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亡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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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明是从坟地里捡来的孤儿,被爷爷拉扯着长大,爷爷是送葬人,与死人打交道。与死人打交道的人有人称呼他们为阴阳先生,北方也有称呼为懂得人,南方或许还有神婆。但送葬人就是送葬人,他们用葬礼送死者离开这个世界。 从懂事起,吴明就和死人打交道,把祭奠死人的贡品当零食。 今天依旧是一场葬礼,不过,这场葬礼是唯一一场让吴明心痛的葬礼,这次死的是爷爷。等了几个小时,确定爷爷是真的死了,吴明用剃头的推子推掉爷爷的头发,帮爷爷净身。用白布袋装了,在村民的帮助下,抬上马车。 这个马车一直走,走到人迹罕至的桦树林里,吴明将尸体放下,头朝北,脚朝南,用石头做了标记,吴明转身而行,他的眼泪在流,却没有回头。 即便是在中蒙俄的三国交界处,这种罕见的葬礼也不多见了,但吴明懂得葬礼的规则。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回去,不能回头。 回家以后,将车扣在院里,直到三天后,吴明才到了那片桦树林,被鸟兽撕开的身体,已经残缺不全,骨头上的腐rou,有的连着筋,有的,被锋利的牙齿咬断。 吴明叹了一口气,跪下磕头,然后嘴里嘟囔着说:“老头,你走的这么快干什么啊。但你走的挺好,让我有机会出去闯荡闯荡,离开这个地方。” 说完之后,吴明站起来,朝着客运站走去。 到了客运站的时候,客车已经在徐徐而行,吴明背着帆布口袋撒开腿就追,他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露在外面的手脚晒得黢黑,头发可能两三天没洗,有点油。 看见这样的人,司机冷笑一声,嘴里嘟囔的骂了一句。看着这装扮就是去城里打工的民工。司机是这里的老油条,看人脸色行事,富贵人不敢得罪,说话也客客气气。但是碰到吴明这样的人,司机却丝毫不客气,慢吞吞的开着,跑出去四五百米才停下来。 “我这人还没有到,车就走了?” “哪有客车等人的,到时间就走!哟,我还以为是谁家的二愣子,原来是老神棍家的吴明啊!这次去城里干什么?给你爷爷买酒喝,谁家又死了人,被你爷爷骗了?“ 吴明的爷爷在村里被称为三爷,是附近村落有名的神棍,整日漫天鬼神的挂在嘴边,谁家死了人三爷准保得去蹭一顿酒喝。 “我爷爷这次不喝酒了,他就在你背后!” 吴明笑呵呵的说,这时车里有人喊道:“三爷前几天走了,这小子没人管了。” 走了?司机觉得后脖颈子发凉,回头看看,好像三爷真的能跟在他背后一样。吴明瞅了几眼,看见一个美女旁边还有座位,就凑了过去,说了一句:“美女,让一让我进去坐!” 女孩叫秦雪,对于一个20岁的女孩子来说,秦雪有点野了。她是一个喜欢自由行的女孩,主要喜欢登山和徒步旅行,这一次趁着暑假她来到了这里,只能说不虚此行。 秦雪是海市大学的校花,五官精致、身材凹凸有致。即便穿着运动服,晒得有一点黑,没有化妆。作为一个懒女孩,秦雪还是属于漂亮的那一种。 这样的女孩一个人旅游很危险,但秦雪却依旧我行我素。她的口袋里随时准备着防狼辣椒水、爷爷给买的电枪、而且秦岚的爷爷是部队军官,后来在地方做了警察。秦岚很小的时候,就学过防身术,普通的男人还真奈何不了秦雪。 …… 秦雪从小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不会因为吴明的穿戴就看不起吴明,她礼貌的往里面挪了挪。 走了一会儿,吴明就觉得不舒服。如坐针毡,脖颈子偶尔跳针那样疼,就像有人在后面冷不丁得拍了吴明一巴掌。 现在人接受各种各样的教育,能完整的诠释整个人类的身体构造,却对生死相关的主题茫然无知,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讽刺。吴明自己就被神棍爷爷教导,任何死亡都不是没有预兆的。现在,吴明的心里就有一种长毛了的感觉,这种感觉不一般,到底是咋回事?吴明抻着脖子往外看,看见一个路牌。那是一个三角形,一半黑、一半黄,还有小黑点落下。看到那个牌子,吴明就问秦雪:“那个牌子啥意思?” “前方有落石,小心驾驶。” 秦雪客气的回答,还冲着无名笑了笑。 …… “喂,师傅,咱们得把车停下来。”吴明扯着嗓子喊。 “咋的,这刚走多远,你小子就尿急了。” “对,我憋得慌,拉肚子,要是拉车上就不好了。” “那你就在憋一会儿,过了前面的那座山……我准保给你停!“ 司机说着,从镜子里看着焦急的吴明,抱着看热闹的想法,心想这小子要是拉车上,可以让他在村里白话两个月。吴明也看到了司机的脸色,焦急的说,这开玩笑咋不看时候,心里越来越不舒服,这可咋整啊? 恰巧这个时候,吴明看到了旁边的秦雪,眼睛一闭,就朝着秦雪的胸口摸去,心想旁边这个美女一喊色狼,司机准保得停车把自己撵下去。
秦雪本来看着窗外,一只脏手就这么摸了过来,一下子竟然没有躲开。吴明有点愣,心想这怎么没反应,秦雪到没有着急喊,直接拿出电枪,滋溜一声,就给吴明电了一个跟头,吴明躺在地上直哆嗦。 司机一脚把刹车踩住了。 秦雪本来长得漂亮,更是有人愿意帮着出头,更何况吴明的爷爷前几天去世了,这小子没依没靠,更没人怕他。有几个人骂他,还有人要求给吴明送派出所去。司机这个人,爱逗弄人,但心地还算善良,觉得要是这样把吴明送派出所,吴明没准得蹲局子,这辈子可能就完了。最后,干脆把无名撵了下去。 吴明背着帆布口袋,看了秦雪一眼,摇摇晃晃得下了车,走了没有多远,就听见山那边轰隆隆的声音,山上的大石块跟下雨一样往下掉,司机吓得魂差点丢了。还好车停了,要不走到山边上,还不得给砸成rou饼子。 村里去城里就一条路,路断了,司机掉头往回开,看到一撅一拐往村里走的吴明,连停都没有停。 秦雪纳闷的看着窗外,刚才山体坍塌她也吓坏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觉得,要不是刚才那个流氓,这些人都得死了。 在这之前,那个人还问了她,前方有落石的牌子是什么意思?秦雪总觉得,那个人知道这会有落石掉下来。可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叫什么名字?” “吴明,一个孤儿没上过学,平时也没看见过对村里哪个姑娘毛手毛脚,可能把他养大的爷爷死了,受了刺激。姑娘,你就饶他一回吧!” 秦雪没有多说。客车往回开,还没有到村口,就看见村口的拐弯河床子上都是人。司机好事儿,就下来打听一下,这才知道,原来是村里的金寡妇死了。 金寡妇都被泡囊了,但肚皮却鼓得像一个大皮球。从村里闻讯赶来的管乡长,看见金寡妇的死尸,眉头皱成了一个倒八字。 “怪可怜的,厚葬了吧!” “可不能葬!” 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喊,吴明从一个拖拉机的后斗上跳了下来,看了一眼金寡妇,咬着牙说:“这横死的人要是厚葬,咱村里还得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