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天下兴亡

    见许多愁跪在那里，丁三手指一勾，长剑再次飞上天空消失不见。丁三下了马揣手站定，不理会刘夕阳身后传来的种种情绪，沉默望着他。刘夕阳面色平静，待许多愁站起来后，他对丁三说道：“前辈，您境界所至，就算神锋营全部赶来也阻止不了您的剑，想必您应该有很多事情要说，不如趁现在说出来吧。”

    丁三等到关南等人站定在最前方，越过层层人群对最后的长启说道：“陛下，你可还有这等魄力听我在这里牢sao？”

    没有。长启心绪寥然，眸子渐渐灰暗下去。短短四年，太多的陷害忌惮背叛离去交杂于云泽，时时挑衅着大义底线，摧残着高位三十多年的睥睨，毁掉了岌岌可危的信念，撩动着阴暗的人心。大可将一切归咎于其他人对权力的痴迷，但混乱如斯，自己是否能濯的干净？

    必然不能，因此他无力再去面对。身枯而心有所念，格局拘谨而眼界在天，不是自己的江山又难以释怀，被淘尽的更迭却心有不甘。前行无果后退无路，那就躲在一边，听天由命吧。

    丁三感触长启的死寂，喟然而言：“如此，那接下的话是我要说于刘家小子的。你们可以听着，可也仅限于听着。”

    付宁再次姗姗来迟，马蹄的雀跃临近众人时变成了疑惑，停在丁三身边意识到氛围的诡异，只能信马前行，最终停在了负伤的郑天鹏身边，不敢询问又不敢将嘴边的消息说出来。

    丁三放下双手，轻声说道：“我是圣云端的人却不姓丁，没什么耀眼的身份，不过是月国皇室遗忘山上的一位皇子。云泽王造反的时候不可能没想起我，我的师尊妇人之仁便将我藏了起来，那一年我九岁。承蒙她的慈爱，我忽略了很多事情一心学剑，规规矩矩地提升境界，和方埋的较量中达到了一个我不曾想象的水平。

    我见证过云泽的一切，旁观之下觉得云泽治理下还不错。我何苦去做那乱世的源头，早早丧失了光复月国的想法。很多年过去了，云泽的百姓们生活如旧，朝廷越来越浑。我不想变革却怨气滔天，就想到一个借口去千夏城半隐居了，直到我遇到了你。

    起先，我就是看看你能不能带领云泽恢复十几年前的风光局面，没有生乱复国的意思。你小子真的不错，我充满了希望。可是有一年，你不过是回京参加或说主持一个比武招亲，有人害怕你回来。不怕你回来的人选择逃避，我便对云泽彻底寒了心。不过回过头看来，当年我的举动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我的想法是和许小子一块辅佐你，把你推上帝位——你配得上。我暗示你几次，你不做；云泽越来越过分，我心灰意冷的时候，明姓的少年出类拔萃。他们第一次硬碰硬赢了云泽，输掉的云泽竟然还在窝里斗，那我就不客气了。”

    刘夕阳平静地听着，待丁三说完后他说道：“可是你并不想帮助明月回到中原。”

    丁三笑道：“我不想。有人却认为我想。关驰的岁数不可能会知道我的身份，但他竟然能找到我，为了成就他的野心我自然是拒绝的。但仔细想想，我何不利用他们一次？我敷衍住他们，给他们行了很多方便，争取让他们分担一下你在皇宫中承受的恶意。我信得过许小子，不担心你的安全。我应了你出去找明月大墓的请求，可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坚决。小子我问你，你真的对云泽是如此忠心吗？”

    刘夕阳摇摇头，耐人寻味。感受众人的注视，他无奈道：“我懒得回答。”

    丁三被他这回应逗乐了，连笑数声继续道：“你这懒散的性子太讨厌了。懒到谁都不相信你那是真懒，更过分的你还懒得去做解释。没别的办法了，我只能把这个世道变得混乱不堪，让你没办法再懒下去。听着匪夷所思是吧？我想大多数人都不相信我就是这么想的……同样大部分人也不相信你会懒到这种程度。

    你知道无意识折磨到别人是什么感觉吗？方埋知道，我也知道，将来的许小子也会知道。唯独你——你懒得知道。你懒得有大作为我就让你不得不做；你懒得去找对手我就给你制造对手；你懒得理会天下我就让天下找到你……事到如此，你还懒得做什么，我都给你做了。”

    “荒缪！”靖德忍不住火气，出声喝道。

    丁三对刘夕阳乐道：“你看，没有人相信你就是因为一个懒字。你知道你这样子在他们眼里多虚伪吗？小子，我在激你最后一次。你要是今天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不介意把在场之人全杀了。”

    “然后呢？”刘夕阳冷漠回道：“都死干净了还能如何？南面有一位奇女子担得起这天下又有承担的想法，您要是真的想变革去找她不是更好；您的所图真就如此么，前辈？”

    丁三反问道：“你觉得我想如何呢？”

    刘夕阳轻笑道：“你寂寞了。”

    丁三哼笑一声，似乎不认同也不准备反驳。他重新抄着手，自言自语道：“给你的剑法你应该也没有练习，想必这个是真的因为懒吧……那可是一套很好的剑法，毕竟在场用剑之人都练得是这一套。”

    “前辈，小子不是。”许多愁淡淡应道。

    丁三将视线移到他身上，欣慰道：“最多五年就是你的天下第一，安安稳稳地等到那时多好，非要参与到这些糟心事上。”

    许多愁长揖施礼，轻声回道：“少爷懒得做的事情，都是我替他做的。”说完，他手持双剑，指向了丁三。

    丁三眯着眼看向天空。刘夕阳对许多愁说道：“别意气用事，和所有人一起上。”

    一柄长剑再次从天而降，直奔许多愁而去。许多愁压低身子浑身紧绷，准备硬抗这一剑。

    妙禅手握佛珠双手合十，席地而坐吟诵经文。只见嘴唇张翕却不闻声响，突然间大喝一声“速来”，原本冲着许多愁头顶的长剑竟然拐了一个弯儿奔向妙禅身前。趁着机会许多愁果断冲了出去，霎那间便出现在丁三身前。

    丁三侧身躲过双剑，袖口中伸出手指弹向剑刃，剑身应声而断。丁三袖子一挥，将断剑卷起冲向攻过来的关南，随即后退一步避开许多愁在半空中刺来的长剑，周身气息暴起，将许多愁推离身边，也把他身后偷袭的凌少年给震晕过去。

    高公公得了靖德的命令攻了上去，刘夕阳走到靖德身前拦住了靖德抽刀支援的举动，平静道：“陛下，您就不要上了。”

    靖德死死握住刀柄，不甘地盯着丁三等人。

    丁三只移动了那一步，如今抢夺许多愁控住的飞剑，正站在原地对抗着四五人的进攻。妙禅坐在那里轻诵佛经，眉心停顿的长剑呜呜作响，兴奋无比。

    丁秋凯赶到西营，神情复杂地看着丁三；一同赶来的刘铁山却打量着长启，无奈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