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屈
紫云阁上方，五道身影踏立虚空，背负着双手，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的厮杀。 他们皆为圣者，有圣光罩体，璀璨夺目，虽然气机隐去，并未外放，但也有一种莫名的威势，如同神明一般，使得常人明白这难以亵渎。 这五人正是此行负责围剿紫霄余孽的五位圣者，且皆为顶尖圣人。 他们自有脸面，还拉不下脸去对付下方卑微的紫云阁众人，故而在这里作壁上观。 此时正值日上中天，按理说应该很暖，但是对于众位心系紫云阁的人来说，不仅世界是寒冷的，便是颗颗心灵，同样充满了寒冷。 “哧哧哧！” 紫云阁内，厮杀仍在继续，紫云阁一方损失惨重，太多的义士相继死去，血染群山。 后山中的笑红尘见到此景，终于坐不住了，他眼眶有着湿润，不再忌惮上空的五位圣人，亦不再想着明哲保身，终于出手了！ “轰！” 紫云阁战场，一只遮天大手突然从天而降，茫茫的云气都被震散，这是真正的遮天蔽日，威能简直无法想象！ 它宛若遮盖住了一方天宇，浩大威严，空气都因其而隆隆作响，声威极其可怕。 可是，它还未笼罩向那隶属于中央神土的虚境强者时，就被同样突然出现的遮天巨手所阻拦住了，未能竟功。 “紫霄余孽中总算还有个像样的人，出来吧！” 空中，一位圣者收回手臂，冷漠地开口，声音滚滚而出，响彻群山万壑。 下方，众人听到此话后纷纷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对战，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方，仰头在观望。 却是他们明白，当上头的大战分出胜负后，输掉的那一方必然会泄掉气势，到时候杀起来己方的损失会小上很多，故而停下，仰头观望。 然后，众人就看见了，在那紫云群山的上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两道身影，一位白发苍苍，一位青衫而立。 看见看到这两道身影，一些人蓦然眼红了，胸中有一种郁气，想要尽情地嘶嚎而出。 “杀！” 笑红尘与冷凌虚现身，目光冷冽，杀气腾腾，皆没有多言，因为明白那没有用，此刻唯有一战而已！ 但是对面五人中，有人看到笑红尘的身影却笑了，很冷，带着嘲讽。 “你不过一个小小的虚境而已，人道领域内或可称尊，却敢在我面前放肆？谁给你的胆子！”一位圣人开口，满是不屑。 他确实有这个资本藐视笑红尘，虚境与圣境的差距真的太大了，有人可在人道领域内称尊，但面对圣者却什么也不是。 笑红尘如何，这个圣人不清楚，但笑红尘的周身没有笼罩圣道法则，他心里却是清清楚楚，一双慧眼看得明明白白。明白笑红尘不是圣人，这样的话自然不放在眼里。 他话落后，旁边亦有人开口了，声音同样冷漠，带着蔑视：“你不过一个小小的虚境而已，竟然有勇气在我等面前放肆，露出杀气，不错，不错！” 这个人的话语看似赞赏，实则蕴含着极大的蔑视。 或许，他本意并不是要嘲讽笑红尘，而是他就像是一只巨龙高居九天之上，在俯视着尘世间的卑微蚁虫。 在他眼里，笑红尘真的就如同蚁虫，卑微到尘埃，自然谈不上蔑视，甚至连蔑视的心思都没有。 然而，他这番话听在下方紫云阁众人的耳中，却无疑是包含着**裸的蔑视。 对此，许多人皆眼露愤怒，睚眦欲裂，但终究敢怒不敢言，最终什么也没有真个说出来。 笑红尘神色很冷，面对两位圣人的话语，他不为所动，眸光始终紧盯着对面五人中的一个。 冷凌虚微微皱眉，但考虑自家大兄并未开口，也就跟着闭口不言，只是心神始终紧绷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后，被笑红尘盯着的那位圣人开口了，犹如打招呼，道：“笑红尘，好久不见www.shukeba.com。” 这个人的话语有些唏嘘：“没想到六千年过去，你还没有成圣，当年压垮一个时代的人，现今却也迟暮了，被我远远甩在身后，甚至弹指可灭。” 这个人的语气很平静，并未有什么嘲讽与咄咄逼人，就像是在同一位老友打招呼，感叹着过去。 六千年前，他不如笑红尘。然而六千年过去，他已成圣，甚至大圣亦有望。 可当年曾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那个人呢？ 修为却依旧如同过去，没有丝毫长进。其本人更是白发苍苍，行将就木。 都说不许美人迟暮，英雄白头，因为那会是种遗憾。 但人生在世，遗憾的事又怎能避免？ 昔日，笑红尘曾惊艳了一个时代，与他同代的所有年青一代皆要黯然，但他却无力挽救紫霄宫的覆灭。 甚至，最后还是他的师尊，姜紫霄，拼尽了性命才将他送走，得以保全性命。可他也留下心结，这些年修为始终没有长进。 对于过往，笑红尘恨。 他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未曾彻底长成便遭逢大难，恨自己为何晚生了三百年！若早生三百年，他必成大圣！他有那个信心！ 然而，这终究只是他遇到江流前的心态。 “生老病死，人之常态。” 笑红尘平淡地开口，道心稳固，没有一丝波动，“今日你说我老去，焉知来日你就不老？” “古往今来英杰无数，谁人能得永生？” 笑红尘淡淡地开口，像是在感慨，亦像是在发问，他回应着对方，一双眸子古井无波。 虽然确实如对方所说，他已步入迟暮，六千年来修为没有丝毫的长进。 但不要忘了，他毕竟曾惊艳了一个时代，与他同代的所有年青一代皆要黯然，自然不会是凡俗，他这些年虽然境界没变，但道行与法力，无疑有了很大的增长。 ‘恨我晚生三百年！’是他此前心灵的写照。 然而自打遇到了江流以后，好事接连不断，不仅弟子天资超凡，亦遇到了姜水与嬴九华这两位觉醒了先辈无上真血的亲人。 可以说，他的心结已经渐渐解开了，到了此时，他已经可以看开！ 昔日他可以惊艳一个时代，焉知今日就不能？ “东阳，你既如此说，我便屠圣给你看。当年你不如我，现在亦如此！” 笑红尘再次开口了，没有什么激昂的话语，依旧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在述说一个事实。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昔日他曾惊艳了一个时代，如今亦是不弱于人！ 然而，笑红尘话落后，对面的五圣却都笑了，那是哂笑，带着不屑，带着冷嘲。 “笑红尘，你年纪见长，吹牛的本事倒也见长，还真是霸气，是不是觉得我等该向你三拜九叩、引颈就戮？”东阳圣人哂笑。 如今存在的圣者，满打满算，算上中央神土与五大禁区，也才只有圣人三百，大圣五十而已。 双方死仇，逢战必有圣者陨落。除了巨头生存能力太强，几乎难以陨落，即便大圣陨落都不稀奇。 而他们五人能存活至今，自然是有着手段的。 可以说，他们都是真正的高手，经历过大战而存活下来的，本事自然不一般。 然而，笑红尘却对他们扬言说要屠圣！ 这让他们怎么能信？ 东阳圣人强大而威严，他冷笑着道：“笑红尘，而今六千年过去，早已不是你的时代了。你已如冢中枯骨，拿什么底气要屠圣？！” 他的眸光很炽盛，宛若两轮燃烧的大日。 到了此刻，他不再隐匿气机，狂暴的气势冲天而起，四周的虚空顿时汹涌若瀚海喷发，压抑不堪！ “今日过后，世间再无笑红尘！”东阳断言，声音很冷。 但这时，笑红尘却忽然动了，他不再言语，那没有用，一切不是说出来的。战者无敌，终究还是要做过一场！ “轰！” 笑红尘一步迈出，白发尽数染黑，根根闪烁上锋芒。 他两步迈出，浑身的褶皱顿时不见，皮肤光泽若婴孩。 又三步迈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当空拍下！ “隆隆隆！” 闷雷般的响声震彻群山万壑，白皙如玉的手掌拍出，顿时风云消散，天地震荡。 笑红尘三步迈出后，竟逆转气血，化为一个翩翩少年郎，英姿勃发，豪情冲天！ “小冷，今日你且先在一旁留心，待我去后，在见机行事。” 笑红尘攻向东阳几人的同时，亦抽空传音冷凌虚，像是在交代后事。 冷凌虚微微点头，神色有些落寞。 其实早在笑红尘决定出来的那一刹那，他就料到自家大兄的打算了。 然后，就在笑红尘逆转气血过后，无疑也是印证了他的想法，自家大兄今日就没准备再活下去了，要用余下生命极尽升华，来进行最后一战！ 冷凌虚微微向后退一步，没有阻止笑红尘，这一战就此爆发！ “轰！” 笑红尘出手，主动攻向了五位圣者，他一人独战五圣，且本身还不为圣，这种压力与气魄，难以想象！ 他年纪虽老，气概却不弱，老而弥坚，豪情不减，欲要燃烧自己，极尽升华，杀出绝世风采！ “哧！” 东阳圣人祭出法器，是一口杀剑，他看向攻来的笑红尘，蓦然劈出一剑，冷声道：“送你上路！” “哧！” 剑光犀利，森寒凛冽，这宛若开天辟地般的一剑割开了虚空，劈开了阴阳，令天地都失色，下方众人顿时脊背冒汗，只觉无穷的肃杀气息充斥寰宇。 然而，笑红尘却不闪不避，任由剑光接近，只是头顶现出一株紫莲，莹莹发光。 这是鸿蒙轮回莲，东阳等人此行的目标，为第一神药，极其的强大，这时被笑红尘祭出，在其头顶垂下蒙蒙紫气，将一切都阻拦，那剑光甚至都未能破防，便直接消散。 “杀！” 笑红尘一声大喝，气势更盛，这时他已到了东阳近前，手捏法印，一掌劈了下去！ “轰！” 这破空一掌似是劈开了天地，掌力吞吐间，声若雷鸣，群山万壑、乃至是整个天地都好似跟着共鸣！ 东**本料不到笑红尘会如此应对，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四周震荡的元气，甚至连自身的气血都有些不稳。 他猝不及防下仓惶迎击，单手平推而出，却被打得暴退了三步，一步步踏在空中，气爆声震耳欲聋。 高手对决，往往一出手就是杀招，有时一个小小的破绽都会致命，东阳能做到此等境地，已经是很不一般了。 笑红尘见此并没有觉得意外，他虽强大，甚至抓到了一个机会，但是对方不仅为顶尖圣人，自身的战斗经验亦极其丰富，他占不到太大上风也在预料之中。 但是东阳圣人显然不会这么想。 他能成圣，足以说明天资与气运，然而前半生却被笑红尘压得喘不过气来，此时原本以为自己应该碾压笑红尘，出口恶气，然而在修为强出笑红尘一大截的情况下，却仍然差点吃亏，这让他心里如何好受。 “笑红尘，你也就仰仗神药方能逞威风。若没有神药，你什么也不是！”东阳冷声道。 笑红尘却不理会他，大声道：“哈哈，一起来吧！” 说罢，笑红尘两手皆微微曲起，形如鹰爪，运转起了一门斗战圣法。 一瞬间而已，对方五人就感觉有五个小世界在笑红尘的cao纵下，笼罩向了他们，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战！” 笑红尘cao纵虚空，无形的五个小世界笼罩地方，他头顶那株轮回紫莲亦同时发光，紫色的毫光渲染群山万壑，使得这里美轮美奂，有一种神圣的光辉徜徉。 而且同时，那五个小世界给敌方所带去的压力，在紫莲的加持下也愈发强大。 然而，就在对方五人时刻抵挡着来自小世界的压力、竭力要破解笑红尘之道术时，笑红尘却忽然传音在一旁静静观看的冷凌虚：“就是此时，走！” 笑红尘的声音短且急促，蕴含着决绝！ 他虽然强大，可逆行伐圣，但对手却是五位圣人，且皆为巅峰圣人，他也不是对手，只能暂时拖住。 笑红尘传音冷凌虚让其快走，亦没有把紫莲交给冷凌虚，对方的目的就是紫莲，他没有那么不智，想让冷凌虚带走姜水等未来的希望，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星星之火亦可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