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他们已经死了
“胡说八道！吕先生怎么可能会死？都说天命馆卦无不准，现在看来，却也不过是浪得虚名！” 我顿时有点不悦了，周易卜算之法是爷爷亲自传给我的，就算我能力有限，无法测算出具体详细的东西，但是大方向却绝对没错的。这个卦象是屯卦，乃是伏羲六十四卦里的第三卦，也是有名的下下卦。 屯卦又称水雷屯，卦象是下震上坎，震为雷，坎为雨，雷雨交加，是为凶险。这说明李如铁和吕正明两人去的地方是一个极其凶险的所在。而且弥覆碟之中死气沉重，古钱黯淡无光，这是有死无生的表现。 其实单凭这一点，只能推测出两人凶多吉少，险象环生，未必就是死了。但是我在卜算的时候，还用古钱排列了一个利涉大川的蛊卦，蛊卦又称山川蛊，这才是我用来确定两人位置的办法。 但是山川蛊的卦象跟水雷屯的卦象死气沉沉，毫无呼应，只有两人死了，才无法引动山川蛊的卦象变化，所以我才断定两人已经死在了妖坟之中。 而且还是那种魂飞魄散，连鬼都没得做的死法。 人既然已经死了，当然无法测算出两人的具体位置了。 我将卦象详细的跟林小姐解释了一下，表示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毕竟是自己顾客，出了水雷屯这么一个下下卦，我也能理解顾客的心情。 不过我心里还是有点震惊，强悍如李如铁，精明如吕正明，竟然也死在了妖坟里面，那地方究竟是哪里？为什么我从来没听爷爷说过？ 林小姐失魂落魄，何中华却还保持着神智，他安慰道：“林小姐，算卦这种事情其实未必就当得了真，您也不必太在意。” 我一听这话就觉得不痛快，算不得真，那你来天命馆做什么？不过考虑到他要安慰林小姐，我也没出言反驳，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自己学艺不精。 何中华要劝林小姐离开，哪知道林小姐忽然抬起头来，道：“小师傅，不知道您可接外出的任务？” 我一听这话，警惕之心就立刻冒了出来，大脑转的飞快，已经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 “不好意思，天命馆的确是有外出卜算的业务，可那是爷爷还在的时候。现在爷爷还没回来，天命馆不能没人，所以抱歉了……” 林小姐忽然抬起头来，露出白皙的脸庞来，我有点不敢看她，只好低下了头，心里却还在暗暗念叨，不能答应她，会死人的，会死人的！ 她一定是想要我出去帮忙寻找妖坟，开玩笑，就算是我找到了妖坟又如何？连吕正明和李如铁这样的猛人都凶多吉少，我凭什么过去？打死也不能答应，给多少钱也不能答应！ 林小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如果小师傅愿意出去帮我们寻找那个地方的话，我愿意出二十万辛苦费。途中食宿费用全部由我来承担，就算找不到，这些钱也如数奉上。” 二十万！ 说真的，我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心里着实的蹦了一下，要知道天命馆虽然是一个有真本事的地方，可现在这个年代实在不是我们卦师施展本领的时代，平时看相算命的人也寥寥无几。二十万，基本上要好几年才能赚出来。 可现在我就有这样一个机会，只要接了这趟活，二十万就有了，到时候在江北市买个小房子都够首付了。 在那一刹那，我差点就动心要答应了。可是想到那个水雷屯的卦象，我的脑子又清醒了过来。 下震上坎，雷雨交加，这样的卦象可是会出人命的，钱固然是好东西，可是没命拿也不行啊。 我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对不起林小姐，天命馆不能没有人在。” 林小姐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则满脸羞愧低着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但是转念一想，这种凶险的事情我们本来就可以拒绝的，我为啥要有惭愧的心思？我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啊。 正胡思乱想着，林小姐却悠悠的叹了口气，她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强求了。何队长，我们走吧！” 何中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站起来跟着林小姐朝外面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说道：“张非凡，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要出远门了，希望一切顺利吧！” 他没头没脑的说了这句话，然后就跟在林小姐身后上了一辆黑色的吉普车。我朝外面看去，隐约间能看到吉普车里还坐着一个肌rou虬结的壮汉，似乎是察觉到我在看他，那个壮汉把车窗摇下来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满是冷漠。 我目送着吉普车缓缓离开，然后叹了口气，心中有一种愧疚感。爷爷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有能力帮忙的话，就尽量去帮，因为这是在给自己积攒福报。但是如果没有能力的话，就不要贸然去答应别人。 我自忖无法应付雷雨交加的水雷屯，就算是答应了，也不过是带着他们一起死而已。如果我不去，他们无法确定妖坟的位置，说不准还能因此保住性命。 只不过内心始终环绕着一股愧疚的心思，而且疑惑也越来越盛——妖坟，到底是什么地方？ 从何中华和林小姐走后，我就一直处于一种心神不宁的状态之中。这种状态就算是给人卜算看相，恐怕也会很多问题。好容易挨到了下午时分，我干脆就早早的关上了店门，准备出去弄点好吃的。 不管如何，林小姐都大方的给了一万块钱的卦金，足以让我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了。 喊上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我们来到了街边的火锅店一通大嚼，初夏的天气已经很热了，这个天气吃火锅绝对别有一番酸爽的滋味。 或许是因为心里装着事情的原因，这顿饭吃的很不是滋味。而且在吃饭的时候，我总是有一种心惊rou跳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很不安，直觉告诉我，今天肯定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担心命运给我出什么幺蛾子，我吃饱喝足之后就断然拒接了狐朋狗友去KTV唱歌的提议，然后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回去的路上，那种心惊rou跳的感觉越来越重了，以至于我刚喝下去的啤酒都变成了冷汗冒了出来。 不对劲，这他娘的不对劲啊！心惊rou跳，乃是运势低迷之象，酒化作汗水，更是阳气消散，阴气渐长的迹象，主霉运连连，远徙千里！ 越是这样想，浑身的酒意就越是化作冷汗，以至于我浑身都变得湿哒哒的难受极了。我着急想要回天命馆，因为爷爷说过，有些时候霉运连连，是可以通过某种手段来破解的，而天命馆作为看相算命的地方，当然是处理这种事情的专业地方。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间发现有点不对劲，天命馆在城东二环处，但是出租车行驶的方向却一直在往西。 我下意识的叫道：“哎！师傅，错了，我要去东二环，方向错了！” 司机充耳不闻，仍然把车子开的飞快，现在正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周围车辆很少，周围飞快倒退的路灯让我变得更加不安了。 见司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再次催促道：“哎！师傅，走错了！” 开车的司机推了推戴在头上的鸭舌帽，头也不回的道：“没错，我怎么可能错呢？”他笑吟吟的转过头来，露出一张阴森森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