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混乱
沿着管道的直梯爬下来，下水道里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道，让叶竹略微皱了皱眉。 在他身后，楪祈拍了拍冬眠的头，把它放到了地上，“拜托你了，冬眠。” 冬眠非常听话，它圆滚滚的身躯两侧弹出了两根直管，紧接着绽放出白光。在一片黑暗中，这阵光芒显得非常耀眼。 “嚯，居然还有这种功能啊......”叶竹扯了扯嘴角，心说昨晚怎么就没见你用过啊。 虽然光线不是很强，不过下水道里好歹亮了起来。叶竹清晰地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踪影绰绰，似乎有不少动物朝着远方蹿去。 接着他看见楪祈抬腿就想朝前走，出声拦下她，“先等等。走这么快，你认识路么？” 楪祈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摇摇头。 “不认路你走这么快干嘛？”叶竹无奈扶额，有种心目中的女神形象彻底幻灭了的感觉。 历练开始前，他还是蛮期待认识楪祈的，怎么说都是憧憬过的女神。 现在认识是认识了，只是怎么感觉这个世界的楪祈有些不太对劲，跟想象中的完全不同，眼前这姑娘怎么看怎么蠢萌啊......完全不像原著里一直罩着樱满集的祈女神啊....... 叶竹摇了摇头，打消了脑海里多余的想法，“你先等等。”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终端机，刷开屏幕，飞速扫了眼上面的地图。 他们现在正位于东京都中央下方的下水道，距离六本木只有几十米的距离。 方才骑着机车，从东京都区部来到这里一共花了二十几分钟，路上费功夫绕了点路，避开了大部分的耳目来到这里。 叶竹本打算直接骑进六本木里面，但到了才发现路都被封了，只好另选方式进去，他把车停在了地上，然后带着楪祈下到了这条下水道。 这条管道早在十几年前就建立了。 建立之初，政府本打算借此桥接六本木地区的水源，但历经失落圣诞一事后，内阁崩溃解体，因而这项政策也被搁置不管，至今都没有重新启用。 这条下水道也因此彻底荒废，虽然看上去结构新颖，但却布满尘埃，弥漫着一股腐臭味道，很明显已经许久没人到过这里了。 不过对于叶竹两人来说，这条下水道却非常便利。 虽然已经荒废了许久，但实际上路道并没有堵塞，还可以正常行走，只不过要忍耐一下这里的恶臭。 叶竹看了眼屏幕上的地形图，这条下水道还真是四通八达，出口足足有二三十个，只不过大部分的通道尽头都有红点。 他也不知这红点代表什么，但怎么想都不会是好东西，因此叶竹决定走没有红点的路。 “迷路了？”楪祈看了叶竹一眼，轻声道。 “没有，跟着我走就行了。”叶竹耸了耸肩，心说地图在手天下我有啊。 楪祈小声地嗯了一下。 “走吧。”叶竹率先走了出去，而楪祈也跟了过去，冬眠则作为探照灯被她抱在怀里，身躯两侧的灯管把下水道照得光亮。 走在长长的下水道里，感觉就像走在巨兽的食道里似的，蜿蜒曲折。 在这样的地方前进，唯有看准了终端机上的地图，叶竹才感觉不会像没头苍蝇似的绕路。 走了大概二十几分钟，声音开始变得澈亮，轰隆隆的巨响在头顶上传开，似爆炸又似地铁驶过，楪祈脸上略显不安，叶竹低头扫了眼地图： “快到了，速度加快一点吧。”他看了眼楪祈的腰部，“你的伤还痛么？” 楪祈摇了摇头。 “如果痛的话就说出来，别一个人死撑着。”叶竹看了看她，楪祈还是面无表情，因此他也看不出这姑娘是不是说谎。 不过现在迫在眉睫，也没法考虑太多了。他最后看了眼地图，然后就把终端机塞回了口袋里面，随即朝前疾跑，“跟上。” “......” 楪祈没有回答，但她用行动做了回应。 两人极速奔跑在下水道里，愈是深入，头顶上的巨响就愈是轰鸣，几乎震耳欲聋。 叶竹脸色略微不好看，脚下速度犹自加快几分，而楪祈居然也没落下多少。 不多时，两人就跑到了这条通道的尽头，直梯就在面前。他回头看了眼楪祈，冲她点了点头，然后率先爬了上去，楪祈跟了上去。 用力顶开封盖，叶竹从下水道里探出了头。 炽烈的火光顿时照在他的脸上，灼热气浪扑面而来，周遭弥漫着呛人硝烟，大楼熊熊燃烧着，头顶一块巨大的匾牌翻转着坠落。 “靠！” 叶竹脸色陡变，当即跳出了管道，同时伸手拉住楪祈，把她整个人拽出去，抱着她就朝一侧翻身滚去，头顶上的匾牌轰然落地，溅起一地灰尘。 “好险......” 叶竹轻吁口气，连忙站了起身，伸手就要去拉楪祈，可她却一动也不动，对他的手视若无睹，表情呆呆地看着被火光照亮了的夜空。 他皱眉，“怎么了么？” 楪祈歪了歪头，酒红色眼瞳里跳动着火光，她的表情十分茫然，喃喃道：“为什么呢......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这样的场景？” 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萌生这样的想法。 回忆往昔，楪祈只能依稀记起白色......白色的床，白色的房间，空气里弥漫着药水的味道，除此之外，就只记得在葬仪社的生活...... 她应该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可听着周围的哀嚎，看着冲天的火光，为什么心里就是这么痛呢，真像是有把刀在割，什么重要的人就此失去了？ 曾几何时，她似乎就在这样的场景下，失去了某个最重要的人？ “别发呆了，快走！” 就在这时，一声大喊在耳边如春雷般乍起，把她从茫然失措中叫醒过来。 楪祈怔怔地看着他，只见叶竹一把牵住了她的手，同时也不忘把冬眠拽了起来，拉着她们就朝前跑去。 “轰轰轰！” 巨大的轰鸣声在身后炸响，楪祈被叶竹拉着狂奔，她一边跑一边回过头去看。 整条街都烧了起来。 吞噬着火焰的黑色硝烟缓缓升起，时断时续地传来像干瘪的豆子绽开的爆裂声响，在这之中，还不时夹杂着人的惨叫声。 数个巨人般的黑影从身后掠来，它们每一次随心所欲地冲撞，都伴随着冲天的火焰和哀嚎声。 就在这时，一声冷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在爆炸声中，他的声音显得十分缥缈： “祈！” 叶竹两人脚步一顿，朝声源处望去，一个留着褪色金发的男子站在断壁上方，带着血色线条的风衣在火光中飘摇，一双铁灰色眼瞳凌厉地注视着这里。 涯...... 楪祈眼瞳微亮。 叶竹眼睛微眯着，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恙神涯，他有意地低下了头，戴好风衣的兜帽，把脸隐藏在了一片阴影之中。 “祈，快过来这边！把基因组拿给我！”恙神涯尽力大喊道。 “......”楪祈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就在这时，一声轰然爆响从不远处传来，三人皆是一震，不约而同地朝左侧看去，只见四周的建筑物顷刻间被摧毁殆尽，两台END-NAVE扭打着朝这边袭来。 碎石瓦砾如冰雹般落下。 叶竹一时没注意，其中一片狠狠地砸在了冬眠身上，他拽着的那条机械手臂断裂，冬眠随之抛飞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