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品酒论
这十来天，可把武毅这前世的酒痴给憋着了。 前世的他虽说不上嗜酒如命，也绝不会因酒误事，不过他对酒，特别是对名酒好酒古酒奇酒，那可是视如珍宝。在这一点喜好上，他和他师傅霍哲完全一个摸样，外人也不知道他师徒俩到底是谁影响了谁。 他对酒的看法，就象他在执行任务空隙时，经常会摸出别在枪套旁的酒壶一边往嘴里灌，一边给身边的女队员们叨叨的那样：“男儿持枪天涯行，美酒一壶壮色心。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得浪荡照妹心……啊，作为我这样一个默默无闻但豪气干云的文物局资料科科长，怎能没有美酒和美女相伴呢？meimei，你说是吧？” 如果一旦听说哪里还有什么他没喝过的古酒，他追查起来比追查十二生肖兽首还积极。 也因此，前世文物局的meimei们特别喜欢满世界的寻找各种名酒好酒古酒，还私下成立了“国家文物局古酒追索女子别动队”。 也因此，今天武毅一看见那案上的酒壶酒杯，就控制不住内心的渴望了。这个世界的酒，还没喝过，到底是个啥滋味呢？ 既然眼前有酒，什么狗屁书籍就先滚一边去吧。 奥卓伦听见武毅今天的赏赐要求居然是酒，不禁觉得稀奇。要说力士们好酒，那很正常，你一个十六岁的小厮徒，豆苗样的身子骨，也要学着大人们喝酒？哈哈哈。 “你确定？” “我确定！” “好！雅芯儿，给小乌伊满上一杯！”喝过一盏茶后的奥卓伦此时心情并不赖。 雅芯儿拿起酒壶正准备往杯子里倒，武毅一把就夺过那酒壶，脖子一仰，咕噜咕噜…… 顿时雅芯儿就彷佛看见了一个刚刚征战而归的，以苍茫山峦、夕阳西下、熊熊篝火为背景，豪情万千，仰头向天，高举酒囊以酒充饥解渴的威武雄壮的牛夯族汉子。可一细看，这面前明明是个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中州弱少年呀，于是她忍不住盯着武毅起伏的小喉结，掩着嘴咯咯地笑起来。 那清脆的笑声还没停下，武毅已把酒壶从嘴边扯开，倒着抖出两滴来，没了！ 武毅这才砸吧砸吧嘴，开始回味，并渐渐露出无比失望的表情。 奥卓伦、桑琨、夫人桑梁氏看得目瞪口呆，这一壶酒少说也有一斤，就这么没了？ 桑琨装作愠怒道：“好大胆的奴才，你可知道这一壶酒，值多少银子？就这样被你给糟蹋了！”其实他看着也觉得有趣，并不为一壶酒就这么没了而生气。 武毅瘪着嘴：“什么鸟酒！没滋没味的，不管它卖多少银子，在我嘴里都是一文不值！” 桑琨：“呵，那你怎么还一口就喝没了啊？” 武毅：“再淡，毕竟也比水强呀。暂且缓缓酒瘾罢了。” 你一个十六岁的娃子，一斤酒下去了，才缓缓酒瘾？而且你一个低贱的奴隶，竟象是喝过天下美酒一般，居然敢嫌弃十两纹银一壶的“琥珀珍”？ 奥卓伦也忍不住了：“这可是轰牛城里能买到的最好的西蛮‘琥珀珍’呐，怎么在你这小子嘴里就如此不堪呢？”还特别加重了“最好”两个字的语气。 呵，要说酒？我可是你们的老祖宗！武毅放下酒壶，挺起了胸膛，意气风发直抒胸臆： “什么‘琥珀珍’？！不过是那蛮夷附庸我中州风雅，给几滴粗陋不堪的马尿套了个唬人好听的名字而已！试问西蛮那穷山恶水乌烟瘴气之地，又能生出什么好酒来？几颗荒山野果榨出的汁水，放上几天就敢拿出来高价兜售，也配称一个‘酒’字？就算这所谓的‘琥珀珍’真是西蛮当下最好的酒水，是主人现在能喝到的最贵品种，那我也只好替主人感到惋惜！”说到这里，武毅露出了惋惜不已的姿态和表情，以配合自己的演讲。 又挺起了小胸脯，高昂着头接着说：“这样的所谓酒水，正如同当下那河西西蛮贵族一般恰似一名暴发户，表面看着锦衣华服、威风八面，入口实则酒味酸中带苦，苦中带涩；酒性寡淡又无味，平平而无奇；若再细细品来，就更是酒品绵软而无力，浮躁而浅薄，又怎能和我浩瀚中州的五粮神酿相比？”小拳头一握，加重“怎能相比”的语气。 紧接着又小手向上一挥：“我中州之酒，以五粮精华、甘洌清泉为料，以千年底蕴、万载古韵为曲，经悠悠岁月勾兑调配而成，入口则提精、入喉则醒神、入怀则补气，酒即人，人即酒，杯酒盛满精气神！先辣而后甜，烈中又带甘，猛烈而醇厚，阳刚而阴柔，那是何等的百味兼呈、包罗万象、回味悠长啊？” 呵，再悠长，也没有从你这区区十六岁少年口中说出来的这番话味道悠长。 然后又身子微躬对奥卓伦、桑琨二人抱拳道：“主人，督傅，武者自当胸怀壮烈，墨客自当心系家国，请恕我冒昧，以我堂堂中州男儿之身，实在难以对这样的西蛮酒，说出一个‘好’字来……” 一口气说完上面这一大段话，小豆苗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武毅说完又对着雅芯儿施以了一个歉意的微笑：“对不起雅芯儿，没有任何挖苦你和西蛮人民的意思，就今天喝这酒而言，我说的是事实。” 说完这一大段品酒论，武毅心下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平心而论，这“琥珀珍”还真算是果酒里的珍品，即使放在前世也绝对稀奇，根本没有自己说的那么不堪。而自己对西蛮也还谈不上多大的仇恨，本也没有必要如此贬低西蛮。可为了达到自己的小小目的，也只好如此这般了。如果今后只有这种酸兮兮又毫无酒劲的果酒喝，那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 呆了，奥卓伦和桑琨完全呆如木鸡！ 这象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奴隶能说出来的话麽？ 且不说他两人自己是否能有这样的见识，即使是中州的皇子帝孙、贵族子嗣，在这个年纪，又有几人能借酒寓今，酒政齐谈，在一番品酒言辞里蕴含如此深邃的意义？如此高远的见识？如此凌云的志气？这番十六岁中州少年的品酒论如果公布于天下，又将会引起中州怎样的震动，引起西蛮怎样的震怒啊？ 当这小屁孩自称“堂堂中州男儿”之时的忠义神态，足以令全河西、全中州的中州男人们汗颜！ 他之前侍奉的主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中州高阶上位者，他才能近朱者赤，达到如此高的水平？ 不不不，奥卓伦和桑琨根本就还来不及想到这一层来，他们早就已经完全被武毅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凌云气质和言辞里的犀利气势所笼罩，无法自拔。作为此刻落魄的中州叛将，当武毅品评西蛮酒和西蛮人时，他们大感快慰，当武毅品评中州酒和中州人时，他们又大感自豪，当武毅说“武者自当胸怀壮烈，墨客自当心系家国”时，他们又大感惭愧，当武毅自称“堂堂中州男儿”时，他们恨不得立即钻进土里，总之这名中州少年的这一番“品酒论”，引发了他们内心强烈的共鸣，并且对此番言论居然是从一个小奴隶嘴里蹦出来的感到无比震惊。 奥卓伦此时就一个想法，如此有见识、有才情、有骨气、豪气干云的一名少年，怎么会是一名小奴隶，而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啊？ 他呆了很久，才回过神来，作为一名家主，总不能在奴隶面前失了态，可内心的激动也禁不住让他站起了身来，以讶异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武毅，以不可置信的口气问道：“你这番言辞，确实寥寥数语就道清了中州、西蛮酒之内涵精髓和两者的差别，可我想不明白的是，乌伊你如此小小的年纪，怎么会对酒有如此深刻的认知呢？” 武毅也早已想好说辞：“主人，实不相瞒，我之前侍奉的中州主家，酿酒恰是家里主业之一，我自九岁起就日夜侵染其中，因此自幼好酒，且对酒之一道，略有些浅薄的认识罢了……” 大家恍然大悟，难怪啊！ （收藏啊收藏，推荐票啊推荐票，都是中州神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