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那个被徐小曼的大姐叫去签字的人,是虹湖宾馆保卫科的科长,姓胡。曾华强正是在虹湖宾馆出的事。胡科长在知悉了楚茂源是曾华强的同学后,似乎有点喜出望外,异常热情地把他请进隔壁一间空着的病房,开始向他讲述起这件事情的始末。 曾华强算是虹湖宾馆的熟客,隔三岔五的会带人过去住。服务员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他带去的那些人大多是生意上的朋友。他常常在开好房、交完押金、把客人安排妥当之后就会离去,第二天再来结账,而他本人却从未在宾馆过过夜。 昨天晚上曾华强却鲜见地独自去了宾馆,并且一反常态地以自己的名义开了房,住了下来。事后据当班的服务员反映,曾华强昨晚到前台开房时酒气熏天,应该是在外面喝了不少酒之后才去住宿的。他当时像是在踩着棉花走路,步态飘忽,踉踉跄跄。服务员在把办好的房卡递给他时,连着重复了好几遍楼号和房号,而他好像总是听不太明白,说话也是含混不清,最后只好安排人领他去,帮他开了房间的门。 因为客人只开了一晚的房,所以按照宾馆的规定,翌日中午一点钟以前,必须到前台办理交房结账手续;如果超过交房时间,则需另外加收半天的房费,所以正常情况下客人都不会随便拖延时间。假若客人有续住的需要,则应主动到前台说明情况,并补交费用。当然,续住同一房间的前提条件是必须没有别的客人预订,否则还需进行相应的调整。 一直到了今天中午的十二点四十五分,曾华强仍旧迟迟没有现身。因为人比较熟,服务员出于好意,就主动往他的房间打了电话——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还是没人接;第三遍打过去,电话那头依然是长时间的静默……联想到客人头天晚上入住时的情况,值班经理猛然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妙,连忙拿了备用钥匙,直奔客房而去…… 当我接到值班经理的电话时,她吓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可能她以为人已经死了!也难怪她怕成那样,我们虹湖宾馆哪里出过这种事情哟!说实话,虹湖宾馆作为本地区最高档的宾馆,我们主要以会议接待为主,对外只是非常有限的开放。像你这个同学,要不是生意做大了,发了财,再加上确实舍得花钱,一般人哪里可以随随便便地住进来!而且可以这样讲,虹湖宾馆真要出了点什么事呀,在社会上的影响可就大了——首先是领导的乌纱问题,说不定像我这样的中层干部都要跟着倒楣!不仅如此,这种事情甚至还可以说涉及到了政治问题——你想想,全地区一年得有多少重要会议要在咱们虹湖宾馆召开?开会的领导们一旦脑子里突然想到这种事情是不是会分神?这一分神,会还能开好吗?会要是开不好了,那如何贯彻党的路线方针政策?…… 言归正传。我是转业干部,又是党员,当然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性,所以马上找到经理和书记,向他们当面作了汇报。经理和书记立即指示我联系辖区派出所。派出所处警非常及时,陈所长亲自带了人很快就赶了过来。
房间里的情景真是骇人——这么热的天,没有开空调,也没有开窗户,只有卫生间的换气扇还在嗡嗡地响;被子一半搭在床上,一半掉在地下;床头灯昏黄昏黄的依旧亮着;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开了盖儿的安眠药;曾华强全身光溜溜的只穿了一条三角裤,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僵尸般地一动不动……一开始所有在场的人都以为完了,虹湖宾馆出人命了!多亏了陈所长是个老刑侦,经验丰富,遇事沉着——他先是摸了摸曾华强的脉搏,然后又去摸他的颈动脉,最后用自己的脸去感受呼吸……末了十分镇静地说:“还没有死。快打120叫救护车!”……刚才徐大夫解释说这是服用安眠药过量引起的中度中毒,经过一系列医疗处理之后,患者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生命危险,我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这才落了地! 经理和书记还有派出所的陈所长一直都在宾馆焦急地等着我这边的消息,当他们终于听到我报平安的电话后,你简直无法想象电话那头的激动场面! 胡科长的话戛然而止。楚茂源的思绪却还停留在这个在他听来十分可怕而又有点诡异的故事中。当他惊觉到胡科长的话已经讲完时,却有些奇怪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要一口气跟他说这么多呢?难道仅仅因为他是曾华强的同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