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毕业典礼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一片暖洋洋，即使是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日子里。 六月早晨的阳光给刚消暑的空气又增添了一丝温度，给懒散的人一个绝好的睡眠时光。 “秋儿，起床了，该迟到了。”窗帘被顺手拉开，阳光顽皮地顺势占领整个房间，秋被阳光刺得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奶奶，今天是周末。还有，请叫我斯芬克斯。秋，作为名字是很老土的！” “习惯了，改不了了。”老太太笑着，皱纹布满了她的脸庞，像一条条纵横的沟壑，越来越多的白发爬上了她的头顶和两鬓。 躺在床上的金发男孩叫斯芬克斯·秋。从三岁开始，斯芬克斯就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至于他父母的样子，斯芬克斯只能通过他们留下来的照片再加上自己的回忆，努力地描摹出一点模糊的影像。从小缺乏关爱使得孤独占据了他的内心。当他思念父母的时候，就会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对着夜空静静地发呆。 斯芬克斯·秋这个名字是他爸爸给起的，起完名字后就带着他mama一起消失了。在斯芬克斯的记忆里，最后一次和父母的相聚是在非洲的漫无边际的黄沙中和父母挥手告别，然后就随着爷爷奶奶移民到中国。 初来乍到，可能是被“热带大陆”的阳光晒得黑一点的缘故，斯芬克斯遭到同学的无情嘲笑。下课后，同学们经常讲他围成一圈问这问那，像是在大街上观看马戏表演。也许是肤色上的差异，同学们感到新鲜和恐惧。所以，斯芬克斯总是一个人走在校园中。 在爷爷奶奶的鼓励下，斯芬克斯尽量地融入到新的环境中。但是他的一些表现还是令周围的同学难以接受。比如说，他和同学边谈话边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有节奏地弹出“达、达”的响声，表示相互谈话十分投机，觉得同学所谈的内容好极啦等等这些让同学十分不舒服的手势……好在爷爷经常教导他。随着时间的流逝，斯芬克斯逐渐地改变这些习惯，开始接受中国的生活方式。 “让我再睡会儿。”半梦半醒的他翻了一个身。从小没有父母的关爱，两位老人也是悉心呵护他，一直宠着他。 “秋儿，今天的毕业典礼可别错过了。”奶奶走出房间去准备早餐。 斯芬克斯“蹭”地一下坐了起来，猛拍自己的脑袋：“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啊！”接着又不断地用一口流利的中文骂自己。 今天，斯芬克斯就要结束他在中国的高中生活。说起来，这三年真是累得够呛。被中国的老师洗脑后，他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壮观景象。为了通过考试，斯芬克斯开始学习中文，适应中国学生的思维模式。经过垂死挣扎，他也懂得了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及格线被他视为自己的“生命线”，但拼死挣扎也只能让他在生命线上下徘徊。 今天的毕业典礼将给他的高中生活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他真的不想在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里迟到。 “爷爷早上好！今天有什么新闻么？”斯芬克斯洗漱完毕，胡乱地套上奶奶为他准备好的毕业礼服来到餐桌前。 “嗨，秋，早上好！”老头子一边享受早餐一边看报：“没有什么新闻，都是一些老掉牙。”自他记事起，每天的新闻就没有变过。 “又是这些该死的东西，迟早给他消灭干净。”每次听到这些消息，斯芬克斯就有些莫名的冲动。因为他的移民和他父母的消失好像与这些东西有关。 “是啊！又是这些东西。真是令人讨厌的家伙，弄的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真该死。”爷爷轻声抱怨着，顿了顿，又呷了一口茶，茶水浸湿了他花白的胡子。“真想把他们都送入地狱。”斯芬克斯狠狠地咬了一口面包。 爷爷抬头看了一眼斯芬克斯：“真是个勇敢的孩子。” “快点吃，抓紧时间。今天的毕业典礼一定要好好表现。”厨房里传来奶奶的叮嘱。 秋儿今天真酷，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孩子。“爷爷不忘调侃。但斯芬克斯的装束还是让他感到一丝别扭。到底哪儿别扭呢？蜗牛爬行般的思维使爷爷打量了一会儿，可还是没发现。 斯芬克斯慢吞吞地喝了两口粥，又回味了一下。他是凭借自己有一辆公路自行车才敢这样悠闲。这辆车是他爸爸留给他的东西。从小，他就一直骑着它上学、玩耍。可是，十几年过去了，它就像一辆新车一样，没有损坏过一个零部件。 “爷爷奶奶，我上学去了，再见！“斯芬克斯起身出门。 “毕业快乐，孩子。你的裤子。”爷爷转过头，“爷爷不能再继续守护你了，希望你一直这样勇敢下去。” 齿轮拼命地咬合着牙盘，自行车在斯芬克斯的驾驭之下飞速前进，留下一轮轮幻影。正直早高峰，大街上车辆川流不息。斯芬克斯就像一只老鼠，在街上不停地蹿动。 伴随着毕业典礼的钟声敲响，斯芬克斯也按时赶到了学校。 学校礼堂。同学们已经列好队形准备开始毕业典礼，领导正挨个儿讲话。 斯芬克斯蹑手蹑脚地从队伍后面插进来，猫着身子对经过的同学龇牙咧嘴。 “嘿，秋裤，你又迟到了。”打招呼的是斯芬克斯的好朋友佐治亚。佐治亚是个时尚的胖子，满脸的横rou，几乎看不见他是有脖子的。他总是将各种名牌往身上套，还给自己起一个外国名，说是与国际接轨，其实是为了勾搭学校的无知少女。他和斯芬克斯是难兄难弟。 “叫我斯芬克斯，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斯芬克斯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满嘴的大葱味，早上没少吃吧！”被戳中了痛处，佐治亚朝着斯芬克斯猛竖中指。 斯芬克斯与佐治亚两个人在队伍中小声嬉闹，互黑对方，逗得旁边的同学也忍俊不禁。 “嘿，告诉你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佐治亚看着斯芬克斯笑了出来。 “嘘…别出声，该我上了。”斯芬克斯边整理衣领边说。 校长念着一个一个学生的名字:“费雪、斯芬克斯秋…”学生听见自己的名字都上台领取自己的毕业证。听到了自己的，斯芬克斯连忙跑上台：“费雪，等等我。”斯芬克斯慢慢挤开人群蹭到一个棕发女孩儿身边。 费雪是斯芬克斯在芷兰中学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完美的身材、漂亮的脸蛋使她拥有一大波忠实的追求者。可是她都不理不睬。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学霸，成绩全优，也是斯芬克斯和佐治亚学习上的好帮手。因此，费雪、斯芬克斯和佐治亚成了整个学校最奇怪的组合。他们总是一起疯狂、一起逃课、一起在放学后吃冰激凌…… “秋，你今天起床比较晚吧！”费雪的目光在斯芬克斯身上扫了扫，双手捂住嘴，想笑又不能笑。 斯芬克斯瞥了瞥周围的人，发现都在小声议论。而佐治亚那边一群人都笑开了花。 就这样，斯芬克斯走上台去。 “斯芬克斯。”校长笑着说：“恭喜你毕业了。”鲜红的毕业证书递到他面前。捧着手中的毕业证书，斯芬克斯一阵激动。 “对了，你今天的装束很特别。”校长忍不住说。 “谢谢校长，这是我奶奶特意为我准备的……”斯芬克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就像蚊子“嗡嗡”一样。他看着自己的下身，一条裤子反穿在腿上。“Fuck。”斯芬克斯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脸已经红到脖颈了，他真的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完了，又出糗了。 “爷爷明明说很酷的。”斯芬克斯嘀咕了一句，悻悻地走下台回到队伍中间。斯芬克斯的心情就像在坐过山车一样，一下子跌倒了谷底。整个人像蔫儿了的花朵。他的高中生活就这样笑话式的结束了，就像话剧里的小丑，贯穿了整个剧情，给人们带去欢乐，但赢得的不是掌声而是嘲笑。 “好了，同学们，在这样一个激动的时刻，我想送给你两个词——‘勇敢’和‘坚强’，祝福你们在未来的日子里一切安好。毕业快乐！”校长的致辞从广播中传过来：“上帝会保佑你们这群善良的孩子的。”如潮水般的掌声在此时响起。 突然，礼堂传来阵阵尖锐的警报声，随即响彻整个校园。慢慢的，整个北京市想起了这样的警报声。 “尸潮，尸潮。请所有师生迅速到足球场集合躲避。”广播中紧接着传来学校安全委员会的通知。 “尸潮来了，快逃…”礼堂传来剧烈的惊呼和求救声。“快逃，斯芬克斯。”费雪向还在发愣的斯芬克斯大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斯芬克斯站在混乱的人群中静静地想着。他想到了他的父母和家人，又忽然想到了他的好朋友以及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他并不想失去这一切…… “所有人员马上撤离到安全地带。立刻，马上。” “还呆着干嘛？快走。”佐治亚拼命地推着他。没有办法，佐治亚和费雪只能拖着斯芬克斯逃向球场，双脚在地面上划出长长的拖痕。 不知道为什么，斯芬克斯并不想走。他的血液已经沸腾，好像本来就属于这个战场。 终于，所有师生汇集到了足球场上。斯芬克斯全身无力地躺在草地上，眼前是一片美丽的蓝天！ 很快，蓝天被黑压压的一片所遮蔽，丧尸像黑云压城般涌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嘲讽、血腥和恐惧。 人类的反恐系统已经启动，正在全力反击，丧尸一片片倒下。半空的丧尸也如雨点一般落下，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堆积如山。 “啊！多么新鲜的血液。”丧尸们望着城市中央的人群，深吸着每一口气，眼中爆发强烈的渴望，森白的獠牙已经“咯咯”作响。空气中漂浮的每一粒血液因子使他们无比的兴奋，他们将享受这华丽的盛宴。 爆炸声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回荡，而人类穷尽一切手段反击，各种武器密集地射向空中。高楼上、街道边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像蚂蚁一样的丧尸。大地被炸得开裂，房屋破烂不堪，丧尸俯视着无力挣扎的人类，眼中充满戏谑。 在无尽的杀戮中，夜幕降临。月光笼罩着北京这座废墟之城，凄凉和悲怆油然而生。丧尸就像蝗虫掠食一般掠过北京，留下一片荒芜。芷兰中学足球场，警报解除后开始渐渐变得sao乱起来。斯芬克斯三人坐在草坪上，避难的人越来越多。 斯芬克斯开始在避难的人群中寻找他的爷爷奶奶，佐治亚也开始寻找，只有费雪一个人无所事事。疯狂的寻找还是没有结果。他们冲出学校向家里飞奔，心中充满着恐惧和愤怒。 “爷爷，奶奶…”斯芬克斯不停地呼喊。看着废墟里蜷缩的人们，内心越来越害怕。他一口气冲进被炸得只剩下半边的房子。屋子里一片漆黑。“爷爷…奶奶…”斯芬克斯越来越慌，他坐在破烂的客厅，脑袋一片空白。他双手撑在地板上，仰着头望着遥远的星空。星光闪烁，全城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中。晶莹如匹练的月光将遍地的废墟一寸一寸地洗涤、净化、修复。 “秋儿，该起床了。”“秋儿，你是最棒的。”……斯芬克斯的脑子里不断地回想起奶奶的唠叨、爷爷的夸奖。昔日这间屋子里的欢声笑语不断地刺激着他的泪腺，种种美好的瞬间都像电影片段一样历历在目。 一声尖锐的警报声将他从思绪中唤醒。一辆警车从远处驶过来停在门口。 “你是斯芬克斯吧！”一位警员翻了翻册子，“赶快离开这儿，危险还在蔓延。”这时，客厅角落的冰箱晃了晃，紧闭的箱门敞开一丝缝隙，透出幽幽的蓝光。斯芬克斯慢慢移向冰箱，轻轻地拉开冰箱门，将手伸向那团蓝色的光团。光团入手，一丝温凉传来。渐渐的，蓝色的光褪去，出现在他手中的是一个白色的菱形水晶。斯芬克斯的视线继续扫了扫，在冰箱的第二格上发现了一个青铜盒子。 “请您马上离开，我们要对这片区域进行清理。”警员催促。 盘旋在屋顶上空的轰炸机投下两颗燃烧弹，在接触房子的一刹那化作熊熊大火。一道黑影从火光中走出，在风与火的交融下显得格外的悲伤和孤寂。但转眼间，这悲伤与孤寂又化作力量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