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吹皱一池春水。
这两人由天而降,一人一手搭上申五肩膀,把申五提起来不知掠往何处,好一会儿才在一个山洞才落定了。申五只是晕头转向,一言不发。 他心里想着,杀了我也好,免得活着也总是受人侮辱。所以那男盗匪问讯他时,他非是一声不吭。 那男盗匪生性粗鲁,便一巴掌甩在申五脸上,申五也不出一点声。 只气地那男盗匪骂道:“他吗了个巴子的,不必你嘴硬,道爷待会儿慢慢地杀你。” 这边女盗匪剥去他衣裳,只见他胸前带着的命牌上赫然写着“不害百病”又上书一个申字。 这一对男女互望一眼,男的才要开口,女的却娇娇笑道:“小兄弟,你是临阳城申府的公子?”申不害只是微一笑,把眼闭了,不回她话。 那男的只说:“媚娘,这小子有点古怪。”媚娘不答他话,只冲着申不害说:“小兄弟,我们多有得罪。你们申家威名远扬,咱们这些修道之人没有一个不佩服的,今儿伤你,我们却不仁义了。只是贼也有个不走空的道理……” 媚娘说完这番话,只把眼瞧着申不害。申不害口里淡淡地:“我身上没有什么保命随行的符咒珍宝,要杀我就尽快。” 那男人又是急火上心,“你当道爷不敢杀你?左右也是这番田地,不如杀了你跑路干净!”媚娘瞪着那男人,低声长叫道:“阿武?!”得了这一声那阿武就不敢说话,只是把脸一别。 媚娘再待要开口,申不害却先说话了。“你们不必费心探我口风了,提我起来的时候你们就应该知道我筋骨普通,不曾修练。本来你们来之前我已经存死志。” 申不害把眼睁开,冷冷一笑,“我说假话时,别人偏做真,我说真话时,别人又偏做假。我出身申家,过的却猪狗不如,什么威名远扬?锄强扶弱?济世救贫?我通通没见过!我早已不想活了,你们要是趁手时,来个痛快地,要是不杀我,我回去之后却要叫人来杀了你们。” 申不害等了那么一会儿,却不见两人动手,他心里清楚这两人必有关系。 当下对着那媚娘道:“我方才还不曾仔细地瞧,原来你生的这么好看。要是你肯跟我过一夜,那我家里有什么也自然给你拿什么,总比你当强盗好的多,来的又快。” 这话说完气的阿武骤然劈下一刀,媚娘也来不及阻拦,申不害只是闭眼微笑,又听得破空一声,申不害心里想,原来人死时还听得见。 只又听一声,申不害才睁了眼,面前已经多了一个身着白缎道袍,头戴莲花冠的青年男子。 “在临阳城外,你们这些妖孽也敢放肆?啧啧,还敢自比为修道之人,扯上我们申家?”听了这番话,申不害面色微变,只淡淡道:“四哥,你来了?” 其实申不古早来了,只不过想再瞧瞧申不害接着出丑而已。只瞧已进入神动期的申不古两招之内就把这两人都制住了,回首对申不害施以嘲弄一笑。 “是不害阿,我急着把这两个妖怪捆回去,倒没法子再御剑带你了。”申不害听得这话脸色更加难看,只是强挤出一个笑来,“不必劳烦四哥,我自己走着回去。” 申不古把四面一环,全不把掳获地两个人放在眼里,只笑道:“这儿可有点远了,弟弟,我随身不曾带着神行符,不如你在这等着,回头我使人来接一接吧。” 申不害有如万锤凿心,只道:“不必了。”再也维持不住,转身就走。 只听破空两声,那一男一女就此毙命,“五弟,别说我没告诉你,方才你说的话,给人知道了,可了不得阿。尤其是猪狗不如这一类的,这两个妖精被拷打说出来,可不好看?哥哥疼你……” 申不害紧咬牙关加快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番到家时已晚了,只见甫一到家,把门的万全就说:“五公子,好找阿,老爷在正厅里等着您呢。” 等到了正厅,只见申家家主申图疆在上首坐定,面色不霁。申图疆已是灵虚后期的修士,早可控制七情六欲,饶是如此。他瞧见了申不害还是圆瞪着双目。 “听不古说,你白日里和妖精纠缠在一起?孽障!申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孽障!”
申不害紧抿嘴唇,一声不吭。申图疆也懒得追述,“罢了,反正那两个妖道也已死了。只是你再有一次和妖怪纠缠,我也须保不住你!”申不害只是站在那里冷冷地全不回话。 隔了半晌申图疆才冷哼着说道:“叫你来是为了告诉你一声,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已经为你订下了婚事,是傅泽留下的那个姑娘。既是成家的人,再有这种早出晚归,斗酒取乐的事,我绝不饶你!” 申不害只是笑道:“我听说傅家的姑娘也是个废人,老爷费尽心思为我指了这么登对的婚事,我高兴都来不及,哪还会出去斗酒取乐?” 申图疆直气地咬牙,“逆子!”待从身上掏出金龙鞭,又恐鞭子是淬炼过的,就这么把申不害打死了,只叫下人拿个普通的、吊打下人的鞭子来。 只见申不害更笑,“老爷何曾饶过我呢?”更气地申图疆几欲昏厥,连鞭子也拿不起,只是让申不害快滚,申不害整了整形容,方才慢腾腾地度过门去了。 却见门外站着一个绛袍男子,劈面就冲申不害脸上打去,申不害躲避不及,只能任由这巴掌拍在脸上。 绛袍男子却道:“父亲舍不得教训你,我这个当大哥的却不是。”申不害只觉面上火辣辣的,只是笑道:“我原在外面天天听曲看戏,想不到家里的戏还比外面的好看。这一出父慈子孝,给外面的班子知道了却不得了。” 绛袍男子又要打去,厅里申图疆只唤道:“不离你进来。”那男子方看了一眼申不害,才朝厅子里去了。 申不害到屋里时,坐在桌前,正瞧见镜里自己的一边脸肿地像新发的馒头,衣裳又散散乱乱,心里方知道,原来是被那媚娘剥地,怪不得老头子那么生气。 想到此处嘴边又不由得泛起一抹嘲笑,衣裳也不整,直躺在床上,思想着一生以来,桩桩件件。情绪激荡之下,身体愈发困倦,竟不知不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