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痛苦的两个人
站在这扇算是整个八庙山偏门的大门外，郝晨抬起头看着紧锁的朱红大门，皱了皱眉，他试着推了推，大门像是被锁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有人吗？”听见推门的动静，门后传来一阵犬吠和铁链的声音，应该董文说的那条黑狗。过了一小会，郝晨听见了一声门帘被撩开的声响，一个苍老得有些有气无力的声音一边咳嗽，一边问了句。 “谁啊，这门不让进，走去正门吧。”再一声门帘声响，应该是那老人又进去了屋子。 “大爷，我是董文带过来的！”也不知道是种什么习惯，郝晨垫着脚，像是这样就能高过这扇门看到里面似的，仰着脖子大喊了一句。 过了几秒，帘子噼里啪啦的响声又传了过来，不过这次没人说话，只听见脚步声一高一低的，像是腿脚不慎灵便的样子，慢慢靠近了大门。 大门一侧，一扇仅供一人进出小门的铁栓被老人拔了出来，它摩擦出刺耳的尖响，连马路另一边开车的董文，都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 打开门，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皱纹，模样绝对不输给任何郝晨见过的，饱经沧桑的老人，露出半个身子，上下打量着郝晨。 “董文那小丫头骗子呢？”张口一嘴黄黑的碎玉米牙，搭配着浓重的烟草味，顿时让郝晨打了个机灵，不过老人眼神烁烁，虽然地气已经有些不足，但应该也还算硬朗。 “路那边站着呢。”郝晨伸出手，指了指在马路对面，靠着跑车，带着墨镜的妹纸，一脸温和的笑容看着老人。 “嘿，小丫头骗子，带人过来，还在一边给你孙爷爷装大爷是吧！赶紧给我过来！”老人顺着郝晨的手指看过去。 只见着董文站在车边原本敬谢不敏的样子，立刻换了样，天真无邪似的冲着老人招了招手，笑得像朵刚开的喇叭花。 郝晨心想，嘿嘿，这妹纸还真是会见人下菜碟啊。 老人话音刚落，董文三两步就跑过了马路，一把抱住了大爷的胳膊，亲昵得跟自己的亲生爷爷似的。 “孙爷爷，这不带个朋友过来，他自己去山里玩，我又不去，所以只好在路边看着了。”声音也转了一百八十度，听起来又软又甜，完全跟刚刚说话简略，多一个字都不往外蹦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郝晨瞬间想起童以初，她在自己家跟奶奶说话时的模样，和跟自己说话的模样，也差不多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女人，真是个难以捉摸的生物，随时随地与人俱变，这速度，都赶上变形金刚了。 看见郝晨傻子似的笑容，董文趁着大爷不注意，瞥了一眼郝晨，心想这白痴男干嘛呢，还不赶紧趁我在，把话先说出来。 “大爷，那个，我想进去参拜一下诸位菩萨神仙，您看……”顺手，郝晨把之前董文说起来时就准备好的门票钱，掏了出来，毕恭毕敬的递了过去。 “董丫头的朋友还掏什么钱，给我收回去，偶尔放一两个人进去的权利，你孙爷我还是有的！”大爷看了看郝晨手里的两百块钱，脸沉了一下，拍了拍挽着他胳膊跟自己亲孙女似的董文，立马换上了温和如春的微笑。 “那可不行，这钱您得拿着，回头被我爷爷知道了，少不了训我不懂事儿！”董文一把拿过郝晨递过来的钱，塞在大爷灰色的夹克衫口袋里。 亲戚朋友的客到客到，等人进去玩了，自己再找机会偷偷塞屋里两百门票没事，这郝什么来着，哦郝晨，又不是什么熟人朋友，一个黏糊的狗皮膏药而已，该给必须得给，一分钱都不能省。 “对对对，您在这也不容易，这门票钱必须给。”郝晨本来也没想这再欠这妹纸的人情，人家又是开车，又是走后门的，自己已经占了大便宜，不该欠的人情，就更不能欠。 “得，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推了，省得领导找我下棋的时候，又给我开政治思想会。”大爷看着董文笑了笑，又上下打量了下郝晨，点了点头，示意他进来。 “从这条路上去，就是千步林，过了林子一直往前走不远，过了湖就是重光寺。”大爷也不多话，指了条路给郝晨，就拉着董文进了屋子，说是好久没见着了，叙叙旧，顺便帮他给领导带些家里刚刚打下来的栗子，回去尝鲜。 一看也没自己什么事了，郝晨分别跟董文和大爷道了声谢，顺着路溜溜达达地进了山。 山里不同城市，哪怕只隔着一条街，一个路口，都能让人有恍如隔世般的错觉。 就连山里的风，都比外面凉了三分。 深深吸了一口气，郝晨慢慢悠悠地在石子与水泥铺成的小路上走着，虽然也是山，但和之前在青山中的感觉，也完全不是一回事，抬头看了看蓝天，不知道现在郝鑫究竟伸出何方。 弟弟没找到，自己沾了一屁股麻烦，马上就会被当逃犯通缉吧，郝晨无奈的笑了笑，边踢着路上的石子，边摇头。 …… 酒店，程济宗一个人坐在918房间的沙发上，一听一听地灌着啤酒。 从前他自豪自己是千杯不倒的好酒量，现在6听啤酒下肚，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瞬间又是悲凉又是绝望。 霍克听了他要通过GPS追踪郝晨的建议，早就去和警方汇合，大约在确定找到郝晨的具体位置前，程济宗都别想再看见他，更别提知道一点内部消息了。 出卖了一个兄弟，又救不了另一个兄弟的双重折磨，让他清醒得抵抗着酒精带来疲乏困意，也抵抗着那一丝想要借酒撒风的冲动。 他还不能，在救了童以初之前，他绝对不能失去理智。 他醒着，他脑子的一剑也醒着。 不过难得的是，一剑没喝酒。 亭子外，鹅毛大雪纷纷落下，这是程济宗的心境痛苦无奈，一剑站在亭子外，任由自己被大雪覆盖着，慢慢块堆成了雪人。 “玩得挺开心啊！”程济宗闭上眼睛，看着这落寞的景致和突兀得半个雪人，怎么都耐不下心，怎么都想嘲讽这个寄宿着，控制着，甚至威胁自己的人。 “开心和死，总得选一样，你选死么？”一剑瞬间震开了落在身上的雪，无数剑气在空中盘旋，他是想程济宗死，他死了自己才能睡下，他不想醒，因为他爱的人正在这个自己寄宿着的朋友身体里，受尽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