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码头（1）
“走私？” “是。” “什么东西。” “枪。” 共进会的突然成立，本部的“倒孙”风波，焦达峰来到湖南，都让张学文头疼。同盟会本部的混乱，即让张学文头疼，也让张学文有些窃喜。 头疼是因为同盟会真的要散架了。作为目前中国唯一的全国革命组织，他本该发挥更大的力量。但现在看起来他根本就无法指导全国革命。这样中国革命要走好多弯路。 有些窃喜是因为同盟会本部的混乱，让张学文控制湖南革命党越来越顺利。 湖南和其他省份不同。 湖南是华兴会的大本营，湖南不少革命党和黄兴、刘揆一、宋教仁这些华兴会大佬的私人关系非常好。在革命党内的资历都远远超过张学文。这对于张学文控制湖南革命党并不容易。 而同盟会本部越是混乱，湖南的这些革命党越会失望。对于张学文控制湖南局势更加有利。 不过如果可能，张学文是真不希望同盟会本土一盘散沙。因为如果同盟会本部有强有力的领导，有正确的领导，中国革命其实用不着到辛亥年。真是太可惜。 至于共进会和焦达峰，让张学文非常头疼。 如果是敌人，张学文有很多种办法对付他们。毕竟现在的张学文在湖南地位已经不低，手上掌握的资源也很多。 可共进会毕竟也是革命党组织，焦达峰毕竟也是湖南革命党。 张学文不能做的太过分。 可是听到张远的回报，张学文大怒。自己已经警告过焦达峰，没想到焦达峰还不死心。竟然是利用会党，利用码头走私一批枪械。 “什么枪？有多少杆枪？” “好枪，清一色的毛瑟。两百杆。” “两百杆的毛瑟？” 张学文一愣。 目前南方新军主要装备的是汉阳军工厂生产的汉阳造，当然有钱的省份，会去买一些好的装备。当中引进毛瑟枪的不在少数。 而湖南的财政不算太好。 再怎么说湖南也是内陆省份，比不上北洋控制的地方和江浙、广东这些沿海城市。虽然有钱有势的地方士绅很多，但湖南整体的经济是比较差的。 因此湖南新军的装备大部分都是汉阳造，同样张学文的巡警系统也是用汉阳造，而且不少还是比较老旧的枪。毛瑟枪，张学文手下的人也没用上。焦达峰到底是哪来的钱。 两百杆，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价钱更不是一点点。焦达峰并不是一个有钱的人，会党更不是有钱的团体。共进会的大佬也没听说谁有钱。 也不知道这么多的好枪是怎么买到手的。不过张学文没时间管他们怎么凑到钱的，只是非常生气。 “看管那个码头的会党是哪一路的。” “听闻跟陈斌生关系不错。” “陈斌生？西路巡防营统领陈斌生？” “是。” 张学文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在考虑这个消息。会党本身不可怕，张学文作为湖南巡警系统的老大，区区几个会党老大还真不惧。 不要说是一个管码头的，就是湖南地区的哥老会老大过来，张学文也不会惧他。真惹怒了张学文，什么会党不会党，灭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不过最大的问题是，这些会党在地方盘踞时间太长，跟官府的人也有很深的关系。特别是在湖南军队当中，会党也有不少牵扯。特别是以前的旧军，有不少和会党有关系的人。 陈斌生，这位手底下可是拥有近两千人，是西路巡防营统领。 当然如果仅仅是如此，张学文还真不怕他。区区一个巡防营一路统领，真不在张学文的眼中。在湖南巡防营当中，中路巡防营统领才是最厉害的一个。陈斌生不过拥有两千多人，中路巡防营拥有六千多人。还有南路巡防营，驻扎在永州府，也拥有两千多人。 而且陈斌生虽然是西路巡防营统领，手底下拥有七个营。但这七个营当中，只有四个营是他的嫡系人吗。其他三个营虽然受他的节制，但其实都是独立性质的。毕竟巡防营本身就是这样半独立的军队，只认自己的上司。那三个都是地方民团出身，陈斌生还指挥不了他们。这样的实力，张学文真不在乎。 真正让张学文担心的是陈斌生的老上司。 黄忠浩。 这位才是张学文担忧的。张学文对于湖南的军队系统是非常了解的。因为张学文知道革命最终的问题还是需要军队来解决。 这位西路巡防营统领有一个关系非常好的上司，甚至有传闻表示他们是把兄弟，那个人就是黄忠浩。这位可不是普通人。 黄忠浩是湖南黔阳人，是湖南实业领域相当有名的人。早年他一直都是湖南实业领袖，任过湖南矿物公司的总经理。后来又开始投资教育。 现在湖南名气很大的，也是革命党聚集区的明德学堂的校董，还担任过明德学堂总理。正是因为他在湖南学界的地位，一度担任过湖南教育总会会长。 这位在湖南的时候，可是真真正正的学界、商界的领袖。张学文的张家和黄忠浩的关系也不差。因为目前在湘潭最大的私人铁厂，虽然是张家在运营，但里面就有黄忠浩的投资。张学文的父亲和黄忠浩都是认识的。 后来他反而开始掌军事，受到了赵尔巽的器重，统领湖北巡防军和荆襄水师。前段时间刚刚去了四川当四川兵备、教练两处总办。 这是一位在湖南拥有很高声望的人，就算现在离开了湖南，但在湖南的关系也非常多。甚至有人说黄忠浩就是湖南的“小袁世凯”。 可以看出黄忠浩在湖南的地位。 陈斌生此人和黄忠浩的关系很深。张学文不怕陈斌生，但是要考虑黄忠浩这边。不过想了想之后，张学文忍不住笑了笑。 黄忠浩，自己的确是不想惹。 但陈斌生和黄忠浩关系再好，也不过是他以前的老部下而已。而且黄忠浩现在在四川，湖南说起来是鞭长莫及。再者，陈斌生为一个会党和自己对阵？ 只要不是傻子，陈斌生绝不敢为了一个会党跟张学文对持。 这么一想张学文立马就冷笑。 “他们平常是做什么生意的？” “能做什么生意。他们现在占据长沙最好的码头，什么挣钱做什么生意。几乎是没有他们不做的。他们手底下还有不少船。” “码头。掌管那个地方的老大性格如何？” “性格？很多人都说他很聪明。” “聪明，聪明就好办。” 张学文考虑了一下，不给焦达峰一些厉害，他们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码头是个好地方，但是现在的长沙还有湘潭那边的码头基本上都是会党控制的。 目前官府还没有精力管这些码头，但是张学文却是很看重这些地方。谁不知道码头这个地方最容易挣钱。这些会党顶多就是收点过路费，赚点那些码头苦力的钱。 如果让张学文经营，收入肯定超过很多倍。 现在这些会党竟然敢走私枪械，正给张学文一个机会。张学文想了一下道：“这件事情你继续盯着。一旦这批枪从码头出来，立马给我截了。但最好不要伤人，枪更不许出任何问题。两百杆毛瑟，这可不是小数目。” “是。” 张远目前可是长沙城外分局的襄办，能够调动的人不在少数。手底下也有一百五十杆汉阳造，对付一个小小的会党不成问题。 ………… “龙叔、梁公，九叔。” 张学文站在门前，迎接着一个又一个湖南大佬的到来。今天张学文邀请的不是湖南大地主，就是湖南商界领袖。以张学文一个人的名气，当然是无法邀请这么多人。毕竟张学文是小辈，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张学文是以龙绂瑞还有李燮和的名义邀请了这些人。 龙绂瑞不用说，李燮和最近也是湖南爆红的一个商界名流。李燮和可不是一个人，他掌握着目前同盟会湖南分部的资金力量，加上同盟会湖南分部的帮忙，这两年来生意做得是越来越大。 当然以目前李燮和的资金实力，也做不了大买卖。 做得都是一些小买卖。什么火柴厂、肥皂厂、纱厂，还入股一些矿场等等。但对于目前的湖南来说，有这些产业就不错了。 随着同盟会湖南分部的实力越来越强，李燮和也开始做一些官府的买卖。这才是最暴利的行业，让李燮和的生意是越做越大，成为了湖南这两年崛起速度最快的商界领袖。 慢慢的就能够保障同盟会的日常开支的需求。 “梁公，对于我之前的提案你是支持了？” “我只能说有兴趣。” 张学文一口一个叫“梁公”，是梁焕奎。梁焕奎是湖南著名的实业家，是光绪时代的举人，1896年任湖南矿务局的文案。1899年筹集资金接办益阳板溪锑矿，将其改组为久通公司。算是湖南早期的一个事业投资者。 1903年的时候，梁焕奎开始任湖南留学生监督，怀着救国兴邦的勃勃雄心，亲率杨昌济、陈天华、刘揆一、朱德裳、杨均等三十五名湘人学子中的高才生东渡扶桑。后回国赴京参加经济特科考试，列二等录取，后任湖南矿务总局提调。1903年冬，创办湖南高等实业学堂，任学堂监督（校长），1904年与湘中名流龙绂瑞、陈保彝、谭延闿、魏肇文、黄笃恭、胡元倓、许直、陆鸿逵、梁焕彝、刘栋蔚、俞蕃同等在《湖南官报》上发表“募捐启”筹集巨款创建全国第一所省级公共图书馆——湖南图书馆。 快四十岁的梁焕奎在湖南力量很大。 不仅仅是名声很大，手中的资金也很庞大。 “有兴趣就可以了。” 张学文很高兴。今天张学文邀请这些商界名流，就是想要讨论如何开发长沙这边的码头。张学文要从那些会党手里，还有一些其他人手里收回码头的运营。 当然以张学文一个人的实力，实在是太冒头。虽然不惧怕那些会党，但自己一个人去得罪他们，有些得不偿失。张学文可不愿意如此，因此才会捆绑上龙家和梁焕奎这些人，聚在一起开发码头。 对于张学文来说，比起那点收入，更关心这个码头在谁的手里。会党张学文实在是不能相信。 张学文要在长沙几个码头都建立只属于自己的巡警局。彻底控制码头的货物运输。而且焦达峰这一次能够秘密押运枪支，张学文未来也说不定需要从这个码头引进一些东西。 “可是，子清。码头那边的会党你要怎么处理？” “他们的问题我会很快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