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议事
夜紫珊在演阵阁门外看着对面灰头土脸的老人终究是忍不住的扑哧一笑，完全没有对老人是为了保护她而变成这般摸样有一丝歉疚。对面面容本就阴翳的老者不由得吹胡子瞪眼。那平日里万人畏惧的目光，却仿佛对这个少女无效一般。 “夜楼真是生了个没心没肺的女儿…”身着灰袍的老者心里面叹道，表情努力的保持着怒色。若是换成其他人见了他血旗旗主这副表情。恐怕都是要打几个寒战。 “释伯伯…”夜紫珊走过来摸了摸老者花白的胡须，开始拍打老者身上的灰尘。演阵阁里不断传来硝烟的味道，冥城子弟上蹿下跳的画面如同救灾一般。 “还好释伯伯是灰衣，拍拍就行了，不用拿去洗…”夜紫珊看着那灰尘落地，像是心里放下了快大石头。她深深嘘了一口气。却没见到那灰衣老者嘴角抽搐，已然是在全力克制自己澎湃的感情。 “哎，别生气嘛…”夜紫珊最后还是看到了那抽搐的嘴角。她回头看了看那都是有残檐掉落的建筑，好像也觉得自己造成的麻烦有些过头了。 可是事已至此能怎么样呢？她自然是会全力收拾残局的。再说终日待在冥城的子弟本来就每日百无聊赖，自己制造点事端也算是给他们松松筋骨。而至于抚平面前老者的情绪，最直接的方法只有一个。 那便是尽付撒娇二字。 “释伯伯你对紫珊最好啦。冥城这么多人就您愿意教紫珊阵法。所谓失败乃成功之母，偶尔弄出这点失误…您肯定要原谅紫珊嘛。” “可是这已经是你这个月来，第三次炸毁我的演阵阁了。” 老者偏过头生气说道。他已经无数次后悔当初没有顶住这个小丫头的软磨硬泡，竟然同意了教这个捣蛋鬼各种阴阳五行阵法。起初他还为夜紫珊出色的领悟能力深感欣慰，可是不出一个月，这个还没学会走路的初学少女就开始飞奔般的涉猎那种种晦涩高深的阵法。 这种奇门遁甲之事，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一个阵眼错误便能产生天差地别的作用。而有些作用无疑是毁灭性的。就像这几天，这个小丫头非要用什么封印阵法去强行压制五行合一，方才那爆炸，便是五行不合而产生的后果。 “傲娇的小老头。”夜紫珊看到偏头的老者，心里这般想，嘴上却还是甜言蜜语不敢怠慢。那灰袍人终究耳根软，没说上几句便转而问起夜紫珊有无受伤。 “真是个天生的小妖精啊。”演阵阁里忙着修补阵法和建筑的血旗弟子们看到这虽然常见一幕，还是忍不住感叹。他们血旗旗主的威名，竟然总是被一个小丫头给败了。 “紫珊！”一个关切的声音传来，夜紫珊听到那个声音也是忽然有了喜色。她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自己至亲的身影已然来到身前。 “爹爹！”夜紫珊跳着扑入了夜楼的怀中，双手揽住对方的脖子。这番喜悦的举动让夜楼脸上笑开了花。他不停的轻拍着女儿的背口中直道“好丫头，好丫头。” “爹爹，紫珊想死你了…”平日里一直满脸笑意的少女竟然是突然湿了眼眶，从原州丞相府出来历练，她已经一年多没见到自己这世界上唯一的至亲了。 “爹爹也想死你了。”夜楼拍着女儿的肩膀，疼爱的抚摸着少女的秀发。这种亲人间的温情，让已经跟随至此的林思柔三人都是欣慰的笑了。 唯独那方才还宠溺的看着夜紫珊撒娇的老者此刻却收敛了笑意，挂着寒冷的面色沉沉咳嗽了一声。 “死老头要告状…”夜紫珊听到那咳嗽声立马心道糟糕。她擦干了眼角的湿润，转身对着老者皱了皱柳眉。 “释？” 夜楼听到咳嗽声把目光转向了对面那个灰头土脸的老人，尽管对于这个老人这么多年来已经知根知底，眼前这番狼狈的样子，他竟然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对方。 “释旗主？”林思柔也是在身后小声惊呼，显然也是没有认出这个披头散发满脸漆黑老者是他冥城最为高深的血旗旗主。 “参见城主…”那老者见对面冥城最高地位的两人都是没有认出自己，不由得面色更为难看。林思柔闻言也是无奈笑笑。那未被行礼的副城主夜楼也是满脸歉意。看自己爱女那此刻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和眼前老者的狼狈脱不开关系、 “紫珊meimei到底做了什么？”林思柔内心苦笑，作为冥城城主没有认出自己的下属，无疑是一件尴尬的事情。 “这演阵阁方才是有何事震动？” 林思柔目光瞟到那被破坏的阁楼问道，她自然想得到这般景象是何人所为。可若是不让那老者诉一诉苦，恐怕这个性格乖戾的老人会有一丝疙瘩。 “释伯伯方才练功不小心失了力度。”看到那老者准备开口，夜紫珊忽然蹦跶到老者面前，一边用力给老者按摩，一边抢声道。 那老者再次吹胡子瞪眼，却也没再反驳。倒是夜楼把一切看在眼里。却是明白了前后因果。 “丫头，爹爹不在你就这般胡闹。” “还不是你惯出来的…”背后薛芸讽刺的道，夜楼只得默不作声。可后面的女子却突然转了口风。 “不过这丫头可比你讨人喜欢…平日里虽然添添乱子，倒也是大家开心果儿。她一年多不在冥城，我也是觉得日子乏味了许多…” “还是薛姨对紫珊好。”夜紫珊听到那意在解围的话就像是找到了台阶下,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众人皆是会心一笑。 薛芸的话说得对。若不是有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女，这冥城的气氛恐怕还是要压抑上几分。 “好了…各位。”林思柔开口道。身为夜紫珊的师姐，她自然有义务替紫衣少女解围，而且眼下她也确实有别的事情需要公布。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思柔正好有事情要和各位商量，薛姨，劳烦你一趟，派人帮我传令过去…半个时辰后，冥心殿中八旗议事！” “八旗议事？”薛芸没想到城主副城主方才回归，便要召开最高等级的议事。不过眼下事务繁多，城主自当有她的道理。橙旗旗主不再犹疑，当即便领命退去。 “走吧…”夜楼看了看摸了摸夜紫珊的脑袋，也是随着林思柔动身。 “如今你也是紫旗旗主。这冥城大事，可是也要听上一听啊。” ………… ………… 八旗议事这个传统已经在冥城延续了千年之久。自冥城建立以来，整个教派上下关系便不是像三天圣殿一般——圣主高高在上，其他教众只能臣服脚下的。 每每有大事发生，作为冥城最主要首脑的八旗旗主便会聚首议事。城主在其中调和，最后作出决定。这种架构倒也和青川元老会颇为相似。 如今冥心殿的议会席上已经陆续坐上了人，夜紫珊沉默的看着一个个入席的前辈们交谈。神色是难得的正经。夜楼看着自己的爱女倒是有些疑惑，自家丫头向来都不怎么关心这些天下大事的。这一回议事倒是开始摆出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来。身为父亲的他倒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担忧。 每一个入席的人都是先和夜楼打个招呼，这位两年未曾回到冥城的副城主一一回应，也开始无暇顾及自己爱女的反常表现。 半柱香后，议事席上已经坐的八九分满了。主位的林思柔轻轻敲打了下众人面前的长形石桌，所有人都是静默了下来。 “人可来齐了？”林思柔环顾一下，定睛到了夜紫珊身边的一个空位。各旗旗主都是刻意的避开了那个位置的，而它的主人却还没有出现在这大殿之中。 “无轩？”夜楼瞥了一瞥自己爱女身边的那个座位，这个名义上已经是他未来女婿的男子竟然在这种场合缺了席。按照无轩那沉稳的性格，无疑是件奇怪的事情。 “紫珊，可是你二人又闹变扭了？”夜楼低声向爱女询问道，夜紫珊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不置可否。 “你呀你…”夜楼看了夜紫珊的表情微微叹了口气，心知自己也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无轩哪点不好？你二人青梅竹马，他从来对你百依百顺，丫头你也和爹爹说不厌倦他，愿意和他为伴？” “怎么这些日子，平添了这么多不快呢？” “爹爹…真的，只要不讨厌就可以么？”夜紫珊低声的问道，夜楼忽然像是听到了无解的难题一般哑口无言。他看着夜紫珊的侧脸，一时间竟是对自己的爱女有些陌生。 少女说出了这句话，忽然像是倦了一样。环手趴在了石桌之上，头深深的埋进臂弯里，像是要隔绝外面的一切。 “无轩没有过来想必是另有要事。各位…我们便先议事。待商议定了再转告于他也不迟。”林思柔看到侧席那一对父女有些奇怪的举动，也聪慧的开始转移众人的注意。众人看到那平日里如开心果般的夜紫珊埋头不语。都是识趣的收回了对她父女二人的目光。 “各位都是冥城肱骨，平日都要cao劳自己旗内事务。这么多年来能得到诸位辅佐，是思柔的万幸。眼下冥城日益兴盛。思柔要在这里谢谢诸位。”林思柔待得众人安定，先是向着八旗旗主致了一声谢。 “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冥城本就是一家，城主身为一家之主何必和我等客气！”梁烬坐在末席第一个朗声道。他向来言语直爽，也不在意是不是有抢话之嫌，只管道尽心中所想便是。 “城主何必言谢，我等朽木受林老城主临终所托，早已立誓终生辅佐。”一位侧席的老者也点头称是。他身着青衣，正是从无罪之海回归的青旗风无涯。 众人听了风无涯的话皆是郑重点头，老城主在十九年前圣殿冥城争斗中为顾江城所伤而故去，本以为冥城将会一蹶不振。可这个坐在首席的女子带着坚韧的心性和不世出的天分，在夜楼的辅佐之下努力恢复着冥城的元气。时至今日，这个信奉力量和铁血的冥城之中已经没有人还会质疑她的领袖身份。 “多谢。”林思柔微笑着向所有人道，自己虽然被上苍夺走过一次亲情。却也补偿给她这么多依靠。接下来便是要直言正事，她平复了感情再一次开口： “今日唤诸位过来，所议之事想必所有人都已经心中有数。那号称天下盛典的天机会已经只有百日之期。千年来我冥城和三天圣殿虽然互有摩擦，但也有过多次参与这盛典的例子。眼下我们和三天圣殿已然站到了对立面上，当如何面对这场天下间的风云际会？” 林思柔字字沉声，八旗旗主都知道今日的议题离不开这所谓的“天机会”但是如何对待这场盛会，他们都曾有所揣度，可拿不出一个准主意。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行动议定，将是影响冥城和三天圣殿的动荡之举。 “云老？你如何看？”林思柔朝着风无涯身旁的另外一位老者问道。 “老夫与风旗主一样的看法，现在三天圣殿日渐式微，眼下还敢堂而皇之的表达自己是天下之主。我们不如趁此机会效法它十九年前做的恶事，也搅他们一个翻天覆地。”云老的话带着nongnong的战意。林思柔也是早就清楚风云二老恩仇必报的性格，他们一直都是冥城最为坚定的主战派。 “云老果然豪气冲天。”林思柔笑道偏头又看了看薛芸。 “薛旗主的看法呢？” “薛芸觉得还是按兵不动的好。三天圣殿表面上被削弱，可底蕴犹存，那顾江城闭关这么多年未曾现身，虽然外界传言其修炼遇到魔障，可是未必不是三天圣殿给世人的一个假象，我们断然不可轻动。” “哼…薛旗主又是要让冥城缩头了？”风无涯听完薛芸的话哂笑一声，云老又接过话头道 “洛河一战后，释大人就已经带领血旗灭了三天圣殿银翼团的威风，我们冥城早就对三天圣殿宣战。这一年以来，圣殿的人如同败狗般龟缩在三天峰上不敢出世，想来也是惧怕我冥城复苏的力量。” “这次天机会我们正是我们正面击之，破他三天三部的良机。也让世人知道，这苍歧的力量主宰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风云二老说的不错…眼下冥城今非昔比，何况还有诸多盟友相助。薛旗主的想法倒也是过于保守了。”黄旗旗主坐在薛芸身边道来。他虽然没有和风云二老一样狂热的求战，但是面对眼下冥城和圣殿力量此长彼消的情况，倒也不愿灭自己威风。 “你倒是年轻气盛。”薛芸横眉瞥了瞥那发言的黄旗旗主，他也算是冥城新贵，二十五岁的年纪便坐上了八旗旗主的交椅。因为资历尚浅平日里议事向来都不多言语。眼下开口声援风云二老，也看得出心里有着求战的灼热。 “霍枫旗主方才说有诸多盟友相助？梁烬愚钝，不知所言的盟友为何人？”赤旗梁烬也是朗声问道。那黄旗霍枫见议事的话题难得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不免有一些犹豫。他沉默了片刻，才回过梁烬的话。 “沧澜，无罪之岛，回天教。”霍枫的声音不大，却是把在场之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甚至于那埋头不语的夜紫珊，好像也被这简短的三个词语带起了兴趣，开始抬头望向对面开口的人。 “这三股力量可是三天圣殿也不敢轻视的。我冥城既然与他们联合。想来对付三天圣殿，也是多了许多胜算。”霍枫在众人的目光下不自然的笑了笑。风云二老都是捋捋胡须朝着他点了点头。 “霍旗主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梁烬没有像风云二老般表达赞同，反倒是摇了摇头。 “副城主以封天之名和沧澜结盟不假，可沧澜的力量也不过是在战争中才能体现。至于对付三天圣殿…你指望那明武帝能对抗几个银翼？这股力量恐怕在天机会，还是只能作个陪衬罢了。”梁烬分析道，身旁薛芸闻言一笑让黄旗旗主不由得面色变了几分，霍枫想出言反驳，可梁烬的话本就在理，当下他也只能听这位赤旗旗主继续说下去。 “至于无罪之岛，风云二老确实也说过那岛主实力极强，和那圣殿也有不共戴天之仇。可面对三天圣殿。仅靠这一人之力，想来也难以左右大局。若没有稳压之势，到时候他愿不愿意和三天圣殿拼个你死我活也未可知…” “那也聊胜于无。”云老哼声道。“你也太小看萧岛主那媲美三天部主的实力了。” “真正三天部主的实力，云老又如何知晓呢？据我所知在无罪之海中，没有一人是那前任幻天使苏辰的对手…二老联手对敌，可也曾无可奈何过？”梁烬不为云老的态度弱了气势，言语颇有些针锋相对。 “你！”风云二老皆是被戳中痛处拍案而起，对着梁烬怒目而视。 “二老消气，梁旗主不过言语耿直了些，一切所言在理。还望海涵。”一直未曾言语的夜楼看到这火药味愈演愈烈不由得开口。风云二老见开口的人是他，竟也平静下来不再言语。夜楼在冥城分量之重可见一斑。 “梁旗主继续。”夜楼示意梁烬继续道来，后者会意点头再次道： “其实对于前两个盟友，梁烬不过根据自己的想法道出心中推测，而至于回天教。梁烬便不知道定数了。”梁烬摊手道： “那个奇女子，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梁烬这样的言语，席间的人都是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知道他所言的是谁。可是这样一个人，在每个人心里都是捉摸不透的存在。 “她一直以来都是冥城的恩人和朋友。可是我们却从来没有明白过她的意图。回天教破而重立，可我们也再也没有得到过她的消息。” “这么多年来她都在为推翻圣殿而奔走，眼下这最关键的时刻，却再也没有她讯息，也不知道这天机会还有没有机会再度联手。若说是盟友…回天教倒也应当是一个最大的变数了。” 梁烬缓缓道来。席间所有人各有思绪，甚至那总揽大局的林思柔和夜楼都是没有作何表示。这沉默本应持续下去，却忽然被一个不应该打破它的声音打破。 “那个叫做陆雨妃的jiejie，她必然会去天机会的！”夜紫珊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突然道。这位紫旗旗主第一次在八旗议会上开口，说出的竟然是别人都不敢肯定的答案。 “那天机会上有她一定想要见到的人，所以…她一定会去的！” “紫珊meimei为何如此笃定？”林思柔讶然的看着夜紫珊，在她印象里这这个紫旗少女第一次在这样公开正式的议会上发言。 “我…” 夜紫珊被这么一问却是愣了神。方才一听到关于陆雨妃的消息她便觉得自己已经不再置身事外，那没有任何依据的答案就这么脱口而出。 “我也不知道…” 良久，支支吾吾的少女才口里吐出这几个字。众人都是被呛得哑口无言。 “又是苏辰大哥告诉你的么？或者…是那个姓君的小子？”正当所有人无言之时，席外传来一个声音。 声音中气十足，不羁中带着丝丝寒意。 “无轩？”林思柔皱眉看着突然闯入的男子，这大殿周围戒备森严也只有这个担负冥城护卫使重任的男子才能这般自由的闯入。 “你这与会的时间，真是拿捏得好啊…”林思柔挑眉冷声道，众人继续保持着沉默，他们也是少见这个城主表现出怒意。 “议事这种事情，你们拿捏便行。”无轩并不理会林思柔的讽刺，他只是定睛的看着夜紫珊。又沉声问话。 “究竟是不是他说的？” “我…” 夜紫珊低头不敢看那逼视着他的男子，几次婉拒了无轩的求婚之后，她已经对这个男子开始有了无法洗脱的愧疚。 “那小子究竟对你使了什么魔咒？能让你记得每一句话？能让你上下奔波替他打点和我冥城的交易？” 席间本来议事的众人都是被突如其来的无轩搅乱了思绪。他们此刻看着这个向来对夜紫珊百依百顺的男子反常的对心上人表现得咄咄逼人起来，都是摸不着头脑。只有风云二老似乎稍稍明白其中事由，皆是皱起了眉头。 “无轩…够了…”看着夜紫珊默然不语，身为父亲的夜楼心里忽然心疼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和这两个小辈分开后他们彼此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刻面对反常的无轩他也是一头雾水，只得心内责怪自己这个爹爹做的不称职。 无轩被夜楼一声喝断像是被突然惊醒一般。他突然看到夜紫珊已然湿润的眼眶，再也硬不起语气。 “我无轩是真心待你的啊…”男子伸手拂过夜紫珊的发髻，轻轻叹了一口气。 “可是你的心怎么就因为那家伙突然变了呢？” 男子无奈的话语仿佛触动了所有人。就连一直对于无轩表现感到厌烦的林思柔，都是收回了凌厉的眼神。 “我的心？”夜紫珊听了无轩的话喃喃道，她低着头，手一直搭在腕上那串从无罪之岛带回来的佛珠之上。 过了好一阵，她才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说道。 “能不能给紫珊最后一点时间？就这次天机会结束。等无轩哥哥你回来…我们…就完婚。在这之前就让紫珊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好好…看一看自己的心。”少女缓缓的从席间站起来，她从手上褪去了一串佛珠轻轻的放在了石案之上。无轩看着这个面色苍白的少女擦身而过。那种倔强让他无法出言阻止。 等到那一袭紫衣消失在殿堂之内，无轩也没有再说话。只有夜楼拿过了夜紫珊留下的佛珠，端详了许久。 “看来是还有其他人偷偷的跑进了这丫头的心啊…”那佛珠光华像是不愿意接受陌生人一般，在夜楼手里慢慢淡去，恢复了最初时候没有主人的样子。 “还议事么？”夜楼问道，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已经完全中断了这次重要的商议，而他并不打算去追回离开的夜紫珊。他清楚自己的爱女，如果真的想要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是连他这个亲生父亲也不愿意见的。 “商议就不必了。”林思柔仿佛也在这商讨之中失去了耐心，冥城虽日渐强盛。可是人心却没有想象的那般团结。就连夜紫珊和无轩这一对众人看好的天作之合，也是说不明白的出现了间隙。 “商讨下去也要做个决定，诸位的意思我都大概明白了。”冥城城主正色道： “执掌城主印十余年，林思柔一直与诸位共同努力。为的就是复兴我冥城向三天圣殿报十九年前大仇。不管那天机会是一个契机还是一个陷阱…我冥城必然要赴上一赴。” “城主所言极是。”夜楼点点头，最终的答案其实早在二人心中。而其他旗主也是没有一人反驳。尽管各持己见，总归还是需要有一个人来梳理。 一旦城主下了决心，他们必然不会再有任何推脱。 “薛旗主和梁旗主方才都建议谨慎为之，思柔也断然不想冥城力量陷入三天圣殿的圈套。所以这次赴会，我冥城只能在副城主带领下以封天使团的名义出席。” “为防有诈…我们便分作两部人马里外接应。所有事宜，见机而为。” “至于两部人马分属哪旗，思柔和诸位还要再行商量，诸位可有异议？”林思柔目光扫过在场之人，严肃的表情让人看不到一点弱女子的样子。 “城主安排甚合我意。”最先开口是一直没有说过话的老者“释”，这位八旗之首的老人一开口。所有人都是跟着点头。 本来还尚待斟酌的议题就这么被这位女城主定了下来。没有人觉得武断，冥城和圣殿终有一战。既然城主抱着如此坚定的信念，那辅佐她的人便只管贡献出自己最大的力量了。 “无轩？你的意思呢？”林思柔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她还是向那个站立不语的男子开口询问。他们两个都是冥城最有天赋的年轻人。一直以来颇有势如水火般对立之态，眼下面临冥城最大的选择，她还是想知道这个男子的意思。 “我早就想到三天峰上闹他一闹了。既然你也有这番心思…那就一起去拿点彩头…”无轩也给出了自己声援的答案，他转身离开冥心殿。只留下让众人苦笑的话。 “待从那天机会回来…大家便拿无轩的喜酒，作那庆功之宴吧…” （本书新发，不求其他，只求收藏建议…如有喜欢的可以加QQ254908553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