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自由任务（十五）
敖绯琰皱了皱精致的眉：“其实我也觉得，身上有龙族的血液挺丢人的。”魔族除了上古的凶兽以外，都以多血统融合为荣，但这可不代表，身上掺有仙族的血液也是荣耀。 虽然封华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但敖绯琰心里还是会很不舒服的。尤其是在见到这个讨厌的龙族后。 敖绯琰无意识地摸了摸了无名指上的墨玉戒指。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但一定不是在兽域猎苑，恐怕还是在离王城都很远的地方。 封华……封华能找到她么？ 已经许久没出现过的恼人声音又再次响起，敖绯琰的动作顿了一下，便又若无其事。 “……” 男子开始有些后悔为何没立即杀了这个杂种，反而跟她废这么多话！ 他果然还是低估了魔族厚颜无耻的程度！ 男子抬起手，一个刺目的散着冰寒之气的光球渐渐在他掌心凝聚。 “我真希望，你那个叛徒父亲能看见你死时的惨状！” 盛怒的男子没有现，敖绯琰手上的墨玉戒指正散着细微的幽光。 如果他看到那只戒指，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满面快意，而是会仓皇逃跑。 男子掌心的光球很快凝聚到直径半米左右的大小，像是一道光剑向敖绯琰急射来。可敖绯琰却没有露出男子期待中的惊慌狼狈模样，反而轻轻扬起唇角，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喜悦。 男子有一瞬间的失神，被关在笼子的少女即使衣衫沾满尘土，精致的小脸上还挂着两道可笑的黑印，却一点都不妨碍少女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诱惑，甚至更添了一丝扭曲的美感。 尤其是那诱人的唇角扬起的微笑…… 男子突然觉得有些能理解敖天的背叛，如果少女的母亲也是少女这幅面容的话——一晌贪欢虽死无憾。 但很快，男子的表情就彻底僵在了脸上。 一股带着惊人压迫感的魔气从敖绯琰身上散开来，黑暗的魔气像是有形一般讲刚刚接触到铁笼的光剑阻隔在外，然后缓慢向四周蔓延，最后凝结成一张惑人心神、却又让人毛骨悚然的脸。 绝色少女被包裹在至暗的魔气中，只留下强大的压迫感让男子忍不住单膝跪地。 男子在龙族中的地位也不低，自然认得，这张脸属于魔界的皇者——魔皇封华！ 为什么魔皇封华会来？他的情报虽然说这个杂种被魔皇收为兽宠，但小小一只兽宠，怎么可能劳动魔皇亲临相救？！ “龙族？” 低沉性感的嗓音像是施加了放大声音的法术，震耳欲聋。 “朕还在想，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原来是龙族。怎么，你找朕的兽有事？” 魔气凝结成的巨脸轻挑起眉梢，唇角带着诱惑的笑容。 男子却用手撑住地面，一口热血喷出！这压迫感太强，像是挤压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事情麻烦了。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个杂种在魔界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高！现在他要怎么回去和龙王交代？ 不……他，还有没有命能回去？ “呵……无用的爬虫。” 几乎充满整个房间的魔气渐渐散去，身着玄色锦袍的魔皇封华怀抱着唇角微扬的敖绯琰站在原先铁笼所在的位置，而那铁笼早就被魔气侵蚀得连灰烬都不剩。 封华已经不愿再看趴跪在地下的爬虫，袖摆一挥毁去男子的rou身，随意对着漂浮在空中弱小魂魄道： “回去告诉龙王，两界交战损失虽大，但灭掉你一个小小的爬虫族，还不在话下。当然，你们可以找仙帝给你们撑腰做主。” “嘭——！” 封华话音方落，昏暗密室的门突然被用力撞开！ …… “青、青刹？！！” 一袭黑色劲装的男子站在门口，额角还挂着几滴汗珠，脸上焦急的表情在看到封华怀中安然无恙的小尾巴后一点一点消去。 是的，他一眼就认出那个绝色的少女就是他的小尾巴，那双火眸不论是兽形还是人形都是一如既往的清亮。 才不过大半年，他的小尾巴已经能化成人形了么？ 看来，他的小尾巴过得很好…… 他的小尾巴…… 青刹的视线移到小尾巴腰间的那只手上，微蹙起眉。 或许，已经不再是他的小尾巴了。 “……活、活着？” 敖绯琰的表情有些呆滞。太过巨大的惊喜和喜悦，已经冲击得她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表达。 青刹，活着，青刹，活着，青刹，活着…… “对，我没死。” 青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除了满头的灰，他一点都没有变。 青刹活着，青刹没死，青刹还活着！！！ 敖绯琰呆了两秒，突然转身抱住封华的脖子，将脸埋在封华怀里：“封华！青刹没死！青刹还活着！真的活着！” 少女稚嫩柔软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喜悦都满是委屈。 封华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青刹，轻扬起唇角，温热的大手轻拍着敖绯琰的背。 “嗯，他没死。” 青刹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躲在封华怀里的小尾巴像是一道利刃刺伤了他的眼。 明明是为他的生还而喜悦，小尾巴，你为什么要躲进另外一个人的怀里告知你的喜悦？ “封华，青刹既然没死，他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敖绯琰闷闷地问封华。 封华一愣，有些哭笑不得：“青刹就在这里，你为什么不去问他？” 敖绯琰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我不敢……我怕他消失掉……” 细小的声音清晰地传入青刹耳中，胸口猛地一阵刺痛。他突然觉得曾经想再也不来打扰小尾巴的自己，是那么可恨。 青刹张了张了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封华揉了揉敖绯琰的脑袋，轻声道：“他就在那，不会消失，你抬头看看？”说着抬起敖绯琰的小脸，然后又皱皱眉： “怎么弄得这么脏？敖绯琰，你是去泥堆里面打滚了么？” 敖绯琰？新名字？ ……青刹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他答应过等小尾巴能化形后就给他取个新名字。 如今小尾巴有了新名字，却不是他取的。 ……真的已经不是他的小尾巴了。而是封华的敖绯琰…… 小尾巴的脸有些红，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弄得这么脏。她，绝对绝对没有去泥堆里面打滚！ 虽然她小的时候很喜欢这么干。 “不如这样，你先跟我去沐浴，等我们回来，青刹要是还在这，就肯定不会消失。”封华道。 “那青刹要是不在了怎么办？” “不会，他肯定还在。”封华笃定地保证。 敖绯琰想了想，点了点头。 被完全当成了空气的青刹有些呆愣地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封华和小尾巴消失在原地。直到怀里赤红的蛋开始躁动起来，青刹才回过神。 “小炎，别闹。” 别闹……别闹……他自己刚才何尝不是经历了一场闹剧？ 一直到最后，小尾巴竟然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就在这，不会消失。真的不会。 敖绯琰被封华带去沐浴之后，乱成一团的小脑袋瓜才终于是理清了一点点，被压抑在心底的兴奋和喜悦也一点一点冒了头。 所以当敖绯琰从万千空间出来，看见青刹真的还在原地，真的没有消失掉之后，就立马三蹦两跳的扑过去，想像以前一样跳到青刹怀里，却在看见已经先她一步霸占青刹怀抱的赤红色蛋之后慌忙停住脚步。 敖绯琰看了看青刹怀里的蛋，又看了看神色有些无奈的青刹，还看了看微扬着唇角站在自己身后的魔皇陛下，纠结了好久好久，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青刹，你，嗯……你一直不来找我，原来，是去生蛋了？” 稚嫩的声音无比艰难地说完这段话，似乎很不能接受青刹生蛋的事实，却又必须接受一样。 青刹愣了一会儿后，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小……敖绯琰，这是你的弟弟，他叫小炎。” 小炎似乎是感觉到了亲切熟悉的气息，不安分地在青刹怀里晃来晃去，还有点跃跃欲试地想往敖绯琰怀里跳。 青刹顺势将小炎递给敖绯琰，敖绯琰呆呆地接过来，触手温暖，透过蛋壳，似乎都能感受到里面那小生命强有力的心跳震动。 一股异常温暖的情绪从敖绯琰心底流出，她张了张口，说出来的话却是： “弟弟……青刹生的？” “……” 封华轻笑着揽住敖绯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我想你弟弟应该不是青刹生的。” “那是谁生的？”敖绯琰仰头看着封华，一脸的困惑和好奇。 封华挑着眉梢看向青刹。“应该是你同父同母的弟弟。” 敖绯琰一愣，连忙看向青刹，青刹点了点头，敖绯琰呆住了。 “我父母……我父母不是死掉了么？……没有死掉？” “我原先也以为主子过世了，却没想到主子在虚无荒地活了下来，敖绯琰，他们还活着。”应该，是都活着的…… “那他们为什么不来看我？”敖绯琰有点委屈。其实当了将近五百年的孤儿没什么，但是在当习惯孤儿之后知道自己的父母还活着，这种感觉就十分憋屈了。 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要让她成为孤儿？ 青刹蹙了蹙眉。简要地讲了一下他在虚无荒地遇见焰北，在临边城休养，还有焰北和敖天在虚无荒地失散的事情。 “……你母亲要去找你父亲，所以让我把小炎带过来托付给你。主子知道你过得很好。” 敖绯琰沉默了片刻后，点了点头，认真道：“我过得确实很好，不需要母亲担心。而且，把我父亲找到才是要紧事。” 看着面前二人加一颗蛋，仿若一家三口般和谐亲密的模样，青刹觉得异常刺眼。一种被隔绝推开的感觉由心而生。 小尾巴，对你来说，我跟你五百年的感情，竟比不上同封华在一起的半年余？为何你同他竟比从前同我还要亲密？ 青刹知道亲手把小尾巴交给封华的自己不该嫉妒，也没有资格去嫉妒，但是他忍不住，他不能不去嫉妒。 那是他的小尾巴，从还是一颗蛋时就带在身边，看着她破壳、教会她说话、和她一起度过五百年岁月。他不想，一点也不想如此轻易地拱手让人。 “敖绯琰，你不是去王城了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青刹问着，眼睛却看着封华，眸中的敌意丝毫不加掩饰。 可名为封华，身份不明的男子却看也未看他一眼。哪怕是感受到了他的敌意，也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微垂头看着他怀里的敖绯琰，目光柔和宠溺。 敖绯琰被青刹问得有点不好意思，眼巴巴地瞅了眼封华，确定封华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之后，才犹犹豫豫地将事情经过告诉了青刹。 怕青刹听不明白，敖绯琰还特地将封华将她带回王城后，比较重要的事情都挑着说了一下。 “……青刹觉得惊奇么？嗯，其实我也不是很敢相信我竟然当了魔皇陛下的兽。……唔，可我虽然是封华的兽，今天要不是封华来救我，我就那么……嗯，那什么在那个讨厌的龙族手里也不一定。” “……” 青刹沉默良久，第一个反应就是单膝跪地：“草民叩见陛下，草民不知陛下身份，失礼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封华随意抬了抬手：“无妨，不知者不罪。况且，你也照顾了朕的敖绯琰近五百年，辛苦了。” 青刹一僵，语气平板地道了声：“谢陛下恩典。”缓缓起身。 至高无上的魔皇陛下，您这难道是在炫耀和警告？ 其实您大可不必如此，我青刹算是什么？即便在寄生兽的魔爪下大难不死、即便吸收了寄生兽的力量变异升华达到上位魔的修为，照样是跟魔皇无法比拟。 即便……即便是和小尾巴相依为命近五百年，如今还不是抵不过你们这短短半年？他的小尾巴，不还是变成了魔皇陛下的兽宠敖绯琰？ 他晚了一步……终究是晚了一步……如果没有魔皇封华，今天等他赶到这个地方，小尾巴恐怕已经…… 青刹深吸口气，双手缓缓紧攥成拳，将不甘都藏在心底。 或许现在，敖绯琰一如往常清澈明亮的眸子，就是对他最好的慰藉。 敖绯琰眼巴巴地看着青刹，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总感觉青刹有哪里奇怪…… “青……” “好了，你就是有再多的问题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封华揉着敖绯琰的脑袋打断她。“回王城再叙旧也不迟。青刹赶了这么久的路，应该也累了。况且，我们要是再不回去，子白恐怕会以死谢罪。” 敖绯琰一呆，小脸“噌”就开始烧。“我忘记了……” 青刹刚和小炎从临边城赶过来，一定很累，可是她却让青刹站着等了她许久，还拽着青刹问各种各样的问题…… 敖绯琰满眼歉意地看着青刹，青刹只有无奈。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敖绯琰却突然又顿住了脚步。 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儿……是什么来着？ “怎么了？”封华问。 敖绯琰盯着封华看了一会儿，仔细想了想，突然一拍额头。 “我想起来了！” 敖绯琰说着就将怀里的小炎交给青刹，自己冲回了地底的暗室。封华和青刹也只好跟上去。 一进门，就看见敖绯琰趴在地上仔细找着什么。 “丢了东西？”封华拿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不甚大的暗室内顿时明亮起来。 敖绯琰摇了摇头，借着光仔细四处看了看，苦恼地道：“封华，那个龙族的rou身一点都没剩下么？” “没有。”封华有些疑惑。“怎么了？”找那只爬虫的rou身干什么？ 敖绯琰很苦恼。她先前说，抓到那只四脚蛇之后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喂给子白！可是现在竟然连点碎rou块都没剩下！ “封华，你去把那家伙的魂魄抓回来好不好？不然我就没有东西可以喂给子白了。” 封华微愣，顿时就明白了他的小尾巴到底想干什么。哭笑不得地道：“我想子白不会想吃的。” 可是敖绯琰很坚持，既然找不到尸体，也抓不到魂魄，敖绯琰就拿了一个小锦囊，在那个龙族被封华毁掉rou身的地方扫了点灰尘装起来，一脸满足地说要回去拿给子白泡茶喝。 青刹抱着小炎站在一边默默看着两人的互动，一个一脸满足，一个满眼宠溺，那二人之间，竟没有一丝半点容他插入的余地。 …………………… 子白守在皇宫门口，眼巴巴地盼着魔皇陛下和敖绯琰大人归来。 当然，重点是盼着魔皇陛下。魔皇陛下这次去救敖绯琰大人，竟然因为嫌他太慢而没带上他。这让不管是身为总管，还是身为史官的他都情不能堪啊！ 抓走敖绯琰大人的是什么人？魔皇陛下在那里生了什么事儿？不亲眼看见，让他怎么在史书上动笔！ 远处，两匹威风凛凛的魔马正绝尘而来。 子白眼睛一亮，心里憋着的一口气终于舒散。嗯，他松口气绝对不会是因为担心敖绯琰大人，绝对不是！ 可子白仔细看了看，又觉得不对劲了。 第一匹魔马上是魔皇陛下和敖绯琰大人，第二匹魔马上，那个一手抱着颗赤红色蛋的灰男子是谁？ 子白一愣，顿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到底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这让身为总管兼史官的他情何以堪！ 魔皇陛下！您不能这么不体谅下属啊！！！ “小尾巴，你先回寝殿，我有些话要和青刹说。”封华揉着敖绯琰的脑袋道。 敖绯琰虽然有好多问题想粘着青刹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不过，我要子白送我回去。” 封华一顿，侧眼瞥向子白：“子白，你送敖绯琰回去。” 子白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垂应“是”。 刚魔皇陛下看他那眼神，他怎么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似乎隐含威胁……可又有那么一丁丁同情！ 同情？魔皇陛下同情他干什么？！子白偷眼瞅了下敖绯琰，少女精致的小脸上镶嵌着两只清澈、明亮的火眸，怎么看怎么天真无害。 可魔皇陛下总不会无缘无故对子白露出那样的表情，再加上这半年的相处，曾被“焰随”追赶跑遍了皇宫还是被烧得万分凄惨的悲惨记忆…… 如果这个看起来天真无害的小家伙真要对他干什么恐怖的事，子白还是一万个相信的。 可到底是什么恐怖的事情，竟然能让魔皇陛下对他露出那种同情的眼神？！！ 不安笼罩在子白心头，去寝殿的短短几段路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离寝殿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敖绯琰突然叫住子白。 子白心里一紧，猛地转身：“大人有何吩咐？” 敖绯琰有些疑惑地看着子白。“你好像很紧张？为什么？” 子白一愣，有些僵硬地扯起嘴角：“大人何出此言？” 敖绯琰仔细盯着子白看了一会儿，精致的眉毛轻轻一挑。 “好吧，其实子白，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敖绯琰叹了口气，语气有那么一点点低落，又好像隐藏了些别的什么。 子白一惊，连忙想辩驳，敖绯琰却又继续道：“嗯，当然，我也不怎么喜欢你。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要好好相处的。毕竟你是史官，又是总管，要天天跟在封华身边。而我是封华的兽，不至于除了睡觉的时候都会见着你吧，每天也还是要见那么两三次的。” 子白有些郁闷。敖绯琰突然跟他说这个干什么？总不至于，是突然意识到他子白的地位有多么关键，想要讨好他吧？ ……他可一点都不认为，身为“魔皇第一宠”的敖绯琰需要讨好他。 可等眼见着敖绯琰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个小锦囊，子白又困惑了。礼物？当真是要讨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