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唐经理的反应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态，唐经理叹了口气，像是对什么事感到无能为力，忽地，又直直盯住我的眼睛，问我这两天遇到奇怪的事没有。 我一时拿不准他指的奇怪的事是指什么，比画中人跑出来买镜子更奇怪的事？ 左思右想，除了金掌柜病倒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便摇摇头说没有，唐经理表情变得愈加急切，让我好好再想想，任何细小的事都别漏掉。 实在没办法，我就把街对面金店掌柜住院，以及小汪说的话告诉了他，本以为这根本不算大事，没想到唐经理听完，眼睛都直了，眼神空洞地望着门板。 我琢磨着唐经理可能是认识金掌柜，所以听到金掌柜住院他很意外，但震惊到失神，就有些莫明其妙了。 他半晌没出声，我又不好意思打扰他出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犹豫该怎么开口告辞，唐经理突然把瘫软在椅子上的身体坐直了。 他像第一次认识我似的，细细将我打量一番，眼神里尽是疑惑不解，冷星夜咳嗽了一声，唐经理有点不好意思，他也知道这样带有评估意味地打量一个女孩子是非常失礼的。 “小冷，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说话直，有件事我实在想不明白，金铤是你收的，可你身上却没发生一丁点怪事，这……让我很不解。” “唐经理，你的意思是，凡是接触金铤的人，都该发生点什么事吗？” “不错，哎，我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想到、没想到又开始了！” 看他一言难尽的样子，我预感到关于金铤肯定有个很长的故事，不过再聊下去就中午了，我给老板打工，总不能因为想听故事而耽误营业时间。 “唐经理，今天我得先回去开店了，等休息日我再来打扰您可以嘛，到时您给我讲讲关于画中人的事？” “哦，好吧，路上小心，镜子收好。” 唐经理的神情有些恍惚，可能是我勾起了他过去的某段回忆，连送我们出门时都心不在焉的。 走出天地工艺品厂的大门，门卫大爷正和厂里会打首饰的那位老师傅在收发室聊天，经过窗前时，我本想打个招呼，但听屋里的两人好像在吵架，言辞激烈，我没敢细听，拉着冷星夜就走了。 回到店里已经是上午十点半，铜镜被我放在柜台下面，我叫上冷星夜一起开始打扫卫生，地刚擦到一半，门口的铜铃就响了。 冷星夜还在里屋洗抹布，我直起腰正想招呼客人，抬头却发现门口没人，屋子里一个扇窗都没有，排风口的风也不可能把沉重的铜铃吹响。 我耸耸肩，心说也许是有人推门想进来，但又离开了，便没在意继续拖地，等把地拖完，我拎着拖布回到里屋的卫生间，把拖布往水池边一放，对冷星夜笑笑。 上学那会儿我就最讨厌洗拖布，宁愿自己拖两条走廊的地，也不愿洗一把拖布，现在终于有人无条件地帮忙，我正想说点好听地夸奖一下他，就听到门铃又响了。 赶紧跑出去招呼客人，结果门口还是没人，我有点恼火，想着可能是谁家的小孩儿搞恶作剧，就走到门口想追出去看看。 但当我走到距离大门几步远的地方，我惊呆了，地板刚刚拖过水痕还没干，在湿地板上赫然有一行脚印！ 脚印是一双沾满泥巴的大号鞋子留下的，应该极少有女人都能穿这么大号的鞋子，我朝里屋喊了几声，冷星夜听到我的喊声急忙走出来。 我怕是店里遭了贼，把他叫出来看着店门，我则清点柜台里的商品，每天看这些东西已经看了一个多月，每样东西在什么位置我记得很清楚。 “呼~还好没少，我说么，要偷也是偷珠宝店，我们这店又没古董，没啥好偷的。”我松了口气。 “人还在。”冷星夜盯着地板上的脚印淡淡说道。 “啊？”我紧张地望向左右，压低声音问：“在哪？” 我边说着，边从身后的墙上摘下一柄宝剑，装饰品宝剑虽说没开刃，但当棒子使也行，我举着宝剑轻轻走出柜台。 冷星夜的视线顺着脚印，一直追到墙上的挂画，店里都是玻璃柜台，货物又都是小件，所以柜台后面藏没藏人一眼就能看到。 “没人啊！”我用剑指指柜台。 冷星夜伸手指向挂画，说：“在上面。” 我脊背一麻，连跳几步跑到他身边，盯着挂画说：“你说人进画里了？” 他点点头，说：“脚印只有进来的，而且是进屋后径直走向挂画，除了走进画里，他没别的地方可去。” 我否定道：“不可能，那画中人明明是古装美女，这脚印是现代的运动鞋或皮鞋留下的，古代哪有这样的鞋！” 冷星夜冷冷地笑了下，说：“我没说他是古代人。” 我脑子有点糊涂，不是古代人，是现代人？“现代人也能进画里？” 这时，我脑中灵光一闪，扭头朝店外走，来到店门外，把附近几条街都跑了一遍，街上的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看我。 我正纳闷呢，低头一瞧，原来宝剑还在手里提着，剑鞘上有挂绳，我把剑背在背后，继续四处找，直跑出四条街，才折回店里。 “你有发现？”冷星夜见我推门进来喘得厉害，便倒了杯水给我。 “地上的脚印全是湿泥，但最近好久没下雨了。”我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水，“我跑遍附近的每条街、每条小巷，都没有发现有湿泥路，连个泥坑都没有，如果是从远处来的，走几条街就把鞋底的泥巴蹭没了，所以……” “所以你怀疑这人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冷星夜替我说完。 “要不怎么解释这一地的泥脚印，这条老商业街是步行街，车开不进来。” 冷星夜看看脚印，又看看挂画，表现凝重地说：“等画中人取走镜子，你就把店关了，等你老板回来。” 我犹豫道：“这不好吧，毕竟老板放心把店交给我看着，他不在就关门，好像有点不厚道。” 冷星夜面色一冷，我的小心肝儿就跟着猛地一颤，他平时笑眯眯地总是副无害模样，可只要脸一板，那神情顿时能冰封千里。 “知道啦，算请假好了。”我此刻是万万不敢拿出金主的架子来压他的，难道这就是帝王命和奴才命的区别？ 下午我把店门从里面锁住，铜镜摆在挂画下方的柜台上，和冷星夜一起躲进里屋的餐厅，别看老板开的是旧物店，办公室、会客室、餐厅一样都不少。 街区虽是旧街区，可当年能在这条街上拥有一栋小二楼做店面，足以说明老板家祖上也不简单。 一楼是店面、库房、餐厅和卫生间，二楼是办公室和会客室，还有间休息室，里面有简单的家具，没白班店员的时候，老板就住在店里。 如今他不在，我们不好随便上楼，只能躲在餐厅，等着画中人出来把镜子取走。 餐厅的四人餐桌被冷星夜擦得锃亮，我都不好意思往上趴，斜倚在椅背上盯着墙上的挂钟，厨台上有微波炉，他正往微波炉里塞爆米花。 “星夜，我还是觉得你说的不对，画中人肯定不是鬼，上次、这次，他们出现的时候都是大白天，鬼不是晚上才能出来嘛？” “那要看你对鬼的定义是什么。”他定好微波炉的时间，走到桌边坐下。 “还能是什么，一种能量？一种精神？” “你们的科学家说过，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能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另一个物体。” “我的天哪，你都看到能量守恒定律了？！” “别打岔，他的意思是否在说，阳光下的能量，夜晚也在，同理……” “你这样一解释，我觉得白天晚上都不安全了。” “现代人写的鬼、不，是灵异故事，我看了一些，有些人的观点挺有趣的。” 话题的重点眼看要转移到小说上去了，我忙把话头给扯了回来：“你是说挂画里藏有某种未消散的能量？” 他点头，说：“而且这种能量曾出现过不止一次。” 我十分赞同他的推测，今早唐经理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和我老板肯定都知道画中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