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六章 齿冷心寒
是秦郡守硬赖上万人屠,前来拜访? 还是万人屠特地将他带来,好问问长贵的事? 卫小歌放下刚拿到手里的筷子,看了看眼前还冒着热气的菜。 四盘子菜绝对不够三个人分......冬日里新鲜的青菜,多难得!再说,她一点都不想与秦郡守同桌吃饭,怕吃到一半会吐。 秦郡守进了门便微笑说道:“这番可不凑巧,万夫人正要进食却便秦某打搅了。” 神态十分闲雅,透着些亲近之意,仿佛从来都没掐着脖子,几乎致人于死地。 卫小歌起身行了个礼,同样客客气气地说道:“未曾去拜访郡守大人,原是我失了礼数。” 你来我往假惺惺了几句,秦郡守轻轻咳嗽了一声,便说道:“我儿蒙万夫人照料多年,秦某着实感激不尽,如今大家都是一家人,因此我也不说两家话。” 一家人,难道要认他做爹不成,这人连亲女儿都送给妖怪.....听口气,应该要步入正题了,有什么图谋吗? 卫小歌点头笑道:“郡守大人但说无妨。” 秦郡守看了看一直竖着耳朵听的狐姬,笑道:“胡姑娘,还请劳烦沏壶茶来,不知方便不方便?” 狐姬撇了撇嘴,“不就是不让我听吗,我走便是了,茶却没有!” 说完扭着腰,摇曳生姿地自去了! 秦郡守显得不以为意,嘴角仍旧挂着点笑,可笑容并不达眼底。 见秦郡守久久不语,仿佛在酝酿着一肚子的话,卫小歌忙将几盘子菜重新放回食盒,怕他的唾沫星子溅到菜里。 不过,这姿态却是难看得很,与之前的狐姬同出一辙——没茶给你喝,也没有饭菜招待你。 万人屠莞尔,娘子对秦栋林果真是厌恶得紧。 秦郡守终于没能忍住,面孔略显尴尬。 旧日仇怨如今不应该早揭过去了吗,可他当初终究没杀了卫小歌,如今她反倒蹬鼻子上脸。 嫁了好人家,真摆起夫人款,当初不过是个奴籍的村女! 尽管心中不愉,秦郡守再次轻咳了一声道:“秦某当初为保一双儿女的性命,煞费苦心,世人误解我倒也罢,好在守阳终究谅解我这父亲。” 卫小歌点头笑道:“郡守大人着实不易,不晓得秦小公子如今在何处,郡守大人可知晓?” 秦郡守再次感到不愉,她竟不接话头,没有问及当年的苦衷。 “守阳学艺有成,如今为父承担家族重担,此刻带了些人马,去往秦某管辖范畴内的妖山巡查。” 原来真去了妖山,卫小歌称谢,“多谢郡守大人告之,如今我住在宝梁国,秦小公子已回归秦家,往后不用我时时替他费心,一切有劳大人了!” 听卫小歌一口撇清姐弟关系,秦郡守一贯喜怒不形与色,也忍不住皱了下眉。 这女子可真可气。 可是,她既嫁了万人屠,那么却不能白白放过。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毕竟是万夫人一手将守阳养大,当年诸般,想起来只觉得汗颜,我一个做父亲的却无法尽到养育他的责任。便是今时今日,诸般难处也无法解决,只怕会危及守阳的安危。” 卫小歌脸上带着客气的微笑,心中却在冷笑。 果然是不速之客。 不管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总归是要利用人罢了。避了数次,秦郡守竟忍得住,一再放软了身姿,显然所求事大。 她没什么价值,有价值的万人屠淡漠地坐在一边,由着自己打头阵。 倒放心得很...... 卫小歌不说话,万人屠不说话。 场面很冷。 连茶都没有,真的非常冷。 秦郡守再次感到难堪。 从守阳的口中得知,这名jiejie对他极好,怎么自己说儿子有难,她却丝毫不放在心上? “万夫人,你可知穆潜的父亲是谁?”秦郡守终于决定开门见山。 当然知道,穆乘风的爹是曾经的国师无月。卫小歌笑道:“我夫妻二人与穆王身份悬殊,他父亲是谁我却不方便知晓。” 秦郡守一窒,随即便若无其事道:“他父亲乃是曾经的乌金国师,无月大师。此等秘闻原不想公诸于世,奈何秦家与穆家势不两立,而起因恰好便是无月。” 卫小歌笑道:“恭喜郡守大人,大仇得报,无月已死了几年了!” 见卫小歌一直这般避重就轻,一再推卸,秦郡守恨不得拂袖而去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听口吻姓卫的女子早已知晓穆乘风的父亲是谁,先前竟假意装不知。
她到底是不是守阳的“jiejie”。 “无月虽死了,可穆家还在,当初若不是因为穆家,我又怎会将一双儿女送走。无月让前朝田王纳长女为妃,夫人与小女为此早死,而穆潜却将他姑母与表妹早亡的帐算在秦家的头上。” “郡守大人,这些家事和私仇,我一个外人不方便掺和!”卫小歌客气地说道。 秦郡守叹气,“我只怕穆潜会灭我秦家满门,当初小女与他......唉,早知便将小女许配给他,如今我只担心守阳。”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说来说起,扣准了与穆家有仇,卫小歌心中再次冷笑。 无月当年肯定死死坑了秦郡守一把,不过他老早就死了,现在所谓报仇不就是为了夺位吗? 穆乘风的祖父失了修为,秦郡守未必没有动手,不过却没抢过人家......想必穆乘风坐牢那位置,经过不少拼杀吧! 就算将来穆乘风打算报仇,只会杀了秦郡守,又怎会对姑母的儿子长贵下手? 再聊下去,卫小歌觉得自己会掀桌。 不管秦郡守表面的控制力有多强,甚至很懂得玩弄人心,可真正稍微有点头脑的人,并不会被他蒙骗住。 秦郡守此人心狠手辣,心胸狭窄,钟大有被他坑了,不敢声张偷偷溜了,可是他却灭了钟家满门。 穆家与秦家的仇,多半是狗咬狗一嘴毛。 谁耐烦知道他们那些纠葛。 最变态的是,这位郡守大人明明心里对夫人有情,却拿这份情当作恨,恨屋及乌,连自家子女都不放过。 真是枉为人了。 说起来,长贵这一生,被秦郡守害惨了。 早慧的他,从小活在被亲生父亲掐着脖子,要杀了他的恐惧之中。 秦郡守晓得秦夫人的那名大丫鬟心术不正,却由着秦夫人将长贵托付给了丫鬟娘。 齿冷心寒! “郡守大人,天色已晚,我家夫君与我还未用膳,这会儿就不留大人倾谈了。”卫小歌着实有些不耐烦,直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