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李卓的善意

    秦城城池坐北朝南，分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每个城门前都各自放置两座高逾两丈的巨大石像，飞天雄狮、狰狞巨蛇等各不相同。这些石像可不仅仅是摆设，而是八具修为在气海期一重至三重不等的上品傀儡巨兽！

    三百年前一次蛮荒动乱中，秦城被兽潮包围，形势危急，八具上品傀儡大神威，凭借逆天战力力保秦城不失。据说当年死伤的人类修士和妖兽不计其数，尸体几乎和秦城城墙堆平，唯有八尊傀儡浴血而战。傀儡巨兽只听从主人的命令，没有害怕不会退却，即使只剩下半边躯体会死战不止。

    当时这八具傀儡都是气海中期修为，大战中损毁严重，修复之后实力有不同程度的下降。不过这八尊傀儡就如同八位守护神，只要坐镇秦城一天，就会带给那些心怀叵测之辈无尽威慑，据说直到今天，某些妖兽闻到傀儡上沾染的兽血气息还会战栗不止。

    制作这些傀儡的奇人道号天机上人，和秦城城主交情甚笃，于百年前坐化。邋遢老人是天机上人唯一的亲传弟子，名叫李卓，傀儡机关之术在蛮荒修仙界中赫赫有名。李卓和大公子秦皇是结拜兄弟，一直在书院中担任总教习。

    傀儡机关术和制符术一样，对修士的仙文天赋要求高到有些变态，大家修仙都是为了长生，几乎没有人会为了这么枯燥的东西耽误宝贵的时间。加上李卓天性懒散。很少在书院出现，如果不是当天杨修放飞巨鹰恰好被李卓看到，双方本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杨修这才恍然。心说原来如此。怪不得这老头儿制作的傀儡厉害的离谱，那只小黑鸟抓到自己胳膊都能带出一条伤口，傀儡巨鹰更是被虐的不成鸟形，闹了半天是高人的徒弟。

    这样一来杨修心里立刻就敞亮了，这段日子在傀儡术上一直被对方压着一头，杨修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现在一看太正常了。人家没把自己的傀儡毁掉就已经不错了。

    至于静远和尚确实是李卓的亲传弟子，进入妙善寺只是因为他对佛法感兴趣。不过静远和尚师从李卓学习的只是修炼之法。并未涉及机关傀儡之术。

    李卓的洞府在灵山最顶端一片区域，这里阳光普照却清凉宜人，是一片上佳的洞天福地。一个占地不过三亩的小道观就是李卓的洞府，道观中种着几棵垂柳。小湖碧清，甚是养眼。

    “你师傅看上去不修边幅，这家里倒是拾掇的很漂亮嘛~”蒙鲁观赏着这座小道观，冲静远和尚说道。

    “这里一草一木全都是我弄的，这个老鬼懒得冒泡，才不会自己动手收拾。”静远和尚一脸怨气道，看的蒙鲁和杨修忍俊不禁，看来邋遢老道没少使唤和尚。

    “能猜出我为什么救你么？”几人进入道观坐于蒲团上，老头儿李卓静静打量杨修片刻。笑问道。

    一路上杨修早就思量了无数回，看着面色淡然，和平时玩世不恭形象大为迥异的李卓。想了想说道：“因为我在傀儡术上的天赋？”

    李卓盘坐在蒲团上，眼中有光华闪烁，徐徐道：“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你之前在乱石村的事我都了解了，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年轻人。”

    杨修闻言和蒙鲁对视一眼，心说原来老底都被人家探清了。秦皇是人家拜把子兄弟，查这点事不是手到擒来？不过想到这儿。杨修心中一动，看着李卓瞪大眼睛道：“我说老头儿，让我离开乱石村来秦城书院教书，该不会就是你的主意吧？”

    “还不算太笨。”李卓咧嘴一笑道。

    原来杨修在乱石村教授制符术，和果长老换取机关傀儡的典籍时，身在秦城的李卓已经注意到杨修。杨修年纪轻轻，在制符术上展露出的天赋让李卓惊叹不已，毕竟在某些方面制符术和傀儡术是相通的。后来生铁山村和乱石村的冲突，李卓也对杨修的品性有了了解，这才建议秦皇把杨修带回秦城。

    “当时大公子考虑，你和铁山村结下的仇怨太大，若不是大公子亲自过去，两个村寨必然会爆一场大战。不论是对秦城十二寨，还是考虑到你的安全，都应该把你带回来。”李卓淡淡道。

    杨修闻言点点头，当时离开乱石村确实是最佳选择，但杨修绝不会独自离开留下让村民们独自承受危险，秦皇的乱石村之行可以说完美解决了困局。想到这儿，杨修自内心冲李卓一拜，不管对方是看中自己的仙文天赋还是自己的品性，这个恩情都值得杨修郑重感谢。

    不过紧跟着，杨修抬起头，面色不善地盯着老头儿李卓道：“说起这个，当初在书院里你是故意找上门来把我的傀儡巨鹰弄坏，然后找借口和我见面？”

    “哈哈，谁知道你得傀儡那么不禁打。”

    李卓闻言开怀大笑，毫不在意杨修鄙视的眼神，轻松道：“不过你没让我失望，能取长补短不断改进，能自己思考学习进步这么快，我没看错你。”

    杨修默然无语，整个过程都在对方计划中，现在看来自己是得了好处没错，不过总让人心里感觉不那么舒坦。自己在秦皇那种上位者眼中估计就是一个棋子吧。如果不是迅突破瓶颈进入淬体四重，洗刷了是“杨修”的嫌疑，自己还会这么被人重视么？

    老头儿李卓不知道杨修心中琢磨不停，继续道：“我一生就收了一个徒弟，可静远这个不成气的东西对傀儡术没有丝毫兴趣，天赋也一般，根本无法传承我的衣钵。家师天机上人一身修为通天，傀儡机关术更是天下一绝，恐怕就要断在我这一辈了。”

    杨修闻言一怔，心说听着意思怎么像是要收徒啊？偷眼瞄瞄老头儿，现对方正一脸殷切地看着自己，杨修挠挠眉角，犹豫道：“前辈，我已经有了师门传承，而且将来肯定要返回宁国的……”

    “你无须担心，授你傀儡术只是我个人的意思，不是要将你困在秦城，”

    李卓叹息一声，脸上老态尽显，道：“老夫等了一百年才等到你这么一个资质上佳的人才，不想再错过了。”

    闻听此言，静远和尚眉头微皱，看向老头儿的眼光中闪过一丝担忧，犹豫一下没有出声。

    杨修心中颇觉怪异，总觉得是天上飞来一个大馅饼掉在脑袋上，砸的自己有些晕乎，可又忍不住担心这馅饼有毒，不由蹙起眉头仔细思索。

    “只管放心，只要你在傀儡术上有所建树，制作出淬体中期以上的傀儡，我保证大公子给你放行。”老头儿李卓笑呵呵说道。

    “好。”杨修果断答应。不管背后真相如何，先把傀儡术学了再说，不然一切都是妄谈。

    李卓似乎早料到杨修会答应，探手取出一本略显破旧但非常整洁的线装古书，递给杨修道：“这是我百年前得到的一本古籍，里面的傀儡机关之术颇有独到之处，你回去把它看懂读透，再过来找我。”

    杨修双手郑重接过古书，看到灰白色封皮上写着“盗墓笔记”四个轻灵飘逸的古篆字，眉头微皱，抬头探询地看了看李卓。

    李卓咳嗽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神色，道：“写书的这位前辈喜好观览名山大川，对前人古迹颇有兴趣……”

    杨修面露恍然，心说原来是个盗墓的老前辈，这个爱好真够独特的……不过细想之下倒也在情理之中，上古时期很多遗存不是留在隐秘洞府，就是随前人深埋黄土，要想学点真本事还真得动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好不容易在秦城中找到一个称得上前辈，恰好又对自己没什么敌意的人，杨修干脆像李卓好好请教了一番，把这段时间以来心中最大的疑惑说了出来——蛮荒中妖兽为什么对攻占外面的人族领地那么执着。

    古往今来千万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场人妖大战。遍观古今，这种规模的战争肯定不能用单纯的种族仇恨来解释，必然有更深层次的利益纠葛。

    “你年纪不大，想的事情倒挺多。”

    李卓斜眼看了看杨修，冲一旁的静远和尚道：“小静，你来跟他说说吧。”

    “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小静！”

    静远和尚横眉怒目吼道，见李卓风轻云淡地摆摆手，恨恨哼了两声，扭头冲杨修道：“说起这个，就要从上古时期妖兽和人族分地盘说起了。”

    万年之前，人族和妖兽几乎同时开始修仙。但妖兽修炼度天生就比人族慢得多，千百年之后人族修士将妖兽压制，尽数赶回了蛮荒旷野，形成了现在的势力分布。

    灵力衰退大潮每隔五十年一次，范围波及整个绿色盆地，但各个区域受到的影响却不一样。蛮荒之中受影响最大，三个国家文明地区受影响最小，也就是说上古人族先辈将最好的洞天福地都占据在自己手中，妖兽们占据蛮荒并不是自愿，而是被逼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