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噩耗
安条克山脉之战是赵不凡作为神圣骑士团长指挥的首场战斗，结果是攻克了两座木制要塞，俘虏了一位城堡伯爵、两位子爵、十名骑士和一千余名精锐士兵，他们在浓烟和大火袭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投降，而神圣骑士团的损失则在于灭火的时候发生不少意外。 帕德英没有想到拉奥迪赛敢于主动发起进攻，气得亲自率领八千人从安条克城出发攻打南堡，并且邀约“的黎波里伯爵”庞斯从南方攻打拉奥迪赛的马尔加堡，但庞斯伯爵选择拒绝。 庞斯伯爵给予的明面理由是他在刚结束不久的“玛吉-萨法”会战损失很大，需要休养生息，实际原因则是“的黎波里海港”与“拉奥迪赛海港”有密切的商贸合作，帮助圣殿骑士团夺取拉奥迪赛对的黎波里没有任何好处，而另一个原因在于庞斯伯爵不认为帕德英凭借如今的力量能够战胜拉奥迪赛，因为他在很早以前就与赵不凡商谈过合作，甚至交流过打仗的心得，整个黎凡特地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赵不凡是多么善于统兵作战。 公元1126年11月26，着名的南堡之战爆发，前后共历时一天。 勇武不凡的帕德英全然没有把拉奥迪赛放在眼里，当赵不凡率领神圣骑士团在安条克山脉出口摆开阵势迎战的时候，他高兴到险些当众笑出声。 八千身经百战的精锐士兵对阵六千不曾经历大战的乌合之众……帕德英觉得不会有任何意外，甚至认为光明神在对他微笑。 事实是帕德英确实在上午取得了胜利，罗尔夫率领的前部兵马与他们接战不久就溃败，导致赵不凡率领的后部兵马也不得不撤退，而看到敌军陷入混乱的帕德英毫不犹豫就率领所有人发起追击，犹如海啸般涌向狭窄的山道……最终迎来的当然是悲剧。 宋人的伏击战通常都有四种标配，火箭、滚石、檑木和陷阱，赵不凡为避免造成太大伤亡，选择的是檑木和火箭，而且火箭没有射出去，只是在山道两旁瞄准。 “英勇的帕德英团长，如果你再不投降，这里很快就会变成一片火海，我不认为盟友之间需要拼到鱼死网破。” “卑鄙！卑鄙！你就像是一只老鼠！一只躲躲藏藏的臭虫！你侮辱了尊贵的骑士头衔！” 面对帕德英的怒骂，站在山腰的赵不凡还以淡淡微笑：“我究竟放不放箭？” 许久的怒目而视之后，帕德英终是扔掉了手里的战锤：“你想要多少赎金？” “这就是我要的赎金。”赵不凡笑着拿起卡特圣弓，又把一张羊皮纸绑在箭头，然后精准地把箭矢射到帕德英身前。 帕德英拆开羊皮纸查阅，神色很快变得惊讶。 “商贸契约？” “对！是的！拉奥迪赛愿意用远超市场的价格回收你们缴获的战利品，同时用低于市场的价格出售你们需要的一切物资，今后你们能获得更多金币，也可以节省更多运输和交易的人力，免去大量不必要的开支，甚至大幅改善领地内的经济状况和生活条件。”赵不凡笑着说。 帕德英感到无法理解：“作为胜利者，你缴获了数千俘虏，最后不仅放弃赎金，还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支持敌人……你究竟有什么图谋？” “我没有牺牲自己的利益。” “你的交易条款意味着拉奥迪赛会有大量亏损，如同缴纳战争援助。” “不！我会把你们的战利品卖到需要的地方，令售价更高，而你们需要的物资就购买最划算的，尽量减少实际的亏损！” “但你仍然会亏损。”帕德英正视着他说。 “好吧！确实会有亏损，但拉奥迪赛会因为这种交易而拥有更多不同种类的商品，商贸往来会更为频繁，提供更多的工作，吸引更多外来者，民众也因此而变得更为富有，并且增添更多的购买需求，难道你不认为这种情况会促使税收大幅增加……拉奥迪赛完全可以在别的地方赚回损失的一切，最重要的是拉奥迪赛支持了你们，毕竟你们被击败之后，拉奥迪赛很快也会变成废墟！” “为什么我来谈判的时候，你不用这种条件来避免战争？”帕德英的眼神很凌厉。 “我讨厌被胁迫！”赵不凡说得斩钉截铁。“拉奥迪赛也讨厌被胁迫，你必须给予拉奥迪赛足够的尊重，我们必须让你记住，拉奥迪赛只是愿意提供支持，而不是接受你的压迫。” 看着站在山腰的英武骑士，帕德英震惊到久久说不出话。 “你的智慧和勇敢会震动整个黎凡特。” “谢谢阁下的夸奖！”赵不凡露出灿烂的微笑。“如果阁下没有别的事要办，不如到南堡尝尝我的奶酪面包，我确实为你准备了更好的。” 帕德英哑然失笑：“我想尝尝拉奥迪赛的烤羊腿，上次看到就觉得很不错。” “要不要再来点法兰西的葡萄酒或者蜜酒，也许你会很怀念家乡的味道？”赵不凡笑问。 “你有？” “很正宗！”赵不凡认真地点点头。“特意为你准备的，我花了十倍的金币才从威尼斯商人那里买到，而且已经送到南堡好几天。” “真是意外的惊喜，我甚至不知道怎么还礼。”帕德英笑道。 “明天的早餐之后就带着你的士兵回家，它是最好的礼物，因为我确实没有足够的金币给几千人提供更多的午餐，拉奥迪赛养活六千士兵已经非常艰难。” “哈哈哈哈哈！你真幽默，远比严肃的庞斯要有趣得多！” “庞斯伯爵很严肃么？” “当然！他……” 南堡之战确立了拉奥迪赛城邦的地位，促使黎凡特的十字军认同了它的存在，而且后续影响非常非常大。 赵不凡卓越的指挥才能很快被传播到四面八方，近在咫尺的拜占庭帝国也好，遥远的神圣罗马帝国也好，威尼斯共和国也好，无数人开始关注他，同时也包括敌视十字军的法蒂玛帝国和东边诸国，它令赵不凡的回家之路变得更为艰难。 公元1126年12月25，南堡之战结束一个月之后，鲍德温二世突然造访拉奥迪赛，而且带来了他的女儿，美丽的爱丽女士。 爱丽女士有着一头棕色的秀丽长发，身材高挑而又迷人，鲍德温二世把她带来的原因是希望为她寻找一位夫君，心仪的人选当然就是赵不凡，但赵不凡对政治婚姻毫无兴趣，也不想在黎凡特陷太深，因而绞尽脑汁回避。 鲍德温国王对此非常不满。 经过数天试探之后，他把赵不凡单独带到了市政厅的政务室，然后坐在沙发上质问说：“善战者里洛！你应该明白我的来意！” 端坐在椅子的赵不凡沉默了好一会儿，等到确认自己无法回避的时候，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的！” “你是否知道我的家族？”鲍德温国王又问。 “当然。”赵不凡轻轻点头。 “我的家族在法兰西和英格兰都有领地，而我自己则是十字军的领袖、耶路王国的国王，统领着耶路王国、安条克公国、的黎波里伯国和埃德萨伯国，即便是拉奥迪赛城邦原本也属于我，可惜我没有儿子，仅有四位女儿，如今我想为她们找到合适的丈夫。” 坐在软垫沙发的鲍德温抬眼看看赵不凡，语气变得越发严肃。 “如今我别的女儿都已经有合适的丈夫人选，唯独爱丽没有，而你和希蒙德都很合适，嗯……希蒙德是安条克公国的继承人，明年春天应该就会从家乡赶来安条克继承公爵，履行他应该履行的义务，不过我觉得你比他更优秀，尽管你管理的拉奥迪赛城邦是拜占庭帝国的附庸，并不是我的附庸，但它不妨碍你与我的女儿结婚，你们肯定会得到光明神祝福，然后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和体面的贵族生活。” 心知什么借口都是苍白的，赵不凡果断选择说实话：“伟大的鲍德温国王，尽管如今的我属于黎凡特，但我来自遥远的东方，我在我的家乡有合法的妻子。” “什么？”鲍德温国王极度震惊：“你是否敢用你的荣誉和尊严起誓？” “我以荣誉和尊严起誓，我在家乡有合法的妻子。”赵不凡毫不犹豫。 鲍德温国王有片刻的沉默，但很快就笑着站起身：“我的女儿不至于需要与别的女人争夺丈夫，但我很好奇的是，你打算怎么把你的妻子接到黎凡特，亦或者……你想设法回到家乡？从此离开光明神的怀抱？” “不！我从没有回到家乡的想法，我觉得这里很适合我，而且光明神很眷顾我！”赵不凡没有说真话，也不敢说真话，光明教廷和十字军不会容忍一位潜入内部的异教徒。 “我相信你的话，毕竟你是黎凡特最富有的人之一，而离开这里的你一无所有。”鲍德温国王笑着耸耸肩，随后便转身走向门外，但走到门边又突然顿住脚步。“我听说你曾经是宋帝国的贵族？” “是的！” “我想你应该尽快想办法派人把你的妻子接到黎凡特。”鲍德温显得很严肃。 “为什么？”赵不凡心中一紧。 “前些日子我从塞尔柱人手里抢到一位契丹奴隶，他来自塞尔柱东边的领地，领主则是一位名叫耶律大石的契丹亲王，据说这位亲王能征善战，他在辽国临近灭亡的时候率领子民西迁，重新开辟出一片领土建立起新的帝国，而且扩张得很快，目前正与塞尔柱人交战，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奴隶说辽国是被金国和宋国打败，而金国又在去年底入侵宋国，迫使宋国的皇帝退位，转由他的儿子赵桓成为皇帝，也是一位软弱到不敢拿剑护佑子民的皇帝。”鲍德温国王眉头紧皱，似乎对于翻译拗口的名词感到苦恼。 赵不凡如遭雷击。 “消息可靠么？” “我没有确切答案。”鲍德温国王凝视着他的眼睛。“契丹奴隶是从金国逃到耶律大石的领地，然后不幸在与塞尔柱人的战争里成为俘虏，塞尔柱人不希望契丹奴隶被耶律大石夺回，便把他送到西部边境做些杂事，例如修筑要塞和搬运尸体……总之依照他的说法，宋国贵族已经失去北方的大片土地，金国人抢走了他们的财富和女人，肆意屠杀他们的子民，令他们流的血甚至能让盾牌都漂浮起来。” 赵不凡的脑袋嗡一声炸响，脸色也变得异常僵硬。 鲍德温国王面露同情：“如果你想把你的妻子接到黎凡特，或许应该找法蒂玛商人，前提是付出足够的代价，很多人都愿意为金币去往遥远的国度冒险……你是虔诚的光明信徒，愿光明神护佑你的家人仍然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