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自由任务（九）
看来敖绯琰身上的第一层封印应该是快解开了，比封华预料中的还要快些。毕竟那白玉瓶里面的药丸还剩着十数颗。 略作思量，封华道：“别担心，这是你长大的证明。我听说有一种凶兽，成年前是一种形态，成年之后会是另外一种形态。这叫做‘蜕变’。” 敖绯琰眼睛一亮：“‘蜕变’？那、那我会变成什么样？” “不知道。”封华伸出手指小心地触碰了下敖绯琰尾巴上的金红色绒毛，微扬起唇：“或许会从满身硬麟，变成一身这样金红的皮毛。” “啊？”敖绯琰清亮的火眸霎时带出点惊恐。“那、那岂不是会很‘可爱’？！” “……”封华微眯着眼想象了一下他的小尾巴一身火色绒毛的模样，四只短胖的小爪子，红彤彤毛茸茸一团……当真是可爱得紧。 不过临丽儿那件事之后，封华已经知道了他的小尾巴对“可爱”这个词的讨厌程度，便正了正神色，低声道：“不会，小尾巴蜕变之后，定会十分威武。” “威武？”敖绯琰眨眨眼。虽然离自己最想听的“凶残”还要有些距离。不过“威武”的话，总有一天，也会长成凶残模样的吧？ 这样想着，小尾巴眼角眉梢都带上了喜悦。 真想快点蜕变啊……要变得威武起来！ 静静待在敖绯琰身体里的安琪，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默念了好几遍“不能以偏概全”、“不能抱有成见”，但还是觉得心好累，不知道还要在这个任务里呆多久的时间，这些日子她已经觉得自己的智商下降得很厉害了。 幸好敖绯琰在修炼这方面很是勤勉，虽然不是一个种族，但安琪好歹也学到了不少东西，这算是对安琪唯一的安慰了。 …… “蜕变”的过程并没有敖绯琰期盼的那样快。硬麟剥落得很慢，敖绯琰的身体却越来越不灵活。而封华担心敖绯琰的状况，开始无论走到哪里都将敖绯琰带在身边，务必保证敖绯琰第一层封印解开时自己就在她身边。 不过这样的体贴，却给敖绯琰带来不小的困扰。 冷面锦袍的魔皇陛下怀里抱着一只硬麟七零八落、皮毛参差不齐的小凶兽从正殿行到书房，从书房转回寝殿，又从寝殿整装出宫…… 每当这时，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对那只小凶兽投去或惊奇、或羡慕、或嫉妒等等各种各样的视线。 本来能每时每刻都跟封华在一起敖绯琰是很开心的，不过这样的视线还是让她觉得挺不自在的。 “封华，我蜕变得好慢，所有凶兽都是这么慢么？”敖绯琰趴在封华怀里，闷闷不乐。 “因兽而异。”封华随手拿了快糕点塞到敖绯琰嘴里。“不过蜕变的速度虽然没有办法加快，你这两天闷闷不乐憋在胸口的这口气，倒是可以适当发泄一下。” 封华说得随意，却字字都“用心良苦”。他的小尾巴还是太单纯，上次宫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话，小家伙似乎还是没彻底明白。 看来这教导这小家伙什么叫“为魔之道”的事儿，还得自己一件一件拆开了教。 笨蛋。 敖绯琰含着嘴巴里的糕点，清澈的火眸瞅着封华，眨巴眨巴眼睛，再眨巴眨巴眼睛，慢吞吞地点点头。 封华被她一连串的动作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捏住敖绯琰的嘴巴，然后松开，又捏住……全当是帮敖绯琰咀嚼。 光点头，你到底是懂了没有？天真的笨蛋！ …………………… 第二天，敖绯琰就用行动向封华表示了她到底是懂没懂。 上到早朝时管不住眼睛的大臣，下到倒霉路过的无辜宫侍，烦是盯着敖绯琰看的，无一例外都遭受了一场“火的洗礼”。 敖绯琰的火并不是普通的火，里面还掺杂着至纯的金色仙芒，以至于那些被火洗礼的大臣就算有灵元护体，身上的衣服也是被烧了个七零八落。 而那些倒霉的宫侍，就更别提了…… “陛下！您太纵容敖绯琰大人了！”灰头土脸的宰相大人——赤蛟炸了毛，受难的众大臣中也就他敢跟魔皇陛下抱怨两句。 敖绯琰懒洋洋地缩在封华怀里，十分坦然地对着赤蛟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赤蛟气得一口气没上来，脸都给憋红了。“陛下！” 封华抚摸着敖绯琰的背，唇角轻勾：“朕想纵容敖绯琰，没有什么不可以。你要是不满，朕随时接受你的挑战。” 魔界的魔皇之位并非是世袭制，而是能者居之。这所谓的“能者”，自然就是指修为的高低。 而现任的魔皇陛下，则是魔界中数万年以来，唯一一个有可能修成魔神的人。赤蛟虽然身为宰相，修为仅此于封华，但他也只不过是上位魔中期，和魔皇陛下的修为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所以，赤蛟很没骨气的蔫了。 就连赤蛟大人都没办法劝服陛下，其他那些对敖绯琰心怀不满的人也就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万分气愤难平的那些，也只有在心里默默诅咒敖绯琰早些失宠，到时候他们必定把今日所受的侮辱加倍奉还！ 不过敖绯琰到底会不会失宠，就连跟魔皇陛下最亲近的子白也拿不准主意。数万年了，子白何时见过魔皇陛下如此宠爱一个人？ 当真是跟外界传言的一样，陛下这是在把敖绯琰当女儿养。要不是子白知道敖绯琰的来历，他肯定也会相信敖绯琰就是魔皇陛下的私生女！ 但是要平心而论，魔皇陛下就算真的有了女儿恐怕都不会这般疼爱吧？陛下和烟王爷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对待烟王世子，那也算是待如亲子了。 可是这两厢一对比……高下立见。 子白执笔看着手中的史册，困惑地紧皱起眉。这魔皇陛下若不是把敖绯琰在当女儿养，又会是当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玉瓶里解除封印的丹药已经见了底，终于到了该吃最后一颗丹药的那天…… 封华吸取上次被赤蛟偷窥的教训，喂敖绯琰吃掉掺了丹药的糕点之后，就将敖绯琰带进了“万千空间”。在这里，总不可能还会有人能跟他“分享”他的小尾巴解开第一层封印时的情景。 “封华，我身上好痒。” 丹药已经被吸收，敖绯琰身上几块硬麟还没有脱落的地方像疯了一样痒起来。以前硬麟剥落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敖绯琰有些害怕，四只小爪子不安分地在身上挠来挠去。 封华皱眉，抓住敖绯琰的爪子不让她挠，同时用另外一手轻蹭着敖绯琰身上发痒的地方：“有没有好一点？” “好一点了……”敖绯琰吸吸鼻子。封华的手十分温暖，碰到的地方也不再像方才那样痒得让人发疯，可她还是不太舒服地扭来扭去。 “忍一忍，过一会儿就好了，小尾巴，用不了多久的，等硬麟掉了就好了。”封华有些心疼，却不敢用自己的力量让敖绯琰不这么痒。现在正是第一层封印解开的关键时刻，稍有差池，不管会产生什么后果，都一定不会是封华想要的。 偌大个万千殿里，敖绯琰难受的细声呻吟大若擂鼓，而封华除了不停地轻声安慰之外，就只能等待。 突然，敖绯琰身上泛起一层比测试属性那日更加刺眼的金红光芒，光芒将幼小的敖绯琰笼罩其中，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扩散。 就连封华都比这金红光芒刺得有些睁不开眼。 好浓郁的仙界气息……比测试属性那天浓郁了不知道多少倍。封华不由庆幸现在是在“万千空间”内，若是在寝殿，就算他事先设好了结界，如此浓郁的仙界气息恐怕还是会被察觉。 但让封华感到惊奇的是，这般浓郁的仙界气息中，竟然还有相同比例的至纯魔气，醇厚的魔气带着上古的气息，让封华一时有些沉迷其中。 如果今天之前，有人告诉封华仙气和魔气会如此和谐的融为一体，封华定会将那人剉骨扬灰。可现在，他只觉得惊叹。 看来，他的小尾巴果真有很大来头。……不能再拖了，是着手查一查小家伙身世的时候了。 刺眼的金红光芒渐渐褪去，趴在封华怀中的，已经是一只有着一身金红耀眼皮毛的“幼狮”。四只短胖的小爪子，红彤彤毛茸茸的一团，和封华当初想象的一模一样。 “小尾巴？” 敖绯琰没有回应。小家伙似乎是累坏了，趴在封华腿上一动不动。封华眼中满是宠溺，轻抚了抚敖绯琰身上柔软的皮毛。 不过，敖绯琰并不是像封华所猜想的那般累坏了。事实上当她被金红光芒笼罩的时候，一股股从身体最深处涌现的灵元流满了她的四肢百骸，那些灵元之多，远超她近五百年修炼得来的数倍。 敖绯琰几乎被身体中满是灵元的充实感，和暖洋洋的喜悦冲昏了头。 而她之所以没有回应封华，是因为她正在努力祈祷。 要变得威武凶残、要变得威武凶残、要变得威武凶残…… 一定会变得威武凶残！一定会变得威武凶残！我是威武凶残的敖绯琰！！！ “封华！镜子在哪里！”祈祷完毕，敖绯琰猛地睁开眼跳起来，忍不住想赶紧看看自己如今威武凶残的模样。 封华一愣，随即不由好笑。“小尾巴，‘万千’里没有镜子。” 虽然“万千”是封华是魔器，可以随着封华想要的模样随心所欲的变化空间里的场景，要变出一面镜子来更是容易至极的事情。 但是，他的小尾巴现在这幅可爱的模样，他真的不忍心让一直期待自己会变得威武又凶残的小尾巴看见。 敖绯琰失望了一下，一扭头却看见暗红色的玉石地板上映射出桌凳的倒影。敖绯琰眼睛一亮，没有镜子，地板也凑活了！ 敖绯琰兴奋地从封华身上扑下去，封华一惊，连忙伸手想把敖绯琰揽回怀里。 可突然！又是一阵金红光芒闪过，封华本来应该抓在手里的小毛团，却变成了一片柔滑细腻的温软肌肤！ 金红的光芒的散去，小毛团已经不见，瘫坐在封华腿上的，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模样、一-丝-不-挂-的绝-色-少女。 赤红的长发上闪着点点金辉，宛若夕阳最美的余晖。精致的五官还带着少女的明媚稚气，虽没有封华那些绝美后妃们的风华绝代，眼角眉梢却都是天真的诱惑。 只有那双的火眸，还是和兽形时一模一样，清澈、灵动，又带着点天真的呆气。 敖绯琰身上有太多矛盾，魔界和仙界血统的完美结合，既非火系又非金系的特殊属性……现在化成人形，恐怕还要再加上一条，明明天真稚嫩，却无时无刻不在冲击、诱惑着封华的感官。 “封华……”敖绯琰的声音还是软绵绵的稚嫩，此时却带着一点不知所措。“我、我化形了……” 封华的眼睛微微眯起，“是，你化形了。” 比起敖绯琰似乎是兴奋到不知所措的反应，封华的反应显然算不上高兴。实际上，他一点也不高兴。怀中的人身体是少女特有的柔软，肌肤是令人爱不释手柔滑细腻，而那张脸，更是祸国殃民的致命诱惑。 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小尾巴这幅模样，已经够受人觊觎的小尾巴，封华不想再让更多人去觊觎。这是他东西，他的小尾巴。 “封华……我、我、那个、天、天赋秘法……”敖绯琰的表情越来越慌乱，封华终于发觉到不正常。 “天赋秘法怎么了？”封华眉峰一蹙，敖绯琰的身世特殊，莫非是没有天赋秘法？ 敖绯琰无措地看着封华，紧抿着唇，清澈的火眸里满是慌乱。 封华摸了摸敖绯琰的脑袋，轻声安慰：“别着急，到底是怎么了？没有领悟天赋秘法？” 敖绯琰摇了摇头，深吸口气，慢吞吞地道：“领悟了。御风、焚天、烈狱……” 敖绯琰一个接一个的说，封华虽然有些微愕这天赋秘法的数量，但都是些上古火系凶兽会的天赋秘法，倒并不算是在封华的意料之外。 可当敖绯琰停顿了一下，再继续说的时候，哪怕是封华也忍不住呼吸一窒。 “……龙啸、龙隐、龙翔九天、金龙之辉……” ……这都是龙族的天赋秘法！即便知道敖绯琰有仙界的血统，但封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小尾巴身上流着的竟然是龙族的血！ 而且，还是龙族之王——金龙！ “封华，这些，是龙族的天赋秘法吧？我为什么会领悟龙族的天赋秘法？他们不是仙界的种族么……” 敖绯琰的眼神无辜又无措，还带着那么一点点恐惧。 会领悟龙族的天赋秘法，就证明着她身上有龙族的血液。……可是，龙族是仙界的种族。虽然现在上界之中，仙妖魔三界鼎力，相处也算和平。 但除了始终中立的妖界外，仙界和魔界之间依旧有着解不开的仇恨。 这是亿万年来形成的习惯和共识，仙界和魔界，势不两立。 为什么，为什么她身上偏偏有仙族的血？！ 敖绯琰的恐惧不安太过明显，封华有些心疼。这个傻孩子，明明吓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可就是不敢落泪。 我的小尾巴，你这么害怕，是担心我会嫌恶你的仙界血统么？笨蛋。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领悟龙族的天赋秘法。不过小尾巴，这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封华将敖绯琰紧紧搂在怀里，低沉性感的嗓音满带温柔。 敖绯琰微愣。“不是不好的事情。” “嗯，起码这件事没有糟糕到，要让我嫌弃我此生唯一的兽。” “真的、不会嫌弃我？”敖绯琰吸吸鼻子，仰头看着封华。 封华低头吻了一下敖绯琰的额头，颔首：“不会嫌弃你，永远。” “永远？” “嗯。” “不管我怎么样都不会嫌弃我？” “不会。” “真的？” “真的。” “真的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 …… 敖绯琰一遍又一遍地问，一向没有耐心的封华也一遍又一遍地给予肯定的回答。 于是天真的小笨蛋敖绯琰开心了，猛地从封华怀里跳起来：“我会化形了封华！我不会废物——啊！！！” 随着一声尖叫和一声闷响，一丝不挂的敖绯琰狠狠摔在冰凉的玉石地板上。封华一愣，连忙将敖绯琰抱起来。“怎么了？摔着哪儿了？很疼？” 敖绯琰扁着嘴，委委屈屈地捂着自己摔疼的小屁股，吸吸鼻子，又吸吸鼻子，才哀怨地道：“封华，用两条腿走路好难！我、我不会！呜……我果然还是废物……” …… 封华哭笑不得的看着敖绯琰，这小家伙……笨蛋！ 封华安慰了敖绯琰许久，甚至说自己还小的时候也是连站都站不稳。敖绯琰怎么知道封华说的“还小”，是只刚出生需要爬行的那段时间？所以敖绯琰理所当然又被封华忽悠的开心了。 “那封华，你教我用两条腿走路好不好？”敖绯琰兴奋地问，满心以为封华一定会痛快地答应她。 可谁想到，封华却说：“小尾巴，你还是变回原形吧。” “诶？为什么？人形不是比原形方便么？”她好不容易才能化形，还不想那么快就变回原形。 嗯，再怎么样，也要在皇宫里绕一圈，让所有看不起她还不会化形的人都知道她会化形了，才变回原形！ 封华当然不会告诉敖绯琰，他想让敖绯琰变回原形是不喜欢别人看见他人形的模样，所以封华说：“小尾巴，你人形的样子没有原形威武凶残。” “威武凶残”这四个字果然戳中了敖绯琰的软肋。敖绯琰抓紧封华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弯腰探头去看自己映在暗红色玉石上的倒影。 玉石的颜色虽然暗，但还是诚实的映射出了敖绯琰精致的五官。 所以当敖绯琰看见倒影里姿容比之封华也分毫不逊色的纤细少女时，张了张嘴，无意识地就脱口而出了两个字： “妖孽！” 并不是惊叹，而是带着nongnong的不满。 “封华！我的模样为什么这么妖孽？！”敖绯琰气鼓鼓地扭头问封华。 少女的脸颊有些微红，更显得秀色可餐。封华的眸有些发暗，原本随意揽在敖绯琰背上的手，忍不住顺着柔滑细腻的肌肤向下滑动。 “妖孽不好？”封华随口问道。他还记得第一次见敖绯琰时，这个天真的小家伙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妖孽”二字。 敖绯琰显然也想了起来，有些犹犹豫豫地道：“也不是不好……只是，我以为我会更加健壮凶残……” “是么……”柔滑细腻的肌肤几乎是吸着封华的手掌，让他忍不住就一路摸下去。 虽然到了封华这个修为，欲望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但那也并不代表封华就没有欲望，不然要后宫那些宫妃干什么？ “啊！” 可突然，正在纠结自己长得不够健壮凶残的少女却捂着自己的屁股一声哀叫。 封华一顿，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怎么了？”是吓着这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了么？ 敖绯琰捂着屁股，不好意思地看着封华，半晌才慢吞吞地说：“痒……” ……“痒？” “嗯。”敖绯琰微红着脸点头。 封华了然，大概是解开封印时痒得狠了，弄得这小家伙现在十分怕痒。 真娇气。 “既然不喜欢自己人形的样子，那就变回原形吧。”封华压下自己的欲望，揉了揉敖绯琰的脑袋，将话题转回来。 敖绯琰这次倒心甘情愿的点头，心念一动，一丝不挂的少女终于消失，变回了那个有着短胖四肢的可爱小毛团。 一变回兽形，敖绯琰就兴致勃勃地从封华腿上下去，想赶紧瞻仰自己一下威武凶残的英姿。 …… 理所当然的，敖绯琰失望了。 “封华骗人！”炸毛的小尾巴怒视着封华。“封华骗人！骗人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