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一次突破

    天书阁秉道堂在整个通州都大大有名，堂中弟子都是修为深厚、战力高强之辈，包括天书阁和山阴城在内的护卫工作都由秉道堂弟子承担。

    加上秉道堂执法森严，经常会有触犯门规的弟子被惩罚的消息传出，所以秉道堂中人都让大家又敬又怕，在天书阁中威信很高。

    这一天，秉道堂所在山峰，某处威严庄重的建筑内。

    一位长发飘髯、身背长剑的中年道士坐在主位，颧骨高突，不怒自威，正是秉道堂长老之一，珠玑老人的师弟司徒庸。不过据传司徒庸比珠玑老人还要年长，是天书阁中资历最深的几位长老之一。

    先前在小蒙山出现过的王乾，此时正低着头，毕恭毕敬地站在司徒庸身边。

    “林霜尘素来喜爱诗文，如果那首《山园小梅》确是杨修所写，那替他解围倒也说的过去，”

    司徒庸听完王乾的描述，面容冷峻，缓缓说道：“只是杨修总藏在天书阁里，要找机会下手太难了。”

    王乾闻言点点头，面露不忿：“如果这次不是林霜尘出手干涉，我就能借机将他带回秉道堂的天牢来！当初在他家找到的锦布上记载了埋宝地点，但已经被人挖过，那宝物肯定被他带在身上……”

    “总会有机会的，”

    司徒庸说着话，已经悄然运起灵力，将方圆百丈内的细微声响都纳入耳中，确定无人，这才低声道：“杨修那个傻子兄弟不是一直在一个叫刘显的家里么？他们交情不浅，想办法从他身上下手，顺便还能完成仙墨派那边交待的事情。”

    “是，我马上去联系。”王乾闻言面露喜色，立刻应声。

    司徒庸见状点点头，满意笑道：“仙墨派的神药已经接近完美，只要你表现够好，为师一定给你要几颗过来，让你顺利突破淬体四重。”

    王乾闻言大喜过望，兴奋之极，又听司徒庸交待几句，这才快步离开房间。

    目送王乾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司徒庸面上浮起一丝冷笑，喃喃道：“只要拿到那宝物，就有足够的筹码和那些人谈判。有了他们的支持，困扰我这么多年的瓶颈或许就能突破了……”

    ※※※

    回到留书堂的杨修静坐在房间，把小蒙山上的事仔细想了一遍，联想到不少事。

    林霜尘曾提到让杨修去谢柳文仲，肯定不是随口乱说。

    山阴城的交易会之后，林霜尘见过杨修写的《山园小梅》，所以看到马车上的字迹便联想到杨修的身份。

    而林霜尘也必然知道长剑“白鹿”的来历，因此看到白鹿剑的同时就明白王乾等人在撒谎，这才把杨修带出来。

    知道白鹿剑在杨修身上的只有柳文仲一个人，再考虑到林霜尘的话，杨修就有了个比较靠谱的猜测：柳文仲想方设法让自己免去死罪，取而代之的惩罚便是下放到留书堂。

    加之在山阴城的交易会上，柳文仲亲自压阵替林霜尘遴选好的诗词，可知柳文仲和林霜尘的交情应该不错，而且两人都清楚的知道山阴城事件的始末。

    说不定在这件事上，林霜尘也多多少少帮了些忙。

    看之前柳文仲的表现，对方明显不想提及这件事，又或许人家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过柳文仲有什么理由非要救自己呢？

    杨修左想右想想不明白，也就先把这件事暂时放下，毕竟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忙——现在淬体一重修为已经圆满，是时候尝试提升修为了。

    ……

    第一次尝试突破瓶颈，杨修既兴奋又紧张。虽然只是修仙路上最简单的一道坎，可它却标志着一条康庄大道即将展开，对每个修仙者都意义非凡。

    杨修特意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沐浴更衣，然后悄悄来到留书堂后山一处僻静之所，神清气爽地盘坐在早就收拾好的空地上，拿出极品火灵丹仰头服下。

    保险起见，杨修没有选择下品丹药，而是直接服用极品火灵丹，这样冲击瓶颈成功的几率肯定大增。

    丹药入口即化，但和下品丹药不同，极品火灵丹内的灵力更加纯粹，也更加汹涌。精纯的灵力飞快扩散到杨修体内，渗透进各个经脉中。

    杨修精神高度集中，加快周天循环的速度，尽可能最大程度吸收丹药中的灵力。

    这时候锻脉诀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相比于同时期其他修仙者，杨修体内经脉要粗大五成有余，就像一条被拓宽了的河道，疯狂吸收容纳汹涌而来的河水。

    随着药效逐渐渗入全身，杨修也进入冥想状态。修仙瓶颈就像是体内的一道水闸，要想进入更为宽广的河道甚至大海，就必须突破水闸的束缚。

    此时在杨修的脑海中，不但要小心的积蓄灵力，不断冲击瓶颈，还要面对无处不在的各种幻象：风姿万千的美女，无穷无尽的财富，以及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官权位。

    不过杨修心志坚定，这些俗世的**很难让杨修分神，杨修顺利通过了诸多幻想的考验。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杨修又来到了山阴城，一个衣衫褴褛老头儿蹭着墙角蹒跚地走过来，头发斑白，面色呆滞，手捧一个破旧的瓷碗，哆哆嗦嗦地说道：“杨大哥，杨大哥是你么，虎子饿了，给虎子点儿吃的吧……”

    身处幻想中的杨修悚然而惊，瞪大眼睛仔细查看，才发现眼前的老者竟然是虎子！

    自己修仙有成，悠悠岁月无情流逝，没想到虎子还在人世！只是虎子身有残疾，没有独自生活的能力，看这样子竟然沦落到了在街头乞讨。

    看着虎子苍老的面容，沾满污垢的身子和头发，听着那声熟悉又陌生的“杨大哥”，杨修心神剧震，呼吸顿时紊乱，内疚、激动和恍如隔世的彷徨感如潮水般涌向脑海。

    杨修立刻感觉体内灵力如岩浆般沸腾起来，竟然隐隐有失控的迹象！全身上下经脉都传出撕裂般的剧痛，生不如死！

    幸运的是，这种如地狱般煎熬的感觉时断时续，给了杨修喘息的时间。杨修趁着神智恢复清醒的片刻时间，调整呼吸，小心的引导洪水般横冲直撞的灵力回归正轨。

    慢慢的，年迈虎子的幻象随之消失，杨修很快意识到自己刚才是身处幻想之中。只是此时大惊之下，杨修立刻，渐渐的，杨修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表情也平静了下来。

    就这样，时间慢慢流逝，盘坐在床上的杨修已经浑身大汗，单薄的布衣都被汗水浸透。

    三个时辰后。

    盘坐在地上的杨修突然浑身一震，体内那道无形的枷锁终于发出一串微不可察的碎裂声，紧跟着便一发不可收拾，经脉内汹涌的灵力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惊涛骇浪般席卷而出！

    “啊！！”

    就像是久居暗室的囚犯突然间来到天广地阔的群山之巅！杨修不由自主的怒吼一声，猛然睁开双眼

    “哈哈哈！成功了！”

    杨修兴奋的大笑起来，纵身而起。周围的景物没有变化，可在杨修看来却更加清晰，甚至能隐隐感觉到周围灵力的脉络和规律。

    不只是视觉，杨修五感的灵敏度又提升一个台阶，草丛中的虫鸣，山林的味道，都清晰的传入杨修脑海中。

    据传进入气海期之后，修仙者就可以将自己的意识放出体外感知周围物体，不知那时又是何种神奇的感觉。

    此时的杨修感觉浑身都充满力量，相比之下，淬体一重的自己就像个孱弱的小弟弟一样。现在杨修总算能切身体会当初龙三那种蔑视对手的感觉了。

    这就是绝对力量的差距。

    杨修按耐不住兴奋的心情，立刻纵身而起，跃跃欲试，要看看境界不同，功法威力到底有什么区别。

    扫视四周，杨修快步来到一颗碗口粗的树跟前，运起靠山掌狠狠拍了上去！

    “夸嚓！”

    没有任何意外，被拍中的树干一阵脆响，被拍中的位置应声碎裂，上半截树干晃了两晃，哗啦啦倒向了一边。

    杨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和掩饰不住的惊喜：要知道就在几个时辰之前，自己一掌的威力还仅仅是在树干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手印而已。

    如果进入淬体后期甚至气海期，那会是怎样的强大，脱胎境界的修仙者又是如何？想到这儿，杨修内心充满了憧憬，修仙之心突然前所未有的坚定。

    不过想到之前那些险些让自己心神失控的幻象，杨修忍不住一阵后怕。突破瓶颈时考验的不止是修仙者的修为，还有心灵和意志。

    这仅仅是漫漫修仙路上的第一道坎，心灵幻景并不算强，加上杨修的修仙基础牢固，辅以极品火灵丹，所以在短暂失控后迅速恢复，否则任由心神被幻景摆布，后果不堪设想。

    但之后呢？淬体二重进阶三重时，自己还能这么幸运么？

    杨修拍拍额头，心里清楚，虎子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要杨修弃虎子不顾，那绝不可能，只能慢慢想其他办法了。

    ……

    修炼了三个时辰，杨修身上全是黏糊糊的汗渍。此时天已过午，杨修脚步轻松地来到小河边，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方厚道正坐在留书堂门前晒太阳，看到杨修步履矫健踏步如风地走回来，黄豆似的小眼睛不由一亮，但紧跟着就恢复正常。

    “师兄啊，我正好有件事要你帮忙，”

    杨修笑嘻嘻地和方厚道打招呼说道：“咱们留书堂里有写符的材料么？”

    ※※※

    突破境界之后，杨修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钻研道符。因为从小蒙山拉来的废书里，杨修发现了几本有意思的古籍。

    其中一本叫做《天下墨宝》的古籍中，详细记载了各种写字用的墨汁，包括上古时期修仙者们使用的各类墨汁，或浓、或淡、或香，种类繁多各有特色。但大部分都只是随意之作，没有实际用处。

    但是，杨修快速浏览时偶然发现，有篇文章隐藏在极不显眼的角落，无意之间研读一番，竟然惊奇的发现，文章中竟然记载了几种用特殊材料调制墨汁，从而使其蕴含灵力大增的方法！

    这可是个重大发现！

    修仙者的道符威力主要取决于三个方面，一是书写者的修为，二是书法的好坏。修为高深能让道符威力水涨船高；书法的好坏则影响仙文引动天地灵气的多寡，同样影响道符威力。

    这两个因素都需要时间的积累，没有速成的捷径，而最后一个影响道符威力的因素，就是制作道符的材料——符纸、毛笔和墨汁。

    好的符纸昂贵且稀有，能让道符的威力大大增加，顶尖的用灵石都买不到。

    有些上古流传至今的毛笔，有的修仙者直接将其当做法宝使用，可以想见其稀有程度和威力大小了。

    至于威力超凡的灵墨，杨修知道的只有仙墨派的镇派之宝，名曰“五雷墨”。这种灵墨对修仙者施展的法术，尤其是雷属性法术有逆天的强化作用，是修仙者梦寐以求的至宝。另外仙墨派的制符术在宁国也首屈一指，威力不凡。

    但修仙界的灵墨仅此一家，所有人的道符上使用的墨汁都是俗世的普通墨水。

    所以一般的修仙者想要强化道符威力，只能从符纸入手——毛笔类法宝太少，灵墨更是没有。按理说这本书记载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应该好好收藏到门派的藏书阁里才对。

    杨修推测，应该是门派中无用的废书太多，突破识障要浪费太多时间，修仙者囫囵吞枣浏览古籍，难免会遗漏这种不涉及功法却大有用处的杂书。

    不夸张的说，自己的书法在这个世界已属顶尖水平；现在已经有淬体二重的修为，若能再调配出这种珍贵的墨汁，那同级别的道符威力岂不是要被自己碾压，甚至能力敌强者的法术？

    思及至此，杨修忍不住一阵兴奋。真正走上修仙道路才会明白，哪怕差那么一点点修为都会被人压的死死的，当时在小蒙山如果不是杨修实力够强，早就吃了王乾那些人的大亏。

    书中明确写道曾有人调配出灵力墨汁，却没有记载各种材料的详细比例，只有大概描述。

    要想重现这种神奇的墨汁难度不小，但绝对值得一试，能在五雷墨之外另外调配出一种灵墨，想想都让人激动。

    另外道符制作自从上古时期就开始，发展到现在，早已经成为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当初杨修随便在纸上写上几个汉字就当成道符用，要是被其他修仙者看到了估计会笑掉大牙。

    所以杨修在发现留书堂有相关的古籍后，便开始疯狂的阅读和学习。

    留书堂中从不缺笔墨纸砚这类的东西，而且天书阁有自己的坊市，里面各色物品齐全，杨修到坊市中里采购一番，开始了开始自己的制符大业。

    ……

    几天之后。

    杨修的房间里，木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俨然一个小小书房的样子。唯独砚台中的墨汁与众不同，呈现出淡淡的红色，看上去略显突兀。

    杨修屏息凝神，将笔尖在手中笔锋在淡黄色符纸上轻灵舞动，留下几行漂亮的红色字迹，一张“火”符终于完成。

    旁边的方厚道也难得一见的露出紧张的表情，看着杨修把字迹吹干，然后两人一起来到小河岸边。杨修面色郑重，握着火符的手臂伸直朝着前方，然后缓缓运起体内的灵力，手腕一抖！

    “火蛇！”

    杨修低喝一声的同时，黄色的符纸已经被扔到空中。方厚道和杨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瞪圆双眼盯着淡黄色的符纸。

    只见空中火符“噗！”的一声爆燃而起，声势惊人！可紧跟着火势迅速变小，就跟普通的燃烧殆尽的纸条没什么分别，飘飘悠悠落了下来。

    待火苗飘落到河面上，就只剩下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残渣了。

    “哈哈哈哈！”

    方厚道一对绿豆眼使劲眨了眨，然后夸张的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笑死我了~哈哈~小师弟啊，这就是你说的火蛇术？”

    这下连拴在马棚里的老黑马好像都看不下去，扬起前蹄打着响鼻，“唏律律”嘶鸣的那叫一个欢快，似乎也在嘲笑杨修的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