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嫁衣
宋宸和苏妙带着小怀信接连着在外边转了两日，能瞧的热闹都瞧了，他才心满意足地跟着自己的祖父和父母，不再缠着宋宸不放。 而这几日，苏妙分别递出去的帖子都收到了回帖，云媞她们知道喜欢清静的林瑾和萧婧妤如今住进了这边的宅子里，所以也没贸然地上门，而是纷纷邀请苏妙到他们的府上去。 而另一边，太子宋瑧他们也算是逮住了好不容易有了点空闲时间的宋宸，这日宋瑧就拉了他到太子府上喝酒。宋瑧如今跟宋宸也算是很熟了，有些玩笑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开口，酒到三巡，他就开始笑话宋宸：“苏姑娘的威力还真是大啊！想当年，我们初初见到你那时，你跟块寒冰差不多，跟你说话不仅得不到相应的回应，反而会冷人一脸冰渣……没想到，如今的你看起来都快跟冬日里的暖房差不多了……” 宋宸最近心情好，听了宋瑧的话也不介意。其实他这好心情是自从离开雪漠城之后就一直存在着了，只不过在回到了雪兰城这边之后就有些变本加厉。所以才外显得让宋瑧一眼就感觉到了。 “你这梅酒也算酿得不错了，不过比起苏妙来还差了些。”宋宸笑笑，也不接宋瑧那话头。不过他的话语间那种有些得意的炫耀也没有房间去隐藏。 “那也没办法呀！”宋瑧叹了口气，“苏姑娘的手艺可不是谁都有幸能尝到的。我先前不也是托你的福才尝过一次那梅花酒，的确是比外边卖的要清冽和香醇很多。” “那也是。”宋宸点点头，对宋瑧的话表示赞同，但说话间毫无遗憾和抱怨的意思，“她懒，一次也没酿几坛。”本来她酿的酒都是给林瑾喝的，后来见他也喜欢，才多酿了一些。但如今萧婧妤醒来了，酿给林瑾喝的酒由她接手了过去，苏妙现在就酿得更少了。所以他更不可能拿去送给别人喝了。 “看来想要再尝是没有办法了。”宋瑧遗憾道。 “那也不一定。”宋宸眨眨眼，“你若真是想喝，迟些梅花开的时候她会再酿些的，到酒开封的时候，我请你过去喝就是了。”他记得宸王府里他们的院子里还有花园里都有不少梅树的。 “我可记住了啊！你也记记，别到时酒喝完了才想起这事！”宋瑧说着，把酒杯一放，“被你这么一说，这酒的滋味的确是差了一些……要不别喝酒了，我们喝茶！” “改日吧！”宋宸也把酒杯一放，站了起来，“出来的时间不短了，我得回去一趟。” “也好！”宋瑧也不留他，知道他这筹备着大婚要做的事情肯定不会少，“听太子妃说她邀请了苏姑娘过两日到府上来，到时你也一起过来？” “可以。”只要是跟苏妙一起的，宋宸都很干脆地答应了。其实在这种场合到时除了用餐之外，可能其他的时间里都是男子聚在一起，女子则是在另一个院子相聚，他和苏妙并不能有更多的共处时间，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以即将成为夫妻的身份同出同进的感觉也非常不错。 “瞧你这春风得意的！”两日后，还是在太子府，六皇子宋珀看到宋宸的时候忍不住调侃着他，“虽说即将要成亲了是件值得可喜可贺的事情，但你看起来怎么似乎拥有了全天下一样？”想当年他大婚的时候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一直到他娶他自己选的侧妃的时候才稍微激动了一些。 宋宸瞧了瞧宋珀：“全天下怎么可以跟苏妙比？”拥有天下这样的词可不是能随便乱说的，不过宋珀向来嘴上没有什么遮拦，也没有人在意。 “你们也太少见多怪了。”宋瑧看看宋珀他们，“当年赐婚圣旨刚下来那会，宋宸可比如今还要激动不少。” 宋瑧这话虽然只是为了引开话题，省得宋珀他们过多地讨论这件事引起宋宸的不快——把苏妙说得没那么好，宋宸心里不高兴；把苏妙说得太好，宋宸心里也不会舒服。大家都是男子，谁会喜欢别的男子过多地讨论自己的妻子？ 不过他话也说得没错，在当年刚刚获得赐婚圣旨那会，在说服了苏妙之后，宋宸的确是有一件狂喜若狂的感觉。毕竟在那个时候，俩人算是定了终身。对于那时的宋宸来说，赐婚圣旨就算是尘埃落定，是他一颗不时会担心苏妙会被禇云、风捷腾、井木二，甚至伊诺然所撩扰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那种感觉，跟眼下这种心一直是安定的，只是耐心等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可以完梦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说到激动，的确是当时的程度更甚一些。如今的这种感觉，应该说是一种圆满。 毕竟最近雪兰城发生的最大一件事，就是宋宸要和苏妙完婚的这件了，所以除了男子这边是围绕着这个话题之外，苏妙和云媞她们在花园的亭台那边也是在在讨论着这件事。 宋恒远在收到靖王的折子之后，这件事已经由礼部宣告下去了，所以在座的人都知道了苏妙这待嫁新娘的身份。相对比于其他人的道了喜，云媞这个和苏妙最熟悉的问起来的的话就直接很多了：“苏meimei，你的嫁衣绣得如何了？先前我们就想邀你出来了，但又担心你忙着绣嫁衣没有空闲时间——” “嫁衣？”苏妙忽然愣住了。难怪最后她总是一边觉得准备的时间已经很充足，一边又隐隐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当年宋嫣因为绣嫁衣的事被秦贵妃一直拘在宫里不让出来，她怎么忘了这一茬了呢？ “对呀！”柳梦瑶看着苏妙的神色，“莫非已经绣完了？”其实两年前苏妙在雪兰城待的那段时间里，在宗亲贵族的小姐们间也有传闻说过苏妙的女红做得一般，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柳梦瑶也没敢说过这个话题。但她看到云媞这么自然地提了，她就不再顾忌了。 苏妙笑了一下，很坦率地说：“我忘记了……”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个乌龙，靖王府那边老王妃一心认为唐韵会提醒苏妙的。但苏妙平时住在林府这边，去寜王府的时候也少，唐韵就以为萧婧妤会提醒的了。没想到萧婧妤成亲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平日里也不怎么理俗事，哪里会想起来这件事情？ “……忘了？”一群人沉默了一会之后，柳梦瑶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也就是说，别说被面、枕面之类的，你连嫁衣都还没有开始绣吗？” “还要绣被子枕头？”苏妙方才在说到自己忘记的时候，心里其实还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的，忘了就忘了，明天开始绣，照说还有三个多月，再怎么繁复的样子都能绣完的，这一听还要绣别的，她的感觉立马就不怎么好了。 “绣是要绣……”云媞忙安抚着苏妙，“但不一定要你亲自绣的，安排绣娘绣也可以的。”在大兰来说，一般的女子别说是富贵人家，就算只是略有家底的在成亲时，都会准备大到屏风、被面，床幔，小到枕面、手帕、荷包、鞋面之类的绣品，由新娘子亲手绣出，到时候会一一摆放在新房里，接受着客人的检验和称赞，以体现着新娘子的绣工了得。但有时候时间若是太赶或新娘子本身的绣工如果实在无法胜任的时候，就只能用用变通之法了，苏妙这婚期眼看着只剩下三个多月的时候了，正适用于这种情况。 而且，苏妙显然也不是一般的女子。 “那还好一些。”苏妙觉得自己放心了不少。 但经过在太子府的这一番话，苏妙本来觉得自己别的不用管只需要坐着等做新娘的心态就有了一些改变，看来，她还是需要好好了解一番成亲所需要作的准备才行。今日是被提醒了她才知道自己漏掉了绣嫁衣这件事情，但在别的方面，她不能确定自己还有没有漏掉什么。 所幸的是，回到去萧婧妤一说，俩人把需要做的准备都过了一遍，确定了这是他们唯一漏掉的一项，苏妙才放心了下来。正如云媞所想的，临于时间有限，除了嫁衣之外，萧婧妤和唐韵商量着请绣工过来，把别的绣活都包圆了。 接下来，苏妙所要迎接的就是手忙脚乱的准备和开始绣花的过程。凭心而论，其实苏妙在平常绣个帕子荷包甚至是扇面之类的已经驾轻就熟了，但嫁衣和那些平常的绣品显然不可以一概而论，比起来要复杂和繁复了十倍以上。 照平常来说，苏妙才不会委屈自己花这么多时间就去绣一件衣裳。但再想想，这是嫁衣呢！一辈子也只会绣上这么一件，麻烦点就麻烦点吧，反正这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她也只有这件事需要办的，一点绣一点，总能绣好了。 但苏妙显然有点高估了自己在这方面上的耐性。 其实苏妙是不缺乏耐心的，但要看用在哪一方面。如果是种药草、研究药性、炼制这些方面，因为正是她最感兴趣的领域，不用勉强，她的耐心是自然而然产生的。因为等待是过程的一部分。 但绣东西就不一样了。一件衣服，在不在上面绣花，不是一样也可以穿么？当然，绣上花的话会好看不少，但在平常时，这一步她都可以用花银子请绣娘来省略掉，眼下却要自己亲力亲为。所以，纵使她耐着性子，又不时有宋宸来陪着，在绣了半个月之后，看着好不容易完成了一半的嫁衣，她就开始觉得有些闷烦了。 宋宸之所以在苏妙绣嫁衣的时候尽量陪着，正是担心她会出现这种情况。在陪着苏妙的时候，其实他一直在密切留意着的。所以当苏妙的心里刚出现微妙的变化时，宋宸马上就发现了。 看到苏妙把针放下，揉了揉眉心的时候，宋宸马上倒了一杯热茶送到了她的嘴边：“妙妙，要不先别绣了吧？我们出去走走？” “出去？”苏妙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来，“可是还没有绣完……”还在大把的功夫要做呢！ “我们先前不是打算回来这边把府第的事情办完之后，就去一趟火兰城的么？”苏妙的眼光没错，自从把林云聪调到宸王府当大管家之后，那边的事情基本上都用不着他们cao心了。改建的工程正在进行，由林云聪亲自盯着，下人的事也在进行中，短时间内都不需要他们去过问。 “是倒是……”这件事情苏妙倒不是不记得，靖思教那边的确是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如果就这样放任自由的话，他们以后不定还真的会成为宋瑧的心头大患。而且，撇开别的方面不说，听到段莲青的那些话之后，她的心中好奇得紧，也想去瞧瞧那个“圣女”是何方神圣。 “那就趁这段时间过去好了。”宋宸极力鼓动着苏妙，眼下她都进入一种烦厌的情况了，如果再让她这么绣下去，万一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她直接撂挑子的话那事情就大了。那还不如哄着她先出去散散心呢，把这股厌烦散掉了就好了。 “你看，眼下离段莲青他们回去时都过去一个月了。对于他们的实际情况，我们还只是单凭猜测，心里还没有一个实底。如果再等到成亲之后的话，那都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局面……与其这样一边猜测一边放心不下，还不如马上过去看看呢！弄清楚了情况，接下去该怎么做，要不要告诉宋瑧，我们也好心里有底不是？”宋宸继续游说着苏妙，“况且，成亲之后，我们是不是马上就有空闲时间，那也还说不定。万一到时再有别的事情，如果因为耽搁了而酿成大祸的话，那我们可就追悔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