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和气生财
靖德四年大年初一，荣城早就做好了举城大庆的准备。年前二十九得知丕王拒绝了京城命其回京的请求，用出的理由是要与民同乐……既然如此，那民也要和丕王一块乐呵乐呵。不为别的，今早县太爷又挨家挨户送了一百两银子。 王爷府准备的趣事有很多。回味楼被苍空阁霸占后，第一次举行了随便吃喝的活动；苍空阁也没闲着，传说中的六位花魁要跟着八绝仙子的琴艺翩翩起舞；赌坊推出了新玩法，两文钱猜一个骰子的单双，赢了奖一两银子；城外正武骑驻地的靶场开放，百姓们能五箭中二即可获得……一筐鸡蛋；各式商铺推出购满五两返券的活动，虽然这券用处不大，回去擦屁股也不刺挠的慌。 街上喜气洋洋，女子们的钗头是玉家送的，孩童手里的烟花是官家给的，诸位喜庆的大红袄是叶老板的布庄无偿提供的……小摊贩们统一聚在城西，王府给了补助命其不收银子，只是比拼一个手艺如何；县衙师爷县丞乃至县令都坐在街上，给百姓们写对子。 蒋大人的字很好，摊位前拍起了长队，他隔壁的一位带斗笠的仁兄面前则没几个人——那字丑的十分另类。不过让百姓们疑惑的是，县太爷每写完一副对子便留个横批交给身边之人，似乎很是忌惮。百姓们无奈地拿着奇丑无比的横批，不敢当面驳了县太爷的意思，等走远了宁肯将横批扔了也不想着拿回家。这字丑是一方面，大红纸擦屁股的话……不必喜庆到那种程度。 蒋天一上午“买卖”最好，但他并不开心。百姓们不知道身边这厮是谁，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当时王爷第一次处理政务的时候，他便违心夸赞了这风骨奇特的字，如今这般被百姓们打脸，人总是会心惊胆战的。万幸，王爷在那里平静地写着字，然后平静地看着远处的百姓扔掉横批。 临近中午，各位大人都累了，尤其是坐在离着各种美食不远的地方。荣城人少，对联很快就能写满一城所需。眼看着没事情可做了，诸位大人对视一眼，蒋天对身边小声嘀咕道：“王爷，中午了。是否该……” 刘夕阳嗯了一声，好像是睡着了。他听到蒋天的话揉了揉眼，抬头看看天色，回道：“饿了吧？正好旁边美食的比拼也要进入尾声了，诸位大人和我一块去挨家尝尝，最后评出一个头彩，大过年的乐呵乐呵。” 文人哪能和粗俗的百姓一般站在街上吃的满嘴油腻呢？可王爷这么说了，各位大人只得不情愿地跟着，从头浅尝辄止地吃下去。 蒋天拿着一盘豆腐，还没开始吃便看见王爷瞬间吞了两块。这时也顾不得味道如何，他紧跟着王爷的举动，结果烫到了嘴。其他大人长了个心眼，慢悠悠地啃着豆腐，刘夕阳早就冲到了第四个摊位前。 他觉得带着斗笠吃饭不自在，直接将斗笠扔在地上，把身前卖油炸糕的小贩吓了一跳。倒不是觉得看见王爷如何，而是今天用的油不是那么好。口味不行还另说，要是把王爷吃坏肚子了……不过他转念一想，王爷今天吃这么多，真坏肚子了他知道在哪儿吃的？ “窦刑书，城南那家炼油的黑作坊还没有查封吗？本王放着贺典吏不吩咐，让你去的意思便是知道你和他家有关系……你这日子还想过吗？”刘夕阳厨子出身，一口便能尝出好坏，小贩的侥幸破灭，比他凄惨的是被王爷点名的刑书大人。 窦大人直接跪下，跪到一半儿就被蒋天命衙役给押了起来，大过年的谁都不容易，你何苦给王爷找不自在？ 刘夕阳望着失了神智的窦大人，转身看着面前的小贩，轻声道：“头几位上你这来吃东西的百姓那表情我便瞧见了。原以为你会为了口碑什么的换上好油，结果你不但没有换，反而恬不知耻地还在招揽。王府给的十两补助就是这么好拿的？收拾收拾家当，今晚给我滚出荣城。” 小贩跪地求饶，刘夕阳不理不顾。其他摊贩心有戚戚，不过想到自己今天并没有使坏，估计王爷也犯不着和小本营生生气吧？ 刘夕阳继续他的品尝之旅，遇到真心喜欢的便多停留一会，还和摊主交流着厨艺。身后的蒋大人跟的很紧，美味到没尝多少，王爷的口味却记得**不离十了。远处的摊位见到王爷对本分的营生还态度不错，不再担忧他的肚量，却忧愁着王爷的饭量……还有十几个摊位，王爷真的能坚持到最后？尤其是在中间的包子摊前，这厮吃了整整两屉！ 待王爷打着饱嗝走到下一家，蒋天立刻拿起一个包子。吃了一口皱眉看着馅儿，小声问着摊主：“这是什么馅儿的？” 摊主还沉寂在王爷的赏脸之中，随口应道：“马齿苋的，年前把家里的猪杀了，剩下来……” “大胆！”蒋天听到这里直接将包子扔了，命衙役直接将摊主擒下。刘夕阳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身来，蒋天急走几步上前禀报道：“回王爷，这不良摊贩竟敢用喂猪的饲料来做包子馅儿！王爷您……” 刘夕阳命衙役把摊主放了，望着蒋天说道：“王爷府还用水刷马桶了，你是不是永远都不喝水？喂猪的又如何，也不是让猪嚼碎省去剁馅儿的步骤……蒋大人，本王今天举行活动的目的是什么？” 蒋天郁闷道：“与民同乐，和气生财。” 刘夕阳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往前吃去。后面的摊贩感恩戴德，尤其是看到王爷吃了两屉包子竟然还有肚子品尝自己的手艺，要不是大过年的肯定要哭给你看！ 刘夕阳吃的很过瘾，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街尾的摊位前。这一家依旧是卖包子的，不过刘夕阳尝了一个就没动了。他看着摊贩，一直把摊贩看到冷汗之流才开口说道：“你从哪儿打听到这种馅料的？” 摊贩早就被王爷给瞧傻了，听到这么一问，直接跪下去回道：“回王爷，小人那天在苍空阁偶遇郑管事，听闻王爷您要举行这活动并亲自试吃，又得知您最喜好包子并在府里一直嘀咕着：蟾蜍卵配上芥菜疙瘩是美味……小人便去药店抓了点干蟾皮回来。” 刘夕阳叹道：“万幸这是寒冬腊月你找不到新鲜的蟾蜍卵，要是让你在夏季找到了，你知道你今天会杀多少人么？能和郑大仕在苍空阁偶遇，你绝对不是平常的小本生意，今天想着过来打点我的算盘也落空了吧？回家好好地做你的生意去，下次再遇见，你和刚才那个家伙一样的下场。” 赶走最后一位摊贩，刘夕阳回头对蒋天说道：“让药堂备上几副防止蟾毒的药，熬成药汤给回味楼送去，命令所有百姓务必喝上一碗。多少银子由王府出，你抓进去。” 吩咐完蒋天，他走到了那野菜包子的摊位前，将头筹奖励给了他，对身后的大臣说道：“本王来荣成之后从未应过任何人的宴请，今天大过年的，难得的喜庆，本王做东今天诸位一块儿去回味楼里吃一顿……尝尝本王最喜欢的几道菜，大人们要是觉得喜欢，以后常来常往。和气生财嘛！” 还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