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猴子生存的世界
内瑟鲁的清晨一如既往飘落着零零碎碎的雪花，一场争执一如既往的展开了。 “又是你啊！” “可恶的小偷，快滚出这个岛！” “今天买的东西又是偷谁家的钱？！昨天明明都放过你了，居然还有胆子来村里！” “喂喂喂，你的身上肯定还有钱吧？分给我们一点啦！” 出手的人是村里的小孩们，被围起来打的人虽然同样是孩子，却绝不会得到这座小岛上任何人的帮助。 那个不知名的小姑娘，是半个月前来到这座冬岛的，偷偷藏身于外出的采购船中，谁也没有发现她。 这座小岛上的人很团结，团结到了有好几拨打着海贼旗的小团伙想要来这座没有多少油水的小岛占便宜，都被岛上的村民们就地宰了的地步。外出采购的船只也是那些无主的战利品海贼船之一。虽说这个时代有比牛毛还多的海贼，但是绝大部分都是一群滥竽充数有贼心没贼力的普通人。因此会被村民们击败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重要的只是村民是否有那份胆量。 极度的团结，自然而然的，这座岛屿的人们十分的排外，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雪莉，他们也断然没有接受的可能性。 小姑娘一开始的时候每一家每一家的请求着，希望可以通过劳作来换取食物和住所，不管多么艰苦的劳作她都愿意接受。但是排外到了扭曲地步的村民们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受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家伙。 不过他们对外人的排斥不是没有理由，在小姑娘饿了三天之后，各家各户都开始了丢失财物，团结的村民们开始在第一时间排查根源，最后在两个星期后，距离海边不远处找到了一块用杂七杂八的破烂堆积起来的【家】。 一小波在村子里极端排外的愤怒村民，一把火烧光了那处破烂堆积起来的东西，将小姑娘毒打了一顿后，剥光了她身上偷来的棉衣，只留下一件单衣，将她用绳索捆在了树上等死。 这个村子里的人不可能全是铁石心肠的恶魔，事实上没有追杀那个小姑娘的绝大部分村民，就算拒绝了小姑娘的请求，也对小姑娘偷一些生活用品睁一眼闭一眼。 之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挣脱了绳索，小姑娘像是过街老鼠一样偷偷在村子里东躲西藏的生存着。村子里的村长虽然没有接受这只老鼠，却也发话不准刻意刁难她，只是让她早点离开这座岛屿。 那家肯卖给小姑娘食物的店里，店主是上了年纪的老婆婆，虽然是位刻薄的老人，百般刁难之后终究卖了东西给小姑娘。 可是却在回程的路上，不幸的遇到了村里的小孩子们，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比力气的话，雪莉虽然不如这些男孩子，可是比狠劲的话，她依然有能力打倒这些从未饿过肚子的家伙。可是一旦对这些孩子们出手，那些先前对她坐视不理的大人们，就会因此有了借口赶走她，甚至杀了她。 今天则更是，没想到这群家伙居然守株待兔等着自己落网。 小姑娘趴在地上，死死咬紧牙关，将怀中的东西保护好，任由这些一点都不单纯的孩子们殴打欺负。 当这群孩子们打累了，打乏了，便一个个回家吃饭去了。 等这些坏小子们走远了，雪莉才露出笑容，如获至宝一般看着怀中一点都没收到损伤的宝物。只不过是被一群无知的小子打了而已，除了疼痛以外，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势，雪莉一点都不会放在心上。 她开始小跑着向村子后方无人接近的海边跑去，在那艘紧靠着土地，停泊不动的帆船下面停下了双脚。 船下面是可以挡风的好地方，她将昨天买东西后就失去作用的大包袱解开，裹在自己的身上，多出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暖。然后将怀中的书小心翼翼的打开，笑逐颜开的看着它们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雷恩·沃克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船边，平静的看着船下紧靠着的雪莉，这小姑娘放弃了食物来填充肚子，放弃了温暖的衣衫来取暖，认真的翻阅着手中的书本。 “你是，白痴么？” 说这话时，那声音中没有充斥任何的嘲讽意味，正因为说这话的人确确实实的将这小姑娘当白痴了，他才能说出这对他而言理所应当的话语。 这是再白痴不过的举动了，比猴子都不如，饿着肚子，冻着身体，却用那笔对她而言足以活命的钱买了没有任何价值的破纸。雷恩见过不怕死的人，见过怕死的人，见过愿意为朋友而死的人，各种各样的人之中，他可能要第一次见到因为白痴而死的人。 突兀的声音没有令小姑娘做出任何举动，她无视了那嘲讽的话语，甚至直接无视了雷恩的存在。因为认清了自己怎么都无法反抗雷恩，干脆就放弃了抵抗，只为了多看几眼书中记录的知识。 雷恩无法理解也没有兴趣理解这小鬼不顾死活只为了多丰满自己精神的举动，这片大海上，不，对全世界来说，知识是很重要的东西。世界便是建立在种种知识之上的产物。 不过，对这个世界而言，有种超越知识的东西，名为武力。 能够毁灭世界的武力都存在于某个仅次于海贼王罗杰的男人身上，知识什么的在那种毁灭世界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哪怕建立起抵达天空的巨大文明结晶，在那绝对的武力面前都毫无意义。 哪怕有人一次次的以生命作为风骨来对那粗鄙低劣的武力发出斥责，至少，在这个世界，这片海域上，毫无意义。正因为有着这样那样蛮不讲理的力量存在于这个世界，时代都能被冠以大海贼时代，一座座文明的结晶在刀剑大炮的面前像纸糊的一般被摧毁殆尽。那群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猪脑子们却站立在这个世界的巅峰？ 是的，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哪怕世界政府在和平时代是多么的丑陋不堪，欺压良善，但是那好歹还是讲理的，至少人们能说上话，哪怕连一个屁的作用都没有！人们至少还活着！至少还有着虚假的和平令他们生存着！人民的子孙还能有机会读书认字，生活在没有海贼威胁生命与财产的，和当下相比仿若理想乡一般的乐园中！ 是的，正是因为这样，海军正义的墙壁才屹立数千年不曾倒塌！为了那些建立文明与和平的人们奉献生命，才有了当下背后那两个半点水分都不曾有过的正义二字！ 雷恩这样的怪物终究是少数，普通人们坚信着，总有一天没有枪炮刀剑的世界会来临，那些呼风唤雨的怪物们会消失。 但是，但是当下，像雷恩·沃克这样不讲道理，不讲仁义礼智信的怪物却掌控着世界的命运！这个已经十八岁的男人，只会写自己名字和正常认字的白痴却有着毁灭一个国家的绝对武力。 而驰骋于这片大海之上危害四方的海贼又有几个人会写自己的名字？ 因此，站在武力顶端的雷恩·沃克有那个能力轻视现在这个小女孩的举动，连活着都办不到，却利用活下去的资源买这种毫无价值的纸片，不是白痴是什么？ 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雪莉也不感兴趣船上那家伙是否发了善心，从昨天这家伙扔给自己贝利的举动中就可以看出一二来，如果真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家伙，雪莉是万万没可能来这里的。 再加上她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这座岛不适合她居住，连打工挣点钱都不可能，再加上这要人命的低气温。她自信比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海贼要聪明太多，就算是在海贼船上也能靠着阿谀奉承和打杂来混口饭吃，实在要是遇到危险，她还有底牌来逃生，就像那天被人绑在冰天雪地的树林中那样。 雪莉的手脚已经被冻得青紫，甚至冻出了冻疮，小姑娘就在这样的天寒地冻中一页一页翻着记录着知识的文本。在她的头顶，雷恩·沃克盘腿坐在船头，任由风雪吹打也丝毫不动摇一丝，足够三十人份的食物和水被他一次性吃完，足以撑死人的分量才令他的腹部微微隆起。 他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静坐了三天三夜，消化了所有的食物后，身体的伤势也尽全力的修复到了极限，虽然对人类来说，他现在的身体足够常人死上百次，但对雷恩自己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当他睁开双眼时，由衷的感受到了自己还有变强的余地，是呀，任由谁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痛苦，都有着莫大的动力在支撑着他变强。不过拜那些药物所赐，他的疼痛减轻了微不足道的些许。看来有机会的话，还是拜访一下医术先进的岛屿吧，虽然无法根治自己的痛苦，但是减轻的话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丝毫不打算继续留在这艘满是鱼腥味的船上，准备换一条新船的雷恩从船头跃下，漫不尽心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小雪堆，在犹豫了下后，走过去伸出手从那小雪堆中拎起一个翻着白眼只剩下一口气的小姑凉，两人的状态和数日前何其相似。 宛若恶鬼一般无情的雷恩摇了摇可怜兮兮的小姑娘，将半死不活的小姑凉摇醒后，语气平静的说道。 “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