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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佑宫促膝夜谈 金銮殿不欢而散

    翌日,戍时,夜凉如水,宸佑宫内。

    南宫逸坐在案边,看着案上的奏折,思绪却不再案牍上……

    朝廷中各派系林立,而自己这个新帝目前又无能为力,想到此处,南宫逸不禁一声轻叹,心中暗道:

    父皇,儿臣不孝,未能完成您在临终前交给儿臣的任务,儿臣实在有愧……满潮文武大臣除了皇叔,睿渊,诸葛阀还有羽护,朕是一个都不能信!不光朝廷险恶,后宫也是勾心斗角,儿臣不知该如何是好。

    尔虞我诈,儿臣厌倦了,君位之争,生在南宫家,已注定躲不了……

    父皇,望您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儿臣,让儿臣能肃清朝野,开创太平盛世……

    南宫逸此时心里已有了断绝:不将这些派系势力削压,日后恐终成祸害,看来是时候该出手了。

    不然这江山,还不知是谁为主?

    只是,此事不能cao之过急,也非一时之事,当须从长计议……

    至于与何人计议,他心中也有数。

    殿阁大学士睿渊,是他的人,才智也是过人,请他来商议,倒是不错。

    想到这里南宫逸对门外太监说道:

    “来人!给朕宣殿阁大学士”。

    长夜漫漫,自是未央。

    宸佑宫里,汉玉为阶,琉璃作瓦,金箔覆壁。

    华丽的楼阁为麒麟池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飞檐上雕龙画凤,绘彩描金。整座宫殿在皎皎月光下,披上了清辉浅浅,莹莹似有流光转。

    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堪比当年潘玉儿步步金莲之奢靡。

    此时的南宫逸正在行宫内与殿阁大学士邱睿渊促膝长谈:

    “睿渊,朕登基至今已有多年?”

    “回陛下,陛下登基至今已有三年。这三年里,朝宸国在陛下的治理下,可谓是国泰民安。”

    “表面上是太平盛世,内则是暗起云涌……”

    能得南宫逸赏识,邱睿渊也绝非愚钝之人,此番召见,所谓何事,他心中也有数。闻此一言,也只是静待下文。

    只见南宫逸从釉里赭花卉宝座上站起来,移步到珊瑚长窗边。

    窗后是后园,遍种奇花异草,更有樱花数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一阵微风拂来,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簌簌如雪初降,与夜空的一轮圆月遥相呼应,甚是清丽。

    南宫逸垂眸,轻嗅着樱花独特的清淡味道,轻叹了一声,缓缓道:

    “朝中派系林立,这其中以慵王南宫烨为首的王爷派,再有独孤阀、诸葛阀、宇文阀三大门阀,有这四大势力左右朝政,加之朕登基时日尚短,根基未窂,势单力薄,若这其中的任何一支势力向朕发难,恐怕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三大门阀中除了领侍卫内大臣诸葛翾飞忠心耿耿外,其余两大门阀哪个不是狼子野心?掌銮仪卫事大臣宇文弈鸣,太子太傅独孤傲轩他们表面上宣称效忠于朕,暗中却又勾结着王爷派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尤其是慵王,更是觊觎皇位已久!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睿渊,你是朕最信赖的人,可有何方法可破这一局?”

    邱睿渊沉思了一会后方才移步到南宫逸旁,说道:

    “依臣愚见,陛下何不采用“弱交弱功”的计谋?”

    “弱交弱功?”

    “陛下可先与弱小的派系结交,而后再寻其弱点,予以击破,便能将其收入陛下的阵营,为陛下所用,增强陛下的势力。待到朝中弱小的派系皆为陛下收归后,陛下方有能力跟四大派系相抗衡,到时候陛下只需寻其弱点,离间后再将其逐一击击破即可。况且四大派系中诸葛阀自先皇时就忠于朝廷,忠于皇帝,故也可与诸葛阀结盟,以壮大自己的势力。”

    言及如此,望一眼南宫逸,见其正全神倾听,又续言道:

    “但四大派系cao控着官场,在经济上还掌握资源,富可敌国,又通过讲学授业,门生故吏遍天下,不但世代为官,且多与皇族结亲,根基自是深厚。

    依臣愚见,四大派系中,慵王一派势力最大,若能将其铲除,势必能震慑另三大门阀和朝中其他派系,虽说慵王为陛下兄弟,但毕竟不是同出一母,若欲成事,陛下切莫仁慈。

    虽说慵王受太皇太后和太长公主庇护,但若能设计使其犯下了滔天大罪,或找到其目无纲纪的证据来,只怕到时候就算是太皇太后出面,也救不了他,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一亲王。且慵王为人偏好美色、城府不深,臣以为陛下先拿慵王开刀为好。”

    “也罢,依你所言去办吧,你先下……”

    南宫逸欲让邱睿渊退下时,话却打断了。

    只见来者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太监,瘦小的身子衣着一丝不苟的太监服,腰身自然而然微弯着,交叠于身前的手指正翘着微微的兰花指,细声细气的语道:

    “启禀陛下,今有户部尚书李玖哲李大人的笏板呈上,请陛下批阅。”

    说时小太监奉上笏板,呈给南宫逸,南宫逸接过来一看只见笏板上写道:

    臣启陛下:隆德炎旱,自二至四月不雨,五谷损伤,民之饥殍者不可胜记。臣恳请陛下着户部再拨下两百万赈灾银两以解隆德燃眉之急,叩请圣裁。——户部尚书李玖哲,四月己末戌时三刻奏。

    南宫逸看完笏板后,静默不语,殊不知,已是怒极,剑眉斜飞入髻,眼底尽是冷然,薄唇掀起一抹讽笑,道:

    “隆德炎旱,朕之前不是已经拨下两百万的银子了吗?怎么还要银子!难不成这赈灾银根本未拨下去!”

    说罢便将玉笏板重重的摔在地上。

    小太监顿时就被南宫逸吓得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陛下请息怒……”

    一旁的邱睿渊见状忙向小太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小太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霉头,稍稍向南宫逸行了个礼后便退下了。

    此时的南宫逸还在气头上,身后的月色在他的身旁不住的回荡,更加添加了一丝阴寒的气氛。

    邱睿渊轻声说道:

    “陛下请先息怒,臣认为瓦解慵王势力的好时机到了。”

    南宫逸闻言,稍稍平复了下心情便忙问道:

    “哦?!说说看。”

    “回陛下,这隆德郡的郡守项天辰素来是和慵王走的近。更是仗着有慵王的支持,鱼rou百姓、横征暴敛、目无国法!此外,李大人为官多年,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忠心耿耿,断不会做这种事。

    依臣看来,陛下之前拨下去的两百万两银子,想必也是为项天辰所侵吞。若陛下能将其绳之以法,必能给慵王予痛击,尤其是断了慵王的一条财路。且陛下除了一个为非作歹的官员,定会受到大批百姓的拥护和支持,这对陛下的声望也是有一定的提升。

    只是……但若陛下您公开地查处项天辰,定会受到慵王的百般阻挠,臣窃以为微服私访为好。”

    南宫逸略作思索之后嘴角微微上扬,道:

    “那好,朕明天就微服私访,朝中大事还需由睿渊你、皇叔、诸葛翾飞三人共同商议,如有重大的事情便通过羽护来通知朕,另外切记千万不要让朝中大臣和沿路官府知道朕微服私访,朕要给项天辰来个措手不及!”

    “臣遵旨。”

    翌日,清晨,金銮殿外

    此时的金銮殿外早已经排满了文武百官,大家都等着圣上宣旨让他们上殿早朝,可左等右等,就是没听到那日日熟悉的通报声,这下子可把文武百官都急坏了,新帝登基以来,日日都是勤于朝政,这早已过了上朝时辰了,怎么还是不见皇上呢?

    “诶,我说裴大人呀,你说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圣上还不出现啊?

    “是呀,没道理呀,按往常来讲这也该到了上早朝的时间了,圣上平常都比咱们早到,这今天可有点反常啊。”

    “莫非是圣上身体抱恙,不能上朝?”

    “要是真按李大人这么说那以后这早朝怎么办?国家大事又该有谁来裁定呢?……”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琢磨不透之时,一声通报顿时让殿外的嘈杂声安静了下来:

    “尊王到!”

    大臣们先是一愣,随即又要马上撩起衣摆行礼下跪:

    “尊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时从大殿内传来了一声沉稳的声音:“都起来吧!”众大臣起身抬头一看只见一位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站在他们面前:

    只见男子一袭淡蓝色朝服,胸前绣着高雅、生气的仙鹤,栩栩如生,将人显得越佳雍荣华贵,领口绣有一些翠竹。足蹬朝靴,靴外绣着精致的白云,大手指上带上翡翠扳指。岁月在他的面容上留下些许痕迹,泛出些沧桑感,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似撼天狮子下云端:

    “各位大人稍安勿躁,圣上今日龙体微恙,需休养一段时日,为了不让国事因此耽搁,圣上特意下旨由本王代理政事,所以从即日起,各位大人就不必上早朝了,笏板差人呈送到御书房即可,本王会代理处置。好了,各位大人,退朝吧。”说完皇叔便转身就往后走。

    “慢着,皇叔好不容易来一次,话都没有说明白呢,怎么急着走呢?”

    尊王转身一看,只见说话者身穿一袭深紫锦袍上用精致彩线乱针抹上花样飞蝶流金,伴以银线在袍尾点上卷草攀花纹,金镶玉腰带华美而张扬,若灿然之星垂在腰间。桃花眼三分森严五分警觉,面若敷粉,发如染墨。

    “本王当是谁呢,原是慵王啊!可有何事?本王还有急事要忙。”

    尊王对他这位大侄子可是一点都没有好感,一来是因为南宫烨此人无治国之才,却时刻窥觊君位,况且尊王本就拥护新帝南宫逸。

    二来则是以南宫烨为主的王爷派,是朝廷四大派系之一,南宫逸临走前叮嘱过,定要严加盯防南宫烨等人。

    而此时南宫烨突然站出来,尊王自然是格外注意了。

    “皇叔刚才说了圣上龙体抱恙,恐怕这几天都不能上早朝,不知皇上到底得了何病?严重与否?现又身在何处?

    还有在圣上静养的一段时间里,难不成所有大事要由皇叔您一人处理?当然了,皇侄不是在怀疑皇叔您的能力。只是圣上养病,无暇朝事。

    这一天便有数以千计的笏板呈上,皇叔一天之内也未必能处理完吧?要是一直拖下去……皇侄也是担心皇叔忙不过来。皇侄倒是清闲,可以为皇叔分忧,不知皇叔意下如何?”

    尊王听罢,心中冷笑,这南宫烨饶了一大圈,是想要和他一起处理政务,想到此处,尊王开口说到:

    “皇侄一番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本王还不至于会被这区区的笏板给吓着,何况除了本王,朝廷中的大事也可交由睿渊大学士来处理,这也是圣上的意思,所以皇侄就不必担忧。

    至于圣上身在何处又得了什么病,这可不是我等可揣测的,不过想必满朝文武定不会去扰圣上的修养。我等就静等圣上龙体康复吧!”

    “另外,本王在此转呈陛下的口谕:在陛下还未康复前各大臣虽然无须上朝,但先皇时制定下来的辅政议会还是要参加的。各位,三日后朝佑宫见。作为辅政大臣的慵王到时候可不要忘记了。”

    尊王说完这话之后也不容其他文武大臣和南宫烨有何反应就拂袖而去,虽然百宫心中也稀里糊涂的搞不清楚,但好在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也不便久留,不一会就散去了。

    唯独只留下了南宫烨在金銮殿外咬牙切齿,心有不甘:南宫锐你给本王等着我,这口气本王咽不下去,要想本王乖乖的参加?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