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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钱的威力

    第344章钱的威力

    “阿玛,这姓刘的也太他m的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得给他点儿厉害瞧瞧。”

    刘通福甩下一通狠话走了,只留下奕匡和载振父子俩单独呆在客厅里面面相觑……不过,好不容易从刘通福那杀气腾腾的话语中回过神儿来之后,载振就受不了了。堂堂的庆王府世子,正经的贝勒爷,以前他走到哪儿不是被人奉承来巴结去的?今天居然被人堵上门儿来喊打喊杀?可是出乎载振的预料,听他说完这些话之后,他老子奕匡却只是一脸的苦笑。

    “给他点儿厉害?怎么给人家点儿厉害瞧瞧?”

    “您是总理各国事务大臣呐,还是皇太后老佛风的亲信,您只要一句话,他在北京城就转不动……”载振叫道。

    “那你知道他如果转不动,接下来又会干什么?”奕匡又反问道。

    “还能干什么?他唐州再牛,难不成还能牛到咱们北京城?不就是一群乱民嘛,那花旗国也是没出息,愣是让他们给打得没脾气,要是咱们大清,早就把他们八辈祖宗都给挖出来挫骨扬灰了。”载振冷哼道。

    “是啊,唐州再牛,也牛不到咱们北京城来。可你忘了姓刘的刚才说的那句话了,我的儿啊!”奕匡叹息道。

    “我……我忘什么啦?”载振想了想,问道。

    “五千万美元,五千万啊!”奕匡朝儿子扬了扬巴掌,“儿啊,你自己想想,这五千万美元是多少?正正经经的六千万两库平银!别说要咱们父子俩的命,就是整个大清国所有的黄带子加起来,也经不住!”

    “我就不信他真舍得拿出那么多钱来……”载振不屑地一撇嘴。六千万两库平银,那是整个大清朝一整年的收入,莫说只是放在大清,就是整个世界都能砸出“咣咣”的响动来。可那是六千万两啊,整整六千万两,谁舍得?

    “哼,如果真这么下去,他们恐怕还真就舍得。”奕匡叹道。

    “啊?”载振一怔。

    “儿啊,你打小富贵,莫说女人,连相……嗯,那玩意儿都不缺。可你不知道民间那些老百姓为了娶妻生子,那可是宁可把整个家都赔上的。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就是前段日子,那奉国将军是吧,谁来……为了娶妻,不就闹得沸沸扬扬的,把半个家产都赔上了?”奕匡叹道。

    “那、那就是他们真舍得花那么多钱,咱们也不怕。我就不信,他们能隔着几万里的大海跑到北京城来找咱们的麻烦。”载振嘴硬道。

    “胡说八道。咱们的大军能跑过几万里的大海去给花旗国打仗,人家唐州的大军就不能跑过几万里来跟咱们大清开战?你想什么美事儿呢?”奕匡斥道。

    “切,我是不懂军事,可他们跑了几万里过来,我还就不信了,咱们以逸待劳还收拾不了他们。”载振叫道。

    “你懂个屁!”奕匡面色突地一沉,“就大清国这些歪瓜裂枣儿的兵痞,能打什么仗?人家唐州的军马那可是自打开始的时候就跟洋人硬碰硬的。真要是惹急了,我告儿你,那再就是一回英法联军入北京……可那些人就不是什么洋鬼子了。人家都是正正经经的大清子民出身,真要是让他们把北京城给占了,你个兔崽子还想当你的贝勒?屁吧你,吃狗屎说不定都没你的份儿。”

    “你……阿玛,你怎么说话呢?”载振被噎得半死,不豫地看着自己老子:“你可是堂堂的庆王爷,这么没骨气的话要是传出去,传到宫里,你就不怕被人弹劾?”

    “那你觉得老子说得对不对?”奕匡冷哼一声,反问道。

    “这……”载振犹豫了一下,“倒也不算错。可咱们大清也不尽是不能打的呀。那北洋水师据说威震大洋,就算只是吹出来的,怎么说这海防总还能防一防的吧?还有咱们派出去的那七万大军,那也是跟洋鬼子硬碰硬的干过好几仗,只要一回来,还能怕了他们几个唐州的破人?”

    “你他nn的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啊?”奕匡随手拿起茶杯,却发现里面的茶水已经被刘通福喝了个干净,只得又无奈地放下。不过他也懒得叫人再添,毕竟还在跟儿子商议事情呢,言语中还有些犯忌讳。可是,刚放下茶杯就听到载振那么一通话,他立即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又怎么了?”载振叫道。

    “七万大军?嗯,了不起是吧?你忘了刘通福刚刚说了什么?咱们要是再不帮忙,那七万大军就回不来啦!”奕匡吼道。

    “那、那不还有北洋水师吗?”载振也终于想起了刚刚刘通福的威胁。可不,人家并不只是说要用五千万美元买他们整个爱新觉罗氏一族的性命,还说过要扣下他们那七万远征军。扣不下?想什么美事儿呢?那七万大军可就在人家的地盘儿上转悠呢。莫说只是扣下,分分钟全坑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啊。

    “北洋?北洋管个屁事儿?北洋水师姓的是李,又不是爱新觉罗,你小子怎么就不懂呢?”奕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李鸿章不也挺忠心的吗?”栽振还是不愿意放弃。

    “忠心顶个屁用。莫说是五千万美元,就只是五百万美元,那姓刘的也能撺掇着北洋水师的那帮人搞个兵变,给李鸿章来个黄袍加身……”奕匡敲着桌子,咬牙低吼。

    “什么?这,这不能吧?”

    “怎么不能?陈桥兵变之前,赵匡胤不也是后周忠心耿耿的大将?谁会知道他眨眼儿就能当皇帝?……拥戴之功大过天,以李鸿章的名望,他的手下真是要搞这一套,你真以为咱们能挡得住?”奕匡叹道。

    “那,那按您这么说的,咱这大清……不就危急了吗?”载振满头大汗地问道。

    “危急?哼,这话你应该再往早了说,早说一百年还差不多。”奕匡冷哼道。

    “一百年?”载振又是一愣,“那,那不是乾隆爷的时候吗?那是盛世啊!”

    “屁的盛世。”奕匡不屑地撇了撇嘴,接着又仿佛受到惊吓似的朝四面撒摸了几眼,“儿啊,这话你也就是听听,可不能到处乱说。”

    “您放心,我肯定不、不乱说。”载振已经有些傻了。自己一向聪明圆滑的老子,大清朝的庆郡王,居然对自己家的王朝,对自己的祖宗这么看不起?那可是乾隆爷啊,大清朝最圣明的皇帝,跟康熙爷一样的存在,创造了一代盛世。文治武功,古往今来都罕有其匹,至今都让无数人忍不住地想去歌颂。可这些,到了自己老子嘴里,居然就只是个:屁?

    “儿啊,咱们大清朝,早在乾隆爷的时候就已经烂啦。”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说起这种感受,虽然对象是自己的儿子,可奕匡还是忍不住有点儿心虚,不仅声音愈发的小了,说话的时候还不时的看向四周,生恐有人偷听:“都说乾隆盛世,乾隆爷更是上下千年少有的圣明天子,可古往今来,你见过哪个圣明天子重用和珅这样的大jian臣的?九万万两啊,二十年,贪污了九万万两白银……他要是真的圣明,怎么连个声儿都不出?说是要留给儿子开销,给嘉庆爷立威用,可他真要是圣明,怎么就不能用点儿别的办法?他怎么就不能让国家海宴河清,也给自己身后留点儿好名声呢?”

    “那、那也是难免。就是唐宗宋祖,手下也有jian臣。隋文帝还选了隋炀帝当继承人呢。”载振小声地反驳道。身为皇室成员,而且还是近亲,小时候就要进入皇宫接受严格的教育。虽说这种教育已经流于形式,也没教出什么了不起的人才,可教出来的人至少对历史还是有点儿了解的。

    “隋炀帝是坏了大隋江山,可人家昏庸,也没搞过‘赎罪银’吧?”奕匡反问道。

    “这……”

    “就这一点,乾隆爷就跑不出一个昏聩之名。何况他老的时候,白莲教祸乱数省,闹得天下大乱……这也是就是白莲教最后选了个娘们儿出来当头儿,牝鸡司晨,失了气运,否则,这天下指不定早就乱啦。”奕匡又接着叹道。

    “那,那怎么都说乾隆爷圣明呢?”载振问道。

    “废话。他儿子当了皇帝,当然要说自己老子圣明了。就像你,在外面敢说老子坏话?”奕匡盯着儿子问道。

    “怎么会?”载振连连摆手。

    “这不就是了。”奕匡叹了口气,“不说乾隆朝,咱们再说近点儿的,前朝,咸丰爷在的时候……长毛、捻匪,大半个中国都在造反。别说八旗兵了,绿营兵都不顶用,最后要不是有曾国藩、李鸿章、胡林翼一帮人,还天下早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不是还有僧格林沁吗?”载振问道。

    “你不说他还好。”听到僧格林沁的名字,载振登时就黑下了脸,“要不是他胡乱杀人,那英法联军能打进北京?十万蒙古铁骑啊,说得好听,被人家几排枪打下来,愣生生全军覆没,居然连洋鬼子的毛儿都没伤着几根儿……大清国自打立国起,就没丢过这么大的人。还有咱们那位咸丰爷,人家都打到家门儿口了,居然还搞什么‘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死要面子活受罪。行啊,你要是真的有本事,你就一直呆在北京城里,那还显得壮烈,可怎么最后又逃到承德避暑山庄了?丢人现眼!”

    “嘘——”居然还骂先皇?那可是皇太后的男人!载振吓了一跳,急忙示意奕匡小点儿声。

    “嘘什么嘘?”奕匡似乎是有点儿上火,反而白了他一眼,“这大清国,早就虚得不成样子了。什么满清贵胄,哼,要不是有那些汉臣维护着,咱全都得跑去要饭去……你还别不信。你看看北京城,有多少旗人吃不饱饭?可那些蠢货,还整天守着什么祖宗法度,整天只知道炫耀他祖宗的本事多大……屁!有本事,你去找你们祖宗去啊,是不是?”

    “那、那这大清朝都虚成这样了,您怎么还整天贪污受贿?阿玛,您这么做,岂不是……”听奕匡说了这么一大通,载振也明白自己老子对大清朝是多么地不看好了。可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懂。既然大清朝已经都快完蛋的模样,您老人家身为朝廷重臣,不赶紧奋发自强,重振声威,怎么反而还可着劲儿地挖墙角啊?

    “夫妻本是同林鸟,还大难临头各自飞呢,何况咱们这些人?”奕匡不屑地冷哼一声,“而且你看看,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还有咱们那位恭亲王,那都是什么人?可可儿的人杰。这要地放到乱世,都能立一方基业,称王称霸的人物。他们可着劲儿的帮扶朝廷,可咱们这国家变样儿了吗?貌似又壮实了一丁点儿,可实际呢?没变!一点儿都没变!满天下的官员,九成九的都是贪官污吏……这样的情况,咱们不赶紧趁着还有机会挣一点儿好处,给自己以后的苦日子做个准备,那不成了真傻子?你说是不是?”

    “那,那也没那坏到那个地步吧?”以后的苦日子?难不成大清要完?真要是这么说,那老子岂不是继承不了王位啦?载振禁不住有点儿郁闷……他对自己老子的郡王之位还是蛮眼热的。

    “只看国内,就已经够坏了了。国外呢?周围不是虎就是狼,那列强已经把咱们当成一块肥rou啦。”奕匡又是一声叹息,“李鸿章在的话还好,有他在,总还能给朝廷遮遮风挡挡雨,可他也已经老了,撑不住几年了。而用你还别忘了,除了那些洋人,还有个唐州在一边虎视眈眈呢。那可不是外人,那是内鬼啊!”

    “唐州?怎么又扯到他们身上去了?”载振皱眉道。

    “不扯到他们还能扯谁?”奕匡冷笑一声,“别人看不出来,你老子这一双眼睛可还没瞎呢。……虽然他们到现在也只是把手伸进了南满,可他们都是汉人,都是当年在大清国活不下去才跑到花旗国的。结果呢?也是九死一生。有这些经历,他们能不恨朝廷,能不恨咱们大清?忝着个笑脸回来,说是要运人口,可依着我的意思,他们早晚得给朝廷来上一记狠的,说不定就是致命的一击!你别不信,老子敢打包票!”

    “那咱们不就更不能帮他们了吗?让他们自生自灭去。”载振叫道。

    “那你就等着咱们遭殃吧。几十万光棍儿,还都是又有钱又能打的光棍儿,这世上谁惹得起?”奕匡白了儿子一眼,反问道。

    “那,那……”

    “那什么那?你以为人家愿意花五千万美元是为了搞惦咱们朝廷?人家是财大气粗,别说五千万了,就是一千万,也能把沿海那几个省的的官员全都买通……五千万,说到底儿,是为了对付李鸿章!”

    “李鸿章?”载振又是一怔,“怎么又攀上他了?”

    “不攀他又攀谁?以唐州人花钱的大方,如果不是李鸿章从中捣鬼,你以为就凭那些个顽固不化的老东西上几道奏章,他们就连几个娘们儿都运不走?那老头儿摆明了是防着他们,打算给他们来个绝户啊。”

    “咝……”

    “可惜啊,这事儿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他以为唐州人拿他没辙,可人家也不是傻的,跟花旗国那边儿缓过劲儿来就还手了。而且一上来就从朝廷这边儿下手……那帮人知道,只要朝廷下了旨意,李鸿章十有**就没什么办法了。谁叫他忠心耿耿呢?跟朝廷对着干,再惹急了唐州,他的北洋再牛,也只有完蛋的份儿。”奕匡又是长叹了一口气,“前段时间我就听刘通福说,唐州在建海军,我估摸着,这就是冲着北洋来的……就准备着跟他李合肥来个鱼死网破呢。”

    “那咱们该怎么办?”载振发觉自己这一会儿的功夫突然明白了许多事情。可看来看去,他却又非常颓丧,因为他发现,在这些事件之中,身为皇族,而且是身份地位都很重要的皇族,他却只有看着的份儿。

    “能怎么办?唐州这回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咱们要是还想坐在一边儿不管事儿,那过不了两天,咱爷俩儿的人头恐怕就要被刘通福带上回花旗国的轮船了!”

    “他敢玩儿真的?”载振叫道。

    “怎么不敢?你忘了人家是什么出身?在花旗国都敢杀官造反的人物……吃了两天素,你以为他就改了性子了?看看他们那什么红什么军的,为了百八十条人命,千里追杀,差点儿就灭了一国。莫说是宰了咱爷俩儿,惹毛了,临走之前朝皇宫大内放几炮,把太和殿都给炸了,他也未必不敢干。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把太和殿炸了?这句话很是大逆不道,也似乎有些遥远,可看着奕匡那认真的表情,载振还是觉得头皮一阵阵发炸,仿佛真的有炮弹落下来一样。可这已经很可怕了,怎么看奕匡的脸色,似乎还有更加可怕的事情似的?

    “五千万美元啊,儿啊,如果有人给你这么多钱,你觉得……你敢不敢刺王杀驾?”

    “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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