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去城内的居民区转悠了一趟,帮着知府郭漠光安抚城内的汉人百姓,他是皇帝,代表华夏朝廷,他去看望百姓,更能安抚百姓的心。 刚刚回到行营,亲兵便送上前方的讯息,李自成扫了一眼,不觉大笑:“多尔衮竟然和第三营单挑,看来,贺兰山下、宁远城外,他还没有接受教训!” 何小米给李自成奉上热茶,听了二道坡传来的喜讯,脸上是压抑制不住的喜悦,“皇上,多尔衮不过三万骑兵,这次伤亡了三千,足足是一成!” “这次伤亡的是蒙古旗,”李自成摇摇头,“满清的骑兵,并没有伤筋动骨,李信还有得打!” “好在咱们没有伤亡,蒙古旗也是满清的一部分,蒙古旗伤亡,也是消耗了满清的实力!” “如果用这种方法消耗下去,用不了多久,满清骑兵早晚会死绝,”李自成小口品着茶,道:“多尔衮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会改变战斗方式。” “是呀,皇上,李将军他们怎么办?” “凉拌!”李自成看着惊讶得合不拢嘴的何小米,缓缓地道:“多尔衮改变战斗方式,难道李信就不会改变?二道坡之战,双方人数相当,结果是天命军全歼了蒙古旗,满清的骑兵,心中也会胆寒,他们数十年时间积累起的对汉人的心里优势,会一点点消失殆尽,这已经是巨大的成功了。” “……” “多尔衮是倾全国之力守卫盛京,一旦战败,心中必定恐慌,”李自成眯上双目,喃喃地道:“要全歼满清的这支骑兵,短时间内不太现实,李信一定是在等待机会,等待多尔衮犯错……” “皇上……” 李自成笑道:“小米不用着急,二道坡很快就会传来讯息,我们还是先安抚辽阳城中的百姓,对了,被俘那几个鞑子,现在怎么样了?” “回皇上,知府郭大人说,鞑子被饿得半死,现在已经肯吃饭了!” “这个郭漠光,”李自成微微一笑,“人是铁,饭是钢,鞑子再强悍,也忍受不了饥饿的折磨吧?” “除非他们真的不想活了,”何小米冷凛地一笑,“据郭大人的护卫们说,鞑子没水没饭,用脑袋撞墙呢!” ………………………………………………………………………… 二道坡,天命军的大营。 入夜之后,营帐次第歇了灯火,士兵们开始就寝,只有两侧的核心区,李信的中军大帐和周凤梧的第一师大帐,依然掌着灯。 在大营南面二三十里的哈坎,一个个黑影从林中、山坡后冒出来,战马不仅摘除了铃铛,还用棉布、毛皮包住了脚掌,数千骑兵悄无声息地完成了集结。 满达海抬头看看天色,“差不多了,勇士们,我们先跑十五里,剩下的路程,必须缓行,直到进入天命军的营区。” “是!”传令兵将满达海的军令,传给每一名士兵。 马蹄哒哒! 大清骑兵迅疾如风,眨眼间便是十五里。 满达海勒住马缰,缓缓将马速降下来,身后是二十三个牛录、六千九百士兵,他们立即放缓马速。 人马如一,令行禁止! 满达海并没有停留,而是缓缓前行,悄无声息,连马蹄声都听不到。 夜色很淡,十数步外便是看不见人影,在这样的夜晚,除非事先查到大清骑兵的行军路线,否则,便是被马蹄踢了,也会以为带上哪个冒失鬼在隔墙扔砖块。 连天命军的游骑都不会想到,有这样一支骑兵绕道大后方! 开始的时候,满达海还有些提心吊胆,时不时竖起耳朵听听周围的动静,但想到这是天命军的大后方,他也就放心了,天命军的游骑,或许正盯着远方大清的军营呢! 如果有麻烦,那也是镶红旗罗洛浑的事。 四五里的距离,不过半个多时辰。 出奇地安静,天命军的大后方,连暗哨都没有。 满达海度量着距离,只剩下两三里的时候,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向右划了一道半圆形弧线,然后停在半空,“勇士们,进攻的时刻到了,用你们的弓箭,射穿汉狗的胸膛,用你们的弯刀,割下汉狗的头颅,尸体扔了喂野狼……” “冲,杀呀!” “杀汉狗!” “为蒙古旗报仇!” …… 接近七千骑兵,嚎叫着扑向天命军的大营,他们已经不在乎大营周围的明岗暗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明岗暗哨都会被大清的骑兵碾碎成rou末。 已经接近天命军的大营了,便是天命军现在做出反应,也是来不及了。 正红旗的骑兵,分做六列纵队,各队奋勇争先,都想第一个攻破天命军的大营,立下头功。 步兵遇上骑兵偷袭,那就是绵阳,等着挨宰,谁不想捡几个汉人的首级回去立功?汉狗的首级,可以换来牛羊、银钱,旗主、皇叔父摄政王要是高兴了,没准还会赏一个水淋淋的汉女…… 满达海知道,天命军大营外面一定有铁蒺藜、拒马等阻挡骑兵,大营本身也会有木栅栏,但他并不在乎。 铁蒺藜的数量不会太多,对骑兵的伤害有限,拒马、栅栏能阻挡骑兵前进,但他已经准备了长刀手,只要砍倒这些障碍,骑兵就可以畅通无阻。 队伍的最前方,有数十名长刀手,随后是弓骑兵,最后面才是正红旗的主力。 长刀手最先接近天命军的大营,地上果然有不少铁蒺藜,尖利的棱角几乎刺穿了马掌,战马吃痛,身子发生剧烈的倾斜,在掀翻背上的长刀手的同时,发出一阵阵悲鸣之声。 大营之中的天命军,这才发现有骑兵偷袭,有人大喊:“敌袭,敌袭,快去报告将军……” 这些话语已经显得多余了,长刀手和战马的惨叫,早已惊动了大营,这个时候应敌,时间上来得及吗? “砰,砰,砰……” 数十长刀手,几乎全部折损在天命军的大营之外,后面的弓骑兵接过长刀,成为新的长刀兵,铁蒺藜的数量有限,嵌入人马的尸体中,地面便成了坦途。 长刀手已经靠近拒马,开始用长刀“扫荡”着露在地面之上的拒马桩。 “嗖嗖嗖!”弓骑兵开始向大营内放箭,他们忘了前日伤亡的蒙古旗,只能为刚刚伤亡的长刀手报仇了,大营内一定有天命军,他们会阻止长刀手破营,天命军的这些士兵,就是他们的射击目标。 夜色苍茫,大营内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起状况,弓骑兵只能向大营内盲射。 大营内顿时传来惨呼之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些“砰砰”的枪声,不过,枪声比较稀疏,还击的人数显然不多。 或许是看穿了正红旗的意图,所有的子弹,都是朝着长刀手,弓骑兵这边,倒是没有遭到射击。 长刀手伤亡惨重,人手换了一拨又一拨,拒马尚未完全砍开,后面的骑兵还是无法冲击大营,何况大营本身还有栅栏。 满达海急了,这么长时间,拒马尚未清除掉,何时才能攻破大营?或许罗洛浑的镶红旗已经从北面前来接应了。 “加派一倍的人手,尽快清除拒马、栅栏!” “是!” 让满达海没有想到的是,清除拒马的长刀手增加了,但清除的速度并没有加快,反而引来了更为致密的枪声。 天命军的大营内,惨叫之声不觉,声音时高时低,显然是在翻滚。 满达海这才露出意思笑容,为了阻挡大清的骑兵攻击大营,这一次,天命军的伤亡应该不小吧? 谁知道珠玛喇、喀凯两个废物是怎么弄的,伤亡三千骑兵,连天命军的汗毛都没有伤到…… 大营内外,一时陷入僵局,满达海不断更换着长刀手,将伤亡的士兵拖回去,以便让出通道,而大营中内天命军的惨叫声,也是越来越密,如果仔细去听,还有着长长的喘息声,随即便有一些声音消失不见…… 双让显然在比拼着消耗,就看谁承受不住士兵们的伤亡。 满达海眉头紧锁,他能承受勇士们的伤亡,勇士们原本就是为战斗而生,在战场上伤亡,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然而,他必须与时间赛跑。 时间越久,赶来阻击的天命军就会越多,破营就会越困难,或者说,即便能攻破天命军的大营,伤亡也会更重。 罗洛浑的镶红旗会从北面接应正红旗…… 正红旗是这次偷袭的主力,难道让镶红旗率先破了天命军的大营,抢了头功不成? 满达海情急之下,顾不得勇士们伤亡了,“增派人手,不惜一些代价,尽快扫平拒马、栅栏,攻破天命军的大营。” “是!” 这道军令传出,正红旗的骑兵,立即加大了进攻的强度,数百骑兵涌上前去,长刀已经不够用了,只好用随身携带的弯刀,弯刀十分不顺,但总好过没有。 不过,后面的骑兵尚未靠近大营,前方的骑兵已经坠马落地,天命军的枪声,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变得致密起来。 后面的骑兵拖走了伤亡的骑兵之后,恰好填充了空隙,加入到清理拒马、栅栏的行列。 天命军大营的一角,一名小旗官刚刚射出子弹,正在摸黑装填弹药,不提防被一名翻滚的士兵碰撞了一下,子弹坠地,他一脚踢开那名装模作样的士兵,“别再翻滚了,按照将军的布置,惨叫了这么久,你早该‘死’了,还不起来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