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画不出的颜色
我叫龙千行 我是个画阴阳,隶属于宗门‘阴阳家’,还是挺帅的那种。 这天掌门把我叫过去,说我该去历练了,我哭丧着脸问掌门能不能多给点盘缠,掌门说好啊,要不你再带个师妹一起?我识相的闭上嘴,拎着个小包袱就出门了。 果不其然,我在历练的第六天就彻底断炊了。摸着肚子,不禁感觉命真是苦啊。 没办法,为了填饱肚子只能去给人家算命去了。阴阳家的阴、阳并不是独立的,他们互为表里,互相对立,同时也不断转化,由此阴阳术应运而生。 从法术上划分基本上分为:术、诀、咒、律、法五种。 而我们画阴阳,可以通过画轴转换阴阳,不单是画阴阳,其他的阴阳家门派也都是运用相同的法术原理施展法术的。 而作为门派的必修课,占卜之术属于最入门的一课。但是自己好歹也是阴阳家的人,生是阴阳家的人,死是阴阳家的鬼。所以说,这么溜的一个门派弟子竟然跑到外面给别人算卦占卜,有点太丢人了。 可是顾清辞也是个画阴阳,当时我蹲在济南府的街头的神石边上煞有介事的给别人算命,她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足足笑了一刻钟,把我的客人都笑跑了。 我见她是同门,有心想讹诈她,刚要开口,她突然若有所思的开口问:“愿不愿意给我打工,管饱饭。” 我当时饿了两天了,闻到了顾清辞身上包子的味道,实在忍不住,就直接点头答应了。 顾清辞连拖带拽地把我拉进马车,热情地塞给我一袋包子和栗子糕,接着滔滔不绝的向我说起她在东海之滨的灵山卫镇新开的书斋,最后还叮嘱我要叫她师姐。 论辈分,我明明更高一些好吧,但是看在有吃有喝的份上,我也只能就此屈服了。好嘛,我好不容易西行了那么长一段距离,最后还是回到了家门口。 我被拐骗到书斋之后其实过得不错。书斋里除了顾清辞和我,还有个小书童,这个小书童算是我们画阴阳独有的一项门派技能,用画轴召唤出来的。平日里面完全就可以当一个小跟班跟着的。 不过,像我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除了看店,额外的作用就是和书童抢饭吃。 顾清辞总是数落我,说你那么大的人了不知道让着点小孩。我每次都装没听见,夹菜夹得飞快,气的书童跳下桌子追着我打。 这天书童又嘲笑我是饭桶,光吃饭不干活,我一气之下在灵山卫镇的戏台子前面摆了个茶摊,一碗茶一个故事,不收钱。顾清辞捧着脸,忧愁地问我:“成本怎么办?”。我说:“等我出书了,一定还你钱。” 茶摊摆了第三天的时候来了个毛毛,背着紫色的葫芦看起来倒像是五真教控火系的弟子。 毛毛打量了我一番,端起一碗茶一饮而尽,说我有个故事,刚要开口,我说:“男才女貌吗?”毛毛想了一下,说:“是”。 我把笔一扔说:“这故事太俗套,不写。” 毛毛笑着说:“求不得呢?”我沉思了一下,把笔捡了回来,示意他继续说。 没想到他拨开人群就走了,我一时气结,笔一扔,干脆拿了本书卡在脸上睡觉。 傍晚的时候书童带着怒气摇醒了我,我小心地掂量了一下这几日的言行,斟酌着开口问他怎么了,书童赏了我一个大白眼说:“下午有个奇怪的人围着顾清辞打转,赶都赶不走。” 我仰天一笑,抄起一个板凳就去了书斋。没想到是下午的那个毛毛。 我鄙夷的拖着他的毛领子,把他往门外一丢,我说:“你喜欢的姑娘呢?可别告诉我是顾清辞。” 毛毛笑呵呵地爬起来说:“不是”,说罢又走了。书童撇着嘴打量我一番,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句‘物以类聚’,顾清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把我拦在书童身前不让我打他。 后来,我发现毛毛就像是定居了在镇子里一样,每天准时到书斋报到,气的书童直翻白眼。有时候悠哉悠哉的走到我的茶摊,兴致来了会给我讲讲他喜欢的姑娘。 他说她喜欢穿杏子黄的裙子,挽两个螺髻;喜欢西陵东市卖的灯笼,每天都要吃糖葫芦;笑起来有两个酒窝,不笑的时候很少;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在空地上砸核桃,砸到开心为止…… 毛毛说起那个姑娘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难以描述的痛苦。书童暗地里和我嘀咕过很多遍说‘这故事说不定是假的’。 专门用来骗小姑娘。我有时听毛毛讲故事也忍不住犯嘀咕,却总是开不了口打断他。 后来,掌门的来信逐渐多了起来,动辄十几封,内容都是一个意思,谨防落单,注意安全。 我问顾清辞出什么事了,顾清辞一脸的担忧的道:“据说有人猎杀各门派落单的弟子,而且越来越大胆,已经在白天下手了”。 书童对我做了个鬼脸道:“你可得小心点。”我揪住他的领子道:“你怎么不提醒顾清辞。” 他哧溜一下就脱了外套,一边跑一边做鬼脸的道:“你哪有顾清辞厉害。” 晚上我刷了碗爬上后山,远远的看着月光下的灵山卫镇,打定主意明天就带着顾清辞和书童撤回门派,一个历练哪有小命重要。 我跳下房顶的时候看见毛毛站在对面房檐下边直直的看着我,吓得我咔嚓一下就把脚崴了。我疼的直抽冷气,吼道:“你站在下边吓鬼呢?” 毛毛突然笑了起来,说:“恩,你怎么知道。”顿时感觉自己又好气又好笑。 毛毛给我正骨的时候道:“你这个伤估计每个十天半月好不了了,还是老实呆着吧!”说完人就跑没影了,气的我牙痒。 书童建议抬我上马车,不凑巧的是马也生病了,想着镇子里人多安全,干脆多留了几天。 可是镇子里面也不消停,这日白天一片片的妖魔鬼怪从四周涌向我们的书斋。 我真的搞不懂这群妖魔是哪里来的。书童拼命护着我和顾清辞,勉强逃离镇子,奔逃了一段距离,还是在一片空旷之地被他们包围了。 我的脚伤还没完全好,很碍事,干脆和顾清辞一起召唤出一地的花花草草,你们不是人多吗,就和你们拼阵地战。画阴阳别的可以步行,但是比起阵法在全天下还没怕过谁!
对面的妖魔估计也有点傻眼,一开始只想速战速决,没想到啃错了骨头。 我慢悠悠的又从画轴中刻画了一个竹子出来,看着地刺噼里啪啦地钻出来心情好得不得了,突然首领模样的妖魔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是毛毛。我的内心不经意间冒出来了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毛毛都在现场呢? 顾清辞难以置信的惊呼出声,攥着我的袖子冷冷的说:“就知道你不是好人。”我握紧了手里的画轴,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毛毛凑近那个首领不知说了什么,那首领满脸的犹豫,后又变得谄媚,连连俯首称臣,手一挥就招呼妖魔撤退。 我看着飞奔远去的妖魔,又转过头看着毛毛,他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想问他很多东西,想问他为什么投靠了妖魔,为什么地位看起来很高,为什么放过我们。 我问他:“你投敌了。”他笑笑点点头道:“恩”。 我说那些落单的人,都是你们杀的吧。他招呼出一匹异兽,说:“大概吧。” 顾清辞走过来朝他啐了一口,我把顾清辞拦在身后,说:“你走吧,再看见你,就杀了你。” 毛毛抖抖缰绳,偏着头很认真的说:“我很惜命的,不会再见了。” 毛毛临走之余问我:“如果有我说的那个女生来找我,就告诉她我死了!” 回到门派先去见了掌门,掌门仔细询问了我被突袭的情况,拍拍我的肩膀表示理解。 一天我正在书库帮师兄整理资料,掌门突然把我召过去塞给我一摞档案,说一个月之前五真教清理门户,斩杀了不少投靠妖魔的叛徒,你看看有没有你认识的那个毛毛。 我茫然的抱着档案,连打开都忘记了,只听掌门叹了口气,道:“他们不少被抽取了元神,也是命不由己。” 我抱着档案走出大殿,坐在凝墨池边上,一本又一本的看着,果然找到了毛毛。 ……(中原平遥人,邓氏长孙,少聪颖,尚武学,年十一入选本教,勤勉有加。适逢乱世,于中原破妖魔围猎之势,威名四起。得“天师”仙阶。 后三年,殒身于北溟,我辈哀之。然其实未死,幽都王夺其元神,收入麾下。其人伙同妖魔,掠杀各门派弟子五十有余,今查其实,杀之于雷泽黑水源,以正门风。)…… ………… 这年中秋,烟花放的特别盛大。 身为女朋友的顾清辞去见了我的母亲,节后才回来。 我一个人坐在书斋的中庭,吃着顾清辞准备的栗子糕,喝着书童藏起来的好茶,赏月至深夜。 正准备关门睡觉,突然有个姑娘提着一盏灯笼,轻飘飘的落在门前。 她穿着杏子黄的裙子,挽着两个螺髻,有两个酒窝。 她说:“我要找一个叫毛毛的修仙者,他背着紫色的葫芦,是五真教控火系的弟子,你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