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恋爱日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微型世界地图，小叶指着韩国版图右下角的位置说道：“闵瑶族是韩国附近的一个海上古民族，现在确实已经变成了遗迹。资料上说遗址的确切位置在韩国南部一个被称为‘大黑山群岛’附近，那里地处韩国境内，我们想过去恐怕得先把护照办好。而且……” 我点了点头：“而且什么？” “而且从整体海域版图上来看，闵瑶族所在的大黑山群岛并不在南海海域，而是东部！也就是我国黄海周边！” 我轻叹口气：“前半部分给的坐标在南海，后半部分给的确切位置却在东海，秃子你是不是翻译错了？这两个位置可相差大半个中国呢！”光头闻声拿起小本子又看了一遍，随后摇头道：“绝对没看错，上边就是这么写的，一个字不多一个不少。鬼知道那帮海鸭子搞的什么名堂……” 冷琦出口猜测：“会不会这两个地点都是假的，这段文字被加密了，真正的位置另有其地？” 光头听后立刻否决：“不可能，这个小本是黑蝎子内部船员使用的，不会费力把文字加密。以我估计，可能是他们得到的消息来源不可靠，所以才把两个不同的地方串联在了一起，这个问题或许连他们自己都还没发现呢。” “消息来源不可靠？”骨头插话道：“那咱还去么？” “去！当然去！”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去怎么能知道到底有没有，用秃子的话来说。宁愿白跑一趟也不错过一回！” 小叶满眼担心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我：“张瑞，你的身体……”我摸着她的手笑着安慰：“放心，只是计划而已。跑了一趟冰火谷弄的大家都伤痕累累。当然得养好身体再付诸行动。” 光头在旁边撇着嘴连连咂舌：“你们知道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是什么么？”骨头应喝道：“啥？” “在别人面前秀恩爱！”光头接着问道：“你们知道世界上最最残忍的事情是什么么？是在大龄未婚青年面前秀恩爱！……” …………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过的都很滋润，每天睡到自然醒吃完小叶做的丰盛晚餐便出去溜达，光头依旧一瘸一拐，我则坐在轮椅上让骨头推着。李晓欣大多时间都会跟着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古玩街，逛逛公园，偶尔还跟老大爷们下下象棋。莫名让我有了一种提前养老的感觉…… 冷琦依然那么孤立，每天坐在窗前任阳光洒在身上，望着窗外某个景物静静发呆。木讷的神情上带着些许悲伤。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自己不愿想起的事情。每次出去我都会让骨头去叫她，但是她每次都轻声拒绝，似乎对外面的一切丝毫不敢兴趣，只想一个人一直静静的坐着发呆…… 闲暇时光过得总是飞快。转眼间一个半月过去。光头的屁股已经彻底没事，我终于也能脱离轮椅自主行动。脸上的伤口结痂脱落，留下了一道道黑色的印子，医生说过两个六月即可完全消失，并不会留下伤疤。 身体康复了，光头心里还惦记着找对象的事，大清早六点不到就敲响了我的房门。小叶穿好衣服睡眼惺忪的哈气还没打完就被他拉到沙发上坐下：“小叶姑娘，昨晚我梦见月老了。还发现自己手里攥着一把红线。你忘了在冰火谷上的时候答应我的事了，嘿嘿嘿……” 我听后高声喊道：“做梦你激动个什么劲。手里攥着一把红线却没有一根是系到手腕上的，那就说明没戏……” “呸呸呸！”光头连忙开口打断：“鼻子下边长了张破嘴，活该你坐两个月轮椅不能下地！秃爷有预感，咱的‘春天’马上就要来啦！” 小叶揉着眼睛点了点头：“介绍可以，但是能不能成就全靠你自己的本事了。现在太早，等过了八点我联系联系。”光头乐的一蹦三尺，把小叶推进我房间后大嘴一咧：“你们小两口继续缠绵，别的什么都不用管，今个儿的早饭包在秃爷身上了！” 一个小时后，我走出房间望着桌上的豆浆油条叹了口气：“怪不得你把早饭包在自己身上了，什么时候能包顿中午饭啊……”光头美滋滋的喝着豆浆：“秃爷这次要是能找到个如意伴侣，哥几个就直接下馆子去了。到时候别忘了通知老钱，他儿子结婚的时候我还随了份子钱，这次正好补回来！” 小叶笑道：“飞机还没找到呢就先想着怎么飞了，你就那么有自信？” “那当然！”光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就这身板！就这长相！就这气质！就是天上的嫦娥下来她也把持不住呐，哪个妹子要是错过了我，那可是一笔十分惨痛的损失啊！”骨头走过来又补了一句：“就这光头！俺要是个女的，都怕你基因不好再遗传给孩子……哎，老张，没头发的孩子是畸形儿不？” 光头黑着脸把他推到一边：“一边呆着去，秃爷这光头是自己剃的，纯属工作需要，跟基因没有半毛钱关系。对了，小叶姑娘这一点你跟人家女方介绍的时候千万要说清楚，可别让人误会！……” 我想着有些诧异，于是推了推旁边的小叶：“你准备把谁介绍给他啊，我记得你那帮朋友好像都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这不是把人家往火坑里推么？”不等小叶回答，光头先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秃爷也是从二十多岁的帅小伙走过来的。没听说过，男人过了三十才是极品么！” 小叶看着我眨了眨眼睛，轻声说了个名字：“司徒柳宣。” 司徒柳宣我们报社里的同事，平时跟小叶的关系还算不错。虽然不在一个办公室，但两人经常在有事的时候相互替班，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变成了好朋友。她的情况确实比较适合光头。属于大龄女青年一名。从年龄上算比光头小两岁，长得还算漂亮。三十多岁还没结婚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女汉子的性格，外表长得小巧温柔，内在却狂野粗犷，这可不是一般男人能驾驭的了的。 光头听完名字后顿时被一口豆浆呛得咳嗽半天：“什么玩意？日本娘们啊？” “当然是中国女孩，人家那是复姓，长得非常漂亮。年龄跟你也正合适。”说着小叶把司徒柳宣的大概情况和各种优点统统说了一遍，唯独把女汉子性格这方面省去了。光头听得桃花满心开，连连点头。嘿嘿傻笑道：“这就是我的菜……就是我的菜呐……” 八点整小叶在光头的催促下给司徒柳宣打了电话，对面一听是介绍对象，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小叶苦口婆心的劝了了一会，随后又简单介绍了一下光头。最后终于同意见上一面找找感觉。时间定在中午下班之后。小叶让光头请人家吃顿饭聊聊天，如果能看对眼就继续交往下去。 光头兴奋的嚎了一嗓子，随后拉着骨头出去买新衣服。我担心的叹了口气：“以光头这种性格配上司徒柳宣的性格，这事够呛啊……”小叶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笑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如果两个人对彼此都有感觉，就算再大的缺点也会被无视，再少的有点都会被挖掘出来。” 我把她搂在怀里：“看来我们家小叶对情感方面颇有研究啊，以后跟王编说说。让你负责情感节目吧。”她继续笑着：“我才不去，男男女女的事情看似简单。实际就是一团乱麻，看着都让人头疼。再说，去做情感节目，可就得调办公室了，你不怕我跟别人跑了？” 我点点头：“怕，太怕了，你跑了就没人要我这个‘大花脸’了，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坚守岗位吧……” 临近中午，光头和骨头拎着几个兜子满载而归。进了屋他就迫不及待的换上了新买的西装，竟然还是一身白！……骨头瘫坐在沙发上一边揉腿一边抱怨：“以后俺他妈打死也不跟秃子出去买东西了……砍起价来比农村人还狠……”我和小叶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骨头指着那套白色西装继续说道：“选好了衣服他问老板这套西装多少钱，有个漂亮小姐走过来说四百八，然后他张嘴就开始砍价！” 小叶看了看衣服标签：“又不是专卖店，当然要讲讲价格，可以便宜很多呢。” “俺也知道啊。”骨头继续道：“四百八的衣服三百多应该就可以了，结果这死秃子直接来了句‘去个零头，八十吧！’，人家卖衣服的小姐脸色都绿了……” 我们听后哈哈大笑，光头还特意买了枝玫瑰花，打扮妥当之后十一点半和小叶一起从家里出发了。我和骨头闲着没事，于是决定去凑凑热闹，在他们之前赶到了约定好的餐厅，找了个位置举起报纸等待。 十分钟后，小叶光头还有司徒柳宣走了进来，正巧坐在了我们后边的位置上。寒暄了几句之后，小叶找借口离开，给他们创造了二人空间。骨头看着司徒柳宣凑到我面前悄悄说道：“长得挺漂亮啊，秃子肯定高兴！”我点点头：“何止是高兴，这时候心里怕是早都乐翻了！” 虽然活了三十多年这是第一次相亲，但光头胸有成竹，嘴里滔滔不绝说个没完，给自己塑造了一个事业成功的优秀男人形象，看样子事先肯定没少下了功夫。我和骨头喝着咖啡竖起耳朵静静听着，差点没笑抽过去。五分钟后，我感到身上一阵震动，摸出手机一看是光头的信息：给我打电话！ 我转头狐疑了看了他一眼，随后摁下了回拨键。几秒钟后，铃声响起，光头立刻挂断，把手机放在了耳边：“张秘书，什么事？一百万那批货的合同，你直接签了吧，以后低于两百万的合同不用跟我请示，下班之前送到我办公室！”说完把手机往桌上潇洒的一扔：“工作上的事，不好意思。” 骨头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的问道：“咋回事？秃子把那一百万存款拿去开公司了？” 我笑的几乎已经喘不上气来，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出声。 坐在对面的司徒柳宣沉默了半晌，随后轻声说了句：“刚才……你好像把电话拿反了……”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光头干笑几声招呼服务员拿来了菜单。司徒柳宣点起菜来毫不客气，两分钟就点了一大桌。上菜之后，不用光头说话，自己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由于位置的原因，我们无法看的太清楚，只听到光头一直在机械的笑着。根本没吃几口，但桌上的饭菜却慢慢空的只剩了盘子。 眼看这次相亲已经接近尾声，我和骨头又率先溜了出去。打车回到了楼房。进屋不到二十分钟，光头也绷着个脸回来了。小叶连忙上前询问：“怎么样怎么样？人家没相中你？”他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我们确定关系了……” 我和骨头一听也马上凑到近前：“厉害啊，一顿饭的功夫就给搞定了！” “搞定个屁！”光头五官都皱成了包子：“那娘们一个人吃了四个人的量，吃完之后拍着我的肩膀来个‘咱们可以做哥们’！我说小叶姑娘。她到底是来搞对象的还是来蹭饭的？” 小叶尴尬的笑了笑：“我忘了告诉你。她的饭量有点大……” 我坐到他身边拍着肩膀安慰道：“没事，天下的美女还有很多，以后张秘书再慢慢给你介绍。”他立刻瞪着双牛眼转过了脑袋：“什么张秘书？妈了个巴子，你小子不地道！”说着起身离开沙发：“我去古玩街溜达一圈，散散心…”走到门口正碰上刚刚过来的冷琦和李晓欣。 李晓欣看着光头一身白色西装也呵呵笑出了声音：“哟，光头大叔打扮的这么帅气干嘛？”光头看了看李晓欣穿的一身白色连衣裙：“你能打扮的这么漂亮，我怎么就不能帅气一点。没事的话，我带着你压马路去？”骨头一听也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等会等会。俺也去！俺也去！” 李晓欣摇了摇头：“我要走了。” 大伙的笑容顿时都僵在了脸上，其中反应最大的就是骨头。拖鞋都顾不上穿直接光着冲到近前：“走了？干啥去啊？”我也走了过去：“怎么了，李博士让你回陕西？”她应声道：“没有，只是觉得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也该回去了，不能总麻烦你和小叶姐呀。” 小叶把她拉进客厅：“这说的是哪里话，既然来到这了，这就是你第二个家，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骨头也凑过来急声道：“是啊是啊，你不是要去看草原么，俺明天就找地方带你看草原……”光头打岔道：“现在这季度草原肯定是没有了，不过内蒙还有其他好玩的，比如说……昂……那个……老张你告诉她……” 我点点头：“前两天我跟李博士通过电话，秦皇陵的考古进度大概还需要一个月才能彻底结束，你暂时留下来，这一个月我们带你好好玩玩。到时候等博士的工作结束了再回去也不迟。” 大伙都开口挽留，李晓欣似乎也有些舍不得，沉默了一会微微点头：“好吧，那就等我爸的工作结束了再回去。” 虽然李晓欣最终留了下来，骨头却依然苦着张脸自己闷头待了一下午。等三个姑娘都出去的时候，我和光头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没想到我们的骨头也有犯愁的时候，说说吧，怎么了？”骨头摇摇头：“一个月后晓欣姑娘走了，那……那俺可咋办……” 光头歪着脑袋道：“今天的事就是上天在提醒你，再不下手可就来不及了。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只要能把晓欣妹子搞定，那以后走不走的都无所谓了。” “搞定？”骨头一愣：“怎么搞？” 光头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我发现你这脑袋不但智商低，情商也不高啊。当然是约会，然后表白，晓欣妹子如果也喜欢你，那肯定会同意的。我来给你当‘军师’！”我笑道：“你来当军师？中午刚刚相亲失败，现在又反过来当‘媒婆’了？”他撇了撇嘴：“失败怎么了，名人名言里都说了，失败是成功他妈！”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光头给骨头普及了一大堆毫无用处的爱情理论，一半是书上写的，一般是他自己编的……一番打气鼓舞之后，当即打电话替骨头约李晓欣晚上去公园散步。 晚上八点，骨头和李晓欣并排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我们一堆人则躲在旁边的松树后边偷看，光头抱着杯奶茶站在最前面边喝边看。小叶奇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想着找对象啊？”我拿起手机看了看日历：“今天是初七，可能……适合谈恋爱吧……” 骨头非常紧张，整个人僵直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李晓欣开始主动找话题，抬头看着天空说道：“今天的星星真漂亮，不如你给我唱一首关于星星的歌吧。”骨头木讷的点点头。 从小长这么大连我都没听骨头唱过歌，正在心里猜测他会唱童谣还是其他什么爱情歌曲的时候，一句嘹亮的声音传进了几人的耳朵：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嘿嘿嘿参北斗啊…… 光头嘴里的一口奶茶顿时喷出去两米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