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放火
他好整以暇的翘着腿,浑然不在意这横梁上布满层层的灰尘会弄脏他的衣袍,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惬意悠闲。 屋内少女兀自镇定的坐在凳子上,乌黑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沉着又冷静。 周围十分静谧,漆黑的厢房中的并无一点声响,只闻得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寂静中,少女静默道:“既然如此,世子请便。” 闻言,谢景昀又是一笑,嘴角噙着抹浅薄的淡笑,那双淡漠似乎看透一切世俗的眼眸落在少女身上,宛若在思量着什么又或是探究什么。 冥冥之中,苏清浅仿佛也察觉来自头顶上方审视的目光,少女微微颔首,黑暗中虽看不清谢景昀方向所在,然而她却凭着直觉,朝屋顶横梁看去。 少女面容淡然,目光平静,恰巧与横梁上紫衣青年目光相交。 两人目光相触及那一刻,似乎有什么情愫从中流淌着,短兵相接那一刹那,苏清浅默然移开视线。 少女微微垂下头颅,静谧中,却听得厢房的木门“吱吖”一声,被人从外轻轻的推开。 苏清颜屏住呼吸,悄然无声的进来,厢房外间空荡荡的,她疑惑的又往前走了几步。捏着手心,心跳也随之加速。 苏清浅这时候应该死了罢,她马上就可以见到苏清浅的尸体了。 她终于可以解恨了,与她做对的,决计只有死路一条。 厢房里很黑,静悄悄的,一点声响也没有。苏清颜又想,莫非是那人已然处理好了现场? 她直直往前走了几步,脚下却像是被什么物什绊倒了一样,一个踉跄身形不稳,她狼狈的跌倒在地。 触手的冰凉液体以及手心处传来黏腻的感觉,这无不是告诉自己,这是血…… 苏清颜突然有些激动难耐,她举起手凑至眼旁,漆黑如墨的夜里,她贪婪的闻着手上的鲜血,丝毫不在意血腥味。 她放声大笑,念念道:“好啊,妙啊,你终于死了,哈哈哈,哈哈。” 苏清浅一死,嫡女之位是她的了。再也没有人挡自个的路了,真是痛快。 她兀自笑着,笑声尖锐刺耳宛若鬼厉,阴森可怕,在黑夜中听了无比渗人。 苏清颜吃吃的笑了一阵,自个慢悠悠的爬起身,摸索着走近那桌旁点燃了蜡烛。 她举着烛台,昏黄的烛光下,地上那具尸体分明是个男子,哪里是苏清浅! 她惊怒交加,再回想起手中沾染的鲜血,竟是无比的恶心令人作呕。 苏清颜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咬牙道:“怎么会这样?苏清浅呢?怎么会……” 分明该死的应该是苏清浅才对,为何却躺着个男人? 那么,苏清浅去哪了?难不成是跑了?对,她肯定是杀了这男人,跑了! 可是这人是宋姨娘找来,身手极高的杀手,却为何命丧于此。而苏清浅却不见踪影? 难不成她趁机逃跑了?不,这不可能,她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又不会武功,不可能杀了这人。 苏清颜捏紧拳头,狐疑的瞅着厢房四周,她全身神经都绷紧着,以防苏清浅突然出现。又或者是在害怕些什么。 就在此时,却有道清淡的声音响起,那人道:“怎么,难不成五meimei是在找我么?” 那声调带着三分揶揄,三分清冷,三分讥讽加上一分的森凉。 这厢房里本就死了一人,如今尸骨未寒,已教人毛骨悚然,而这少女浅淡的声音竟比这尸体更教人觉得心惊胆战。 苏清颜握紧手中的烛台,身子因气愤过度竟有些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昏黄的烛光下,少女容颜依旧清秀,唇边那浅笑不复以往的温润,竟有些讥讽的意味。 就像是褪去了白日里端庄沉静的伪装,似乎浅笑也夹杂着嘲讽似的冷意。 苏清颜握着烛台的手也跟着有些颤抖,她双眼紧紧锁定苏清浅,恨恨道:“苏清浅你这个贱人,竟然没死!” 苏清浅不置可否,只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面色淡然,若有所思的勾起唇角,“哦?五meimei很希望我去死吗?那真是抱歉了,没能如你所愿。” 烛光摇曳着,明明灭灭间,苏清颜的面容更显狰狞,原先秀丽的五官此刻在烛光的映衬下竟格外的阴森可怕。 苏清颜眯起眼眸,又仿佛想到了什么,指着那地上的尸体便尖声道:“好你个苏清浅,竟然在屋里私藏男人,还把他杀了。我这就告诉姨娘去,” 她最后那句话简直是咬牙切齿说出口的,“我看你如何狡辩。” “是吗,”少女也不急,反倒更加淡定,她走至那尸体旁边,眸光幽幽,“你只管告诉宋姨娘,我想官府也很乐意查明真相。”
不是平诉而是威胁,明晃晃的威胁,苏清浅根本没有一丝紧张或者慌乱。 反而更教苏清颜气的全身发抖,她丝毫不担心这后果,难道就这么自信吗? “嗬,人是死在你的厢房里,纵使你再狡辩也解释不清。” 苏清颜想到这,连忙抓紧这个关口紧咬不放,总之这人是死在苏清浅这,她也逃不了干系。 届时她可以作证是苏清浅与此人偷情发生了口角,苏清浅痛下狠手杀了这人。 那样一来,即便苏清浅巧舌如簧,这杀人的罪名可是老老实实扣在她身上,逃不了的。 她想的很好,甚至觉得这是个更为绝妙的法子,比苏清浅就这么被杀手杀了还解气。 到时候苏清浅名声尽失,加上又身负血债,重重折磨那才叫她崩溃生不如死。 苏清浅岂不知苏清颜心中所想,她依旧面色平静,只是眼底的冷意越发浓厚。 “人死在我这,便是我杀的,那你也在我的厢房里,我倒是想问问,这人是不是也可能是你杀的呢?” “胡说,我才没杀人。” 苏清颜飞快的否决,她可不想和命案扯上关联,苏清浅也休想污蔑她把她也同拉下泥潭。 “是吗,谁能作证你没杀人呢。就依你所言,人死在我这,可你为何也来此。我记得五meimei似乎不住在西院的罢,为何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来西院?”苏清浅道:“莫非,你有什么企图吗?” 窗外的冷风呼呼的吹啸着,厢房里的窗户不知为何是半开着的,冷风从窗外灌入,苏清颜顿觉寒意袭身。 烛光也因风而微微摇曳着,苏清颜用手护住,再抬眼看去,少女清秀的面容也蒙上一层冷意。 苏清颜微微退后几步,满眼的防备,“你别想扯开话题,我不会上当的。” 说完,她便想夺门而出,只要她告诉宋姨娘苏清浅没死并且厢房里还有具男人的尸体。 接着再大肆渲染一下,人尽皆知,苏清浅也难逃其咎。 在明宋,杀人自然是抵命了,不论尊贵。 横梁上,谢景昀眼底划过一丝讥讽,愚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