。 小婉喜欢聂书生吗？ 答案绝对是肯定的，不然以聂书生以前的状态，如何能在千百名才子中，独得小婉的赠画，只是她是香楼女子，而聂书生又是穷酸，两人根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也为了聂书生好，所以这份情意一直埋藏在心中。 而聂书生呢？自然也是喜欢小婉的，不然他也不会总是拉下脸面去那奢华的香楼蹭吃蹭喝。 “书生，别说前辈没有照顾你，在你家床底之下，有黄金百两、白银千两，另附赠妙纸制作之法，你与小婉姑娘好好生活，我待你如此，也算对得起你祖先宁采臣了。” 薛尘的声音渐行渐远，聂书生和小婉闻声望去，四周茫茫，却是没有了薛尘的身影，两人恭敬的跪拜，叩首三下，以感谢薛尘的恩德。 看过故人之后，薛尘就回到了昆仑，倩女幽魂的世界自己已经游历过了，没有什么值得去看了，昆仑的灵气充裕，修炼比外面要强上许多，再则薛尘也怕耽误燕赤霞和十方两人的疫苗注射，早点准备总是没错的。 就在薛尘边修炼边等待之中，燕赤霞和十方在一年半之后，如约返回了昆仑。 与两年强相比，燕赤霞倒是没有多大的改变，十方却不同，肤色不但由从前的白嫩变成黝黑，身子也更加壮实了，脸庞也显得更加成熟，不似以前那样呆呆傻傻。 “师傅，一年多未见，风采依旧啊。”燕赤霞哈哈一笑，跑到薛尘跟前说道。 “降了多少？”薛尘盘坐着身子，闭眼问道。 这一问倒是把燕赤霞问住了，他还真没有数过降过多少妖魔鬼怪，自己瞎编一个吧，又怕十方坏事，好在十方比较认真，不但将所降的妖魔鬼怪如实的记录在一册纸上，更是标注出了鬼怪的难度等阶，这个薛尘可没有教他，看来跟随薛尘这些日子，还是十方学得多。 “十六个？嗯，不错不错。” 薛尘满意的点点头，十六个绝对不算多，但十方所记录的都是有些本事的鬼怪，像那些一个降魔符就解决的，都不好意思往上写。 “接下来的日子，暂时留在昆仑吧，继续锻炼体魄，到一定的时候我会给你们说些事情。” 此时离薛尘离开还有段时间，薛尘并未着急给他们两个注射，而是按照以前一样，打磨着他们的身体，尤其是十方，注射疫苗过程中绝对不能够出错，不然死的会极其难看。 两人也明白薛尘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他们锻炼体魄肯定是有原因的，体魄强壮的好处他们在降妖伏魔的过程中已经切身的感受到了，但他们认为薛尘所要求的显然不是这些，他们也很拼命，也想看看薛尘一直让他们锻炼的原因是什么。 两人的刻苦加上天之骄子的身份，终究是收获到了回报。 一年以后，燕赤霞的身体素质已经达到了六倍，完全符合了注射的标准，而十方的也达到了五倍，基本满足了要求，薛尘也在他们疑惑的眼神中，告知了他们锻炼的rou身的目的。 “燕赤霞，你告诉我，修行的目的是什么？”曾几何时，虚乙真人也问过薛尘同样的问题，而如今，他要将这个问题丢给燕赤霞。 “自然是降妖除魔。”燕赤霞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里修行不能长生，那好听点的自然就是降妖除魔。 “太假了，师傅要听你内心真正的答案。”薛尘摇摇头，这肯定不是燕赤霞内心真实的答案。 “想听真的啊，师傅。”燕赤霞饶饶头，看了看薛尘，又看了看十方后，惭愧的说道：“师傅，如今世道这么乱，修行自然是为了保命，顺便可以赚点小钱。” 很庸俗的答案，但很符合燕赤霞内心真实的想法，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你的呢？十方。”薛尘转过头问十方。 “修行自然是求取真谛。”十方打了个哑谜，说道。 什么是真谛？求得又是什么真谛？ 十方不说，薛尘也明白，十方的心中是有目标的，是靠得住的。 “那为师在问你，燕赤霞，如何才能修成大道？” 薛尘微微一笑，这样的笑容在燕赤霞看来，他是明白的，他觉得自己只要回答出这个问题，那么答案就锻炼rou身的答案就会得出了。 “大道哪是那么好修成的，连逍遥派达到紫元境的掌门师祖都超脱不了生死，更何况是我们呢！不过要我说，只要时间足够，那么大道可成。”燕赤霞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薛尘没有问十方这个问题，而是接着燕赤霞的话说到：“不错，大道遥遥无期，但并非不可及，终究是凡人寿元短暂，触摸不到它的边缘罢了，你们总是问为师为何一直助你们修炼rou身，今日为师便告诉你们答案。” “为师手中有一瓶仙人血脉，能够平白增加三、四百年的寿元，如此以来，你们觉得大道可成否？”薛尘直接抛出了这个诱惑，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 果然，当燕赤霞听到能够增加寿元三、四百年的时候，眼睛睁大，嘴巴也惊讶或者惊喜的合不拢了，连成熟不少，愈发淡定的十方也是如此。 “但仙人血脉药性剧烈，等闲人等服用便会立刻身亡，只有rou身达到常人四倍及以上，才有可能成功服用，而这也是为师一直让你们修炼rou身的原因。”薛尘缓缓道来。 “前辈，可是为何选择我俩？”十方脑子本就聪慧，以前呆呆傻傻只是缺少尘世的历练，而且经过一年多尘世的降妖除魔，看多了人情冷暖，他的聪慧立刻就显现出和燕赤霞的差别来。 “因为为师曾向仙人起誓，势要荡平妖魔，可如今正道衰落，邪道昌盛，为师心力不足，只有择有缘之人相助，而你们两个，为师相信，你们定不会辜负为师的。”薛尘凝视着十方的双眼，真诚的说道。 十方听到后，神情愣了愣，随即俯首叩拜道：“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薛尘畅然一笑，这么多年十方都不肯拜他为师，想不到临走时却将他收入门中，薛尘是真的高兴，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对于两人，薛尘真的投入了非常多，甚至为此放弃了修炼。 “哈哈，十方你拜我为师，想必白云大师是不会答应的，不过我也舍不得放你走，你我就以师徒之礼相待，但佛门那边，你也不能忘。” “师傅，怎么听你说话的语气，感觉你要离开我们了啊。”燕赤霞也不傻，他看师傅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可说出的话却有股忧伤，肯定是有事。 “不错，为师要走了，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而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薛尘说道。 两人都没有多少惊讶，刚才薛尘一系列的话语，就让他们感觉到一丝不同。 难道这就是弟子艺成师离别吗？ “不要伤心，你们两个本事已经不少，只需些时日，想必成就肯定是超过为师的，为师会回来的，为师希望回来的那一天，能够看到一个朗朗乾坤的人间，你们可否答应为师？” 两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没有豪言壮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加强版疫苗的注射十分简单，整个过程也出奇的顺利，又与两人相谈了数个时辰，擦觉到他们的身体没有异样后，薛尘就打算离开了。 “两位徒儿，相识数年，终须一别，不必挂念，日后我们自会有相见之日。” “为师在法器宗后院地下埋藏着黄金万两，玉器无数，够你们花上数辈子的了，但为师还是希望你们二人，不要有将这些黄白之物用到自身的一天。” 说完就在燕赤霞和十方的注视下，缓缓消散，消失在了这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