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大宴
大咸阳，阿房新宫。皇帝特许公主加笄，于阿房主殿进行。 嬴曦身着大红礼服，在脱离嬴氏宗族婶姨叔母和嬴氏姐妹的魔爪之后，便被王宫侍卫带到了这庞大的行宫之中。 进入宫门后入目的是通向阿房宫的长条大道，两边耸立着十二尊巨大金人，各高二十八丈！可谓高耸入云！ 嬴曦看着道路两旁的，这十二座惟妙惟肖的十二金人将军，急忙叫停行车队伍，强烈要求下车。 王宫侍卫将军阻拦：“公主殿下，陛下正在大殿等候，不可久留，还请公主急行，不可误了时辰！” 嬴曦下得车驾，看了一眼王宫侍卫淡淡而言：“本公主自是省得，还请将军放心。”随之不予理睬。 侍卫将军见拦阻不得，掏了个没趣。 众王宫侍卫纷纷紧守心神。 快步来到第一座将军像下，大宫女伴随而行，公主殿一众仆人撑起华盖。 嬴曦抬头，伸出素手触碰冰冷的铜像，将军手驻长剑于地，满面肃穆，威严无比，这般高大！就是后世自由女神比之不过啊！这是何等的智慧！深深为之震憾 侍卫将军见这位传奇公主独独不语，只是看着这大道两旁的十二尊金人开口说到：“公主殿下，可知这是十二金人将军的由来！” 嬴曦并不回身：“将军，所问怡曦自是知晓，此乃诸羌谓之神人的翁仲将军也！怡曦岂能不知！” 侍卫将军手扶腰间佩剑：“公主也知这翁仲将军？” 嬴曦转身看着雪下这位英挺将军：“当然！翁仲将军与国有功，当可称之为神人也！”神采飞扬的说到，随后又有些失落“只可惜怡曦无缘与其一见。将军见过吗？” 侍卫将军见礼：“见过，还与翁仲将军同阵杀敌，当真是勇不可挡，三千勇士勇闯六万敌阵如入无人之境，杀的敌军人仰马翻，诸羌谓之神人！但虽说公主虽与翁仲将军无缘得见，却也不防去看看小翁仲也可！” 嬴曦闻言一愣：“小翁仲？！将军是说翁仲之子也来咸阳了吗？是否有乃父之风？”急切问到。 将军神秘大有深意的说：“公主去了阿房殿便知。” 嬴曦不觉有异不再相问，行礼道：“相聊若斯，还不知将军怎么称呼哩？怡曦失礼了。” “公主勿要如此，在下蒙链添为王宫卫尉！” 嬴曦：“蒙链？蒙恬将军与将军是……？”有些好奇。 卫尉蒙链：“公主无碍，蒙恬将军正是我族兄。” “原来如此”嬴曦恍然大悟，王宫卫尉掌宫中诸门屯兵，唯有蒙氏一族可堪一用，皇帝信任若斯。 “蒙氏一族三代忠良，功高于天，怡曦方才有失礼之处，还望将军勿怪！” “公主不不必如此，时候不早还请公主不要误了吉时。” 嬴曦：“好，听将军的！”随后步上车驾，直奔阿房主殿。 卫尉蒙链高吼一声：“行车！”令下，队伍重新上路。 嬴曦坐于车驾内，拉开小扉，打量路旁大雪之下的十二将军像，如被巨人俯视一般。 暗想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华夏瑰宝，羞煞后世西方奇迹！ 岁末之日，始皇帝在咸阳阿房新宫大宴群臣。 群臣心照不宣，自皇帝有意无意向外透露，要为十九公主与正月正日加笄成人诞辰，便在秘密谋划了。 秦法禁止下对上贺寿，禁止臣民为君王贺寿，秦人向来严谨，便可杜绝阿谀奉承，铺张奢侈之风。皇帝又向来淡漠此事。 每逢此时，群臣总是束手无策，无从下手，却不想皇帝有此意，正中群臣下怀。 臣相李斯与群臣相商：公主于国有功，加笄之礼因要cao办，又逢皇帝四十八岁寿诞，不庆之有悖常理。辄遇正月，天下臣民莫不欢庆，年节风习久远，只是天下黔首多畏秦法严厉，国府若回避年节，则伤民过甚。 李斯与群臣商定的办法是：禀明皇帝只须事先明诏郡县，天下大治，当在岁末之日大宴群臣以示庆贺，即做了天下过年之表率。既不违天地正朔，又使天下民心舒畅，又可震慑山东六国世族，更可一贺陛下四十八寿，此为一举几得也。 李斯如数上书，皇帝无有不可。 当嬴曦车驾来到阿房主殿，殿外侍人早早老远看见，下得车来，一声唱喝：“怡曦公主到～～” 殿内群臣心知正主来也，这位公主对于帝国大臣来说，可谓是早已耳熟能详，无不在想公主到底有何异同，偏偏让皇帝如此另眼相看，如此隆重的成人之礼，于历来大秦可是从未有过！ 带嬴曦入得殿内，上至皇帝百官，下至侍人宫娥无不集体失声，美则美矣，赛似天天仙，不食人间烟火，这是帝国群臣从未有见过这位公主盛装之行，几次朝堂晋见问策，哪一次不是素面朝天，就连始皇嬴政也不曾见过。 “臣女怡曦，见过父皇陛下！”嬴曦一声轻语在大殿内回荡，群臣与始皇嬴政方才清醒。 一众帝国老臣无不老脸通红，殿内各阶层士子俊才无不集体失声，呼吸急促，久久难以回神。 嬴曦却是在瞩目中面色坦然，无有一丝手足无措之感。 这些来自大秦各地各阶层的年青士子俊才，无不是以贺华夏大治而来，然真正目的在于何地谁又能知之？ 始皇嬴政笑而说到：“怡曦有理了，今日大喜之日没有那么多的俗理，免礼吧。” “谢过父皇。”嬴曦一声谢语起身。 皇帝微笑点头，转而望向立于铺着厚厚红毡的白玉帝阶上，一位须发皆白的儒雅老者恭敬的说到：“老宗令开始吧！” “诺”老者面向始皇帝施了一礼，继而回身从怀中拿出一份帛书说到：“嬴氏女，曦，跪！。” 嬴曦明白要开始了，俯身下拜。 群臣士子默言。 老宗令宣读帛书：“嬴氏有女，曦窈窕淑德，出落长成，秉性贤良有名，今特告嬴氏诸祖，加笄成人！望其承载先祖遗愿。大秦三十六年正月处，冬！” 念毕始皇嬴政离开了帝座，走下了铺着厚厚红毡的白玉阶，过了丹墀，站到了嬴曦跟前。 早已有侍人宫娥奉上成人礼器等候。 群臣士子大惊，皇帝这是何意，难道是想亲自为公主加笄，嬴曦心中亦是惊愕。 老宗令：“加笄！一加木笄，成人立身，无给父母之忧，不可肆意相轻。”始皇嬴政笑着为其带上木笄。 二加铜笄，为妇唯德，相夫教子持家有道。三加金笄，嫁娶相随，同心同德，夫运昌盛，富贵荣华！礼成！” 始皇嬴政眼神前所未有的爱与柔和，拍着女儿的香肩轻声说到：“曦儿，如今你已成人，今后切记要以稳重为要，你可明白？” 嬴曦心中莫名的一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拜首：“女儿明白！谨记与心” “来，和父皇同坐。”说着扶起嬴曦拉着女儿的小手，拾阶而上，向着帝座走去。 大殿内一时寂静，看着皇帝父女濡慕之情，众人心头皆是大热，无不感动。 待坐定后，皇帝笑而举着大爵：“朕之公主加笄礼成，又逢年节，各位臣工举爵同饮，共贺我华夏繁荣昌盛！” 大秦群臣，各阶层士子齐声呼应：“陛下万岁，共贺我华夏繁荣昌盛！” 始皇嬴政心大好，放下大爵：“呵呵，诸位臣工随意。” 众臣皆是一笑，气氛显得的格外写意自然。 开宴雅乐奏起。 奉常胡毋敬总司礼仪，事先宣于群臣宗旨是“先是观礼公主加笄成人礼，再是庆，破六国复辟全功，天下大治，最后是始逢天地正朔，是为大宴以贺”，一句也不提及皇帝寿诞。 然则，群臣皆心照不宣，都知道今夜年节是皇帝四十八岁寿诞。 所有老臣都备好了贺岁诗章，且主旨都很明确：以贺岁为名，以颂扬皇帝功业为实，真正给皇帝过一次隆重的寿诞大典。 然众老臣还未发言，一群小辈却是卯足了精神，大肆口绽莲花，与帝国老臣不一样年轻一辈却是意在怡曦公主。 皇帝笑而不语，不时的看向边上的小女儿。 嬴曦却是心中大翻白眼，看着下面说的越来越过分，不禁站起身来：“父皇，曦儿有话要说！”面色有些不愉。 殿下一片静声，不知这位公主为何如此。 始皇嬴政闻言一愣：“哦！公主有话尽可说来？” 嬴曦：“敢问父皇今日是何时节？！” “呵呵，朕的公主原来所问这事啊，今日是岁末年节。还有就是你十九岁生辰怎么了？”始皇如实回答。 嬴曦：“难道父皇忘了，今日也是父皇寿诞啊！” 始皇嬴政默然不语。 对于生日，嬴政的唯一记忆是八岁之前每到正月正日，外公与母亲都会给他一件特异的礼物， 自回秦后，父亲庄襄王早死，母亲赵姬忙于周旋吕不韦与缪毒情事漩涡，少年嬴政的生日，便再也没有任何标志了。 嬴政所能记得的，只有赵高在每年岁末的夜半子时首刻，总要准时给他扑地大拜，噙着眼泪低呼一声君上万岁。每逢此时，嬴政都是哈哈大笑，本王生当天地正朔，大年节普天欢庆，强于私寿万倍，哭个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