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墟市冲突起
熙熙攘攘的人群，犹如碧海波涛中一尾尾跳跃的鱼儿，在偌大的涧河墟市中来回游动，摩肩接踵。 涧河墟市，乃是涧河城内创立的一个墟市，作用与坊市相似，均是方便修行者交易、互通有无的重要场所，对于修行者的意义非比寻常。 值得一提的是，角岩六大城的散修极少，一方面是由于修行者大多是各方势力培养而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绝大部分资源都由各大城池把握在手中，偶然进入修炼一途的散修因资源的缺乏，不得不加入某个城池效命。 因而在涧河墟市中，根据服饰判断，随处可见的是涧河城各大势力的人，当然，林玄并不在此列。 来到涧河城后，首先要做的自然是熟悉一番，而涧河墟市作为修行者聚集之地，无论是打探消息，还是交易物事都颇为方便。 正巧林玄在数月的疗伤中也消耗了不少资源，如今到了涧河墟市，大可挑选一番。 此刻林玄仍是身着一袭青衫，混在众多身着各色服饰的修行者中，显得毫不起眼。 放眼看去，道旁依旧摆满了小摊，这一点倒是与清风学院下的云杉城极为相似。林玄缓缓走过各个小摊，间或停下来询问几句，而后摇摇头，露出一脸的失望之色。 “方才未曾注意，如今却见这涧河墟市中的修行者境界大多寻常，甚少见到炼脏境的修行者，莫非涧河城的势力竟是衰微到如此地步？” 林玄皱了皱眉头，倘若真是如此，角岩海还真是贫瘠无比。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寻个书铺，看是否能从典籍中获取蛛丝马迹。”正当林玄暗自思忖着，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句宛若蚊虫鸣叫的低语：“前辈，可有什么疑问吗？” 闻声看去，一名面容普通，眼睛却格外灵动的少年站在身侧，微低着头，嘴角带着一丝刻意的讨好笑容，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显示了其主人心中的不平静。 沉吟稍许，林玄道：“你可知道附近的书铺哪家种类较为齐全？” 那少年点点头，轻声细语地道：“前辈有所不知，附近的朗书轩有口皆碑，种类最是齐全。” “那你带路吧。”林玄淡淡地道，却让那名少年精神蓦地一震，嘴角笑容不减，如同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转过身子，朝着一个方向径直行去。 林玄双眼微眯，不着痕迹地四下打量稍许，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也若无其事地循着少年离开的方向走去。 辗转过几个小巷，修行者渐渐减少，林玄跟随那名少年，来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平地前。 “前辈，你可以叫我小猴，我父母早亡，也没有兄弟姐妹，一直是一个人……” 自称是小猴的少年喋喋不休地絮叨起来，显是见林玄颇为平易近人，故而也不似先前那般紧张。 林玄摇头失笑，道：“罢了，你且说朗书轩在何处便是。” 小猴此时脸色涨红，见林玄没有多加责怪他如此絮叨的意思，心中大石稍稍放下，踌躇少许，像是在组织语言似的，缓缓道：“前辈也知，我等因偶然际遇得以步入修行路的寻常散修，有时因资质所限，不得拜入城中势力，只好来墟市寻些机缘。” “因常年流连于涧河墟市，对此也颇为熟悉，经年累月下来，大多散修也找到了一个赚取玄玉的方式，那便是给不熟悉墟市的修行者指引道路、找寻店铺，从中得到一些报酬。”说到这，小猴悄悄地看了一眼林玄，见他面无表情，心中微松，继续说道：“有了熟悉的人指引，能够省下大量时间，且以最低廉的价格得到所想要的物品，因此一名带路的散修是必不可少的。” 林玄听到这里，面上不露分毫异色，心中却愈发笃定，细细看了几眼小猴，见其只有洗髓三重境的修为，心中起了一丝疑惑，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又是如何找上我的？” 小猴闻听此言，娴熟地道：“前辈虽未刻意散发气息波动，不过我等引路者最关键之处便在于辨别哪位修行者是上门的‘客人’，先前见前辈您徘徊左右，对摊上的物事都不甚满意的样子，小的便知您所需要的东西不在此处。” 闻言，林玄暗赞一声，对这名叫小猴的少年倒是升起了几许赞意，温和道：“既然如此，你且跟我说说，这涧河墟市中都有哪些出售灵器的地方，或是售卖丹药之地？” “灵器……” 小猴一愣，却是马上想到了眼前这名极为年轻的青年至少也是炼脏境的修为，虽早有预料，可当其间接承认后，还是有不小的触动，暗自感慨后，强作镇定道： “涧河墟市中，店铺难以计数，不过还是有几家名誉极好的店铺独占鳌头。比如东街的丹香堂、宝阁，西街的火炼坊、出尘居，均是不错的选择。对了，前辈所问的朗书轩也在东街。” “东街，西街……”林玄默默记下了这几处地方，忽而抬起头，笑道：“小猴，那你且先带我去东街吧。” “这个，”小猴面上露出惭愧之色，支支吾吾地道：“还请前辈见谅，小子只可带您到店铺门口，不可进去的。” “无妨。”林玄虽有些奇怪，不过自己所要打探的消息，以小猴洗髓境的修为也帮不上忙，是以也不太在意。 小猴闻言露出笑容，答了一声，便走在前方，朝着涧河墟市的东街的方向行去。 …… 涧河墟市，分为东、西两街，外围是各式各样的摊位，核心处则是种类繁多、琳琅满目的店铺。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门庭若市的店铺，高挂着鎏金匾额，其上刻着“丹香堂”几个大字，飘逸犹如龙飞凤舞，却又无端透出一股遒劲，显出笔力非凡。 林玄在小猴的带领下，来到了丹香堂店口，瞧着眼前人流涌动的景象，喧闹之感扑面而来，与之同时的，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丹药芳香悄然沁入心脾，令人闻之欲醉。 沉吟少许，林玄拿出一瓶丹药，径直扔给小猴，淡淡道：“里面是明气丹，对于洗髓境的修行者来说效果不错，就当做此次报酬吧。” 小猴急忙接住，缓缓揭开瓶盖，浓郁的丹香扑鼻，让其面上笑容更甚，连连道谢后才离去。 林玄摇摇头，这才把注意力完全投到眼前的丹香堂上，微微思索后，大步向前迈去。 正欲跨过门槛，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骤然响起：“是谁这么不懂规矩，连交纳玄玉都没有就想进去，简直是痴心妄想！” 循着声音望去，一名相貌寻常，身形匀称的青年男子缓缓走来，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林玄眉头微挑，心中颇为诧异，这声音的主人似乎是针对他的，没想到才刚来这涧河墟市，便遇到了这等令人头痛之事，倒是有些出师不利的不好兆头。 “这是……海灵门的第五子齐帆！他怎么会来到这里？”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突然开口道，声音里满是震惊。 “据闻海灵门中有十名极为出众的弟子，被封为海灵十子！而这齐帆，正是其中排名第五的存在！” “既然他是海灵第五子，根据传言来看，齐帆行事极为霸道，想必那名散修要倒大霉了。” 随着俊朗青年的出现，场上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几名围观的修行者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言语中有些畏惧，然而更有许多修行者对林玄投以同情的目光。 在他们看来，林玄所穿青衫并非涧河城哪一方势力的服饰，而一个散修，又如何能够应对海灵门的十子，更何况是素来以霸道闻名的齐帆？ 林玄将一切收入眼底，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荒谬之感，他眼前这被称作海灵第五子的齐帆，不过是洗髓六重境的修为，纵使霸道，难道还能敌过锻骨境不成？ 更何况是他。 不过毕竟身在异乡为异客，他也不欲多生事端，抬头看向一脸傲气的青年，也就是他们口中的齐帆，林玄嘴角笑意愈浓，道：“这位道友，在下初次来到墟市，对此地的规矩大多不甚了解，还要多谢你的提醒。” 林玄闯荡多方，随着修为渐涨，性子也不似少年时那般刚硬，自然知晓这不过是面子上的事情，若能不爆发冲突，即使将姿态放低，也无伤大雅。 众人显然对林玄这般做法持不同的态度，蔑视者有之，赞赏者有之，亦不缺淡漠，不一而足。 而齐帆显然对林玄的态度有些诧异，不过只是一瞬，这名列涧河下院第五子的齐帆便恢复过来，冷哼一声，趾高气昂地从众多修行者中穿过，对一旁的林玄视若无睹，拿出几枚玄玉交与堂口的侍从，径直走了进去。 林玄摇头失笑，若非他并非角岩海的原住民，且初到陌生的此界，本着凡事小心的态度，又如何会让一介跳梁小丑这般猖狂？ 平心而论，他并不愿与其他的修行者尤其是涧河城的各方势力发生嫌隙，眼下事情若能这般解决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就在林玄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时，突然，一抹杀意毫无征兆地袭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越来越近的拳头，裹挟着劲风，让他目光陡然寒冷起来！ “没想到齐帆出手偷袭，这名散修不知是哪里招惹到了他，竟然下此狠手，看来这名散修凶多吉少啊！” “可不是说嘛，齐帆向来不以常理出牌，先前出言嘲讽，现在又翻脸出手，真是喜怒无常啊，看来是打定主意要给那名散修一个下马威了，就是不知他会如何应对？” “还能如何应对！齐帆前不久便修至洗髓境巅峰，以其如今的修为，即使是海灵门的第三子与第四子都不敢轻言胜之，眼前这名看起来修为平平的散修又如何能够躲过去？” 没有理会场上众修的谈论，林玄早在齐帆出手的一瞬间，神魂便已然感应到，也知晓了自己的处境，同时心底也升起了对此人深深的厌恶之感。 面对那势如破竹的一拳，林玄似乎无法闪躲，可他早已进阶炼脏境，只是未曾放出气息罢了，不是他们眼中的洗髓境修行者，纵使齐帆在同等境界的修行者中所向披靡，rou身力量极为强悍，可在他眼中，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罢了。 在众人略带复杂的目光中，林玄只是轻轻一抬手，以掌对拳，迎上了那充满霸道力量的一拳！ 并无想象中的惊人碰撞，林玄手腕一抖，一股沛然巨力从四肢百骸中涌出，对上了那一拳，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竟直接将齐帆击飞到了地上，扬起了阵阵烟尘。 “什么，那名散修只是一掌便将齐帆击飞，这该有多么强悍的rou身力量，难不成我们都走眼了不成？这名散修竟是锻骨境的存在！” “绝对是锻骨境的修为，恐怕可与海灵第一子相比了，这才能这般轻易地击败齐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林玄没有理会众人的言语，而是双眼微眯地看向烟尘弥漫的那处，那里，一个狼狈到了极点的身影自地上爬起，其面庞沾满了灰尘，双眸中透出极为强烈的恐惧感，仿佛方才那一击令他见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 “怎么？你不服气？”林玄轻笑一声，微微嘲讽道：“区区洗髓境的修为也如此猖狂，不知所谓的海灵十子是否也如你这般愚蠢。” 很平淡的话，自林玄口中说出，即使众人早有猜测，可还是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呼，而站立在烟尘中的齐帆面色愈发难看，可他此时早已恐惧到了极点，也不在意林玄口中的话，只是道：“前辈饶命，是小子有眼无珠，不知您是炼脏境的高人……” “炼脏境！”众人陡然一怔，旋即面上涌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般年轻的炼脏境强者，岂不是能够在各方势力中都有一席之地？ 见到众人反应，林玄不禁暗自思索：“如此说来，这涧河城果真是极为贫瘠，在他们口中海灵门已是涧河城几大势力之一，可所谓的海灵门十子这般不堪一击，实在令人失望。或许该往排名前列的城池一行？” 正暗自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做，林玄耳边却传来了一句话，让他心中微动。 回首看去，一名年约三十，风韵犹存的妇人正朝着自己缓缓走来，嘴角带起一抹浅笑。 “妾身姜芸，见过这位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