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蔷薇怒
“不行，绝对不行。” 爱达将这委托之事告知雷蒙他们时，雷蒙反应非常坚决，拒绝帮助那群商人去击退盘伏在山坡的那群凶恶的强盗。如果是之前，他们确实没必要冒这个险，但现在的他们几乎是身无分文。 坐在床上看着书的埃蒂安听罢转头摸摸下巴说道：“我也不太赞同，这个委托太诡异了。” 只见爱达嘟着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始怄气，总跟着这俩大男人混早已没有一个高贵的骑士的样子了。掏出口袋中诺曼底地区流行的银币，这种银币的含银量比默伦发行的银币还要高，但如今法兰西王室颁布了不允许使用法兰西金币以外的货币之后就不能使用了。 这条法令下来之后，整个神圣罗马帝国边境的商贸地带交易量一落千丈，幸运的是还是有一些黑市收购这些货币去熔化炼制金器银器的。不过新的法令有些好的效果就是不会有很多商人利用货币的进行投机交易，依靠专区差额去赚一笔钱。 次日凌晨天还灰色一片时雷蒙他们就打算出发了，街上十分静谧，雷蒙四人驶出了城门后继续前往城外。想必库洛迪也不会想到这群人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趁着黎明的昏暗天色时跑了。 城外的树林早已开始郁郁葱葱冒出绿色，一层淡淡的雾气漂浮在旅行者们的头上。树上新芽顶替了枯叶，将它们从枝头赶了下来铺在地上，初春的寒风仍然凛冽，在脸上吹过如同刀割。 出城之后看到了不少的旅行商人，按他们行进的方向看来是和雷蒙等人的目的地一致都是前往奥尔良的中心城市。即使是匆忙的路过，这些商人仍然会互相点头微笑，理所当然的这些离开家乡许久的商人会对一起同行看上去像是自己家乡的人产生一些依靠感。 一路无话，唯有马车声行进的嗒嗒声及溪流潺潺流过的声音。克莱姆和埃蒂安在马车后面裹着货台上的大布依偎着睡着了，爱达驾马跟雷蒙驾驶的马车并排走在并不十分宽敞的道路上，有时遇到窄的路道，只允许一辆马车通行时她还必须让马儿稍微放慢速度跟在后面。 “啊——你们干什么！放开我的妻女！” 远处传来一位中年男子的呼喊声，爱达与雷蒙相视之后非常默契的驱马快速奔驰而去。颠簸的马车将埃蒂安直接一头磕在货台上的座椅上，迷迷糊糊的发现周围的景象很快的离自己远去，能看到后面马车上的人全都停下了下来，似乎有往回走的意图。 埃蒂安探出头，看了看在身边驾马飞驰的爱达问道：“爱达，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加快了速度？还有雷蒙你稍微慢点，哇！”埃蒂安又一次磕到了下巴，索性闭嘴了。 “在马上说话很容易咬到舌头的，笨蛋埃蒂安。”爱达笑道，但明明埃蒂安是磕了下巴。在离这里仍有一公里的树林的出口，那是非常广袤的一片丘陵地带。映入眼帘是一群穿着铠甲头戴露脸钢盔的士兵抓着一名妇女的头发，还有两个人直接抢过商人的马车，上面还有一个只有看似克莱姆那么大的孩子。 为首的金发强盗提着巨斧，下令将这一块地圈了起来把一群商人团团围住。商人们没有四处逃窜或是反抗而是非常识相地抱头蹲在自己的马车旁以防生命受到威胁。 “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妻子与女儿吧！无论要多少的钱财我都会给的，我是兰斯教区的助祭长。”一位蒙着头的男子抓着一名离自己最近的强盗的裤脚。那强盗大笑一声一脚踹开男子，自顾自的走去。 那中年男子的妻子死命的挣扎着，大声呼喊自己的丈夫：“奥托，快想办法救救我们的孩子！”奈何强盗人多势众，一阵哄笑下又继续开始搜刮旅人们的马车货物，其实是在寻找有没有孩童，因为孩子是最好的人质，亦可当做筹码也可以当做劳动力。那些受到惊吓了的妇人连忙蒙上了自己的脸，商人们低着头紧紧捂住口袋中的金币，惶恐那些恶徒会直接搜自己的身。 “把衣服都给我脱了，衣服里面的钱财都掏出来！”为首提着巨斧的金发强盗瞄了一眼几个鬼鬼祟祟的商人之后，恶狠狠地说道，“别给我耍花样，不然你们会死的很惨。” “嘿嘿嘿。” 头领说罢几个喽啰开始色眯眯的走向两个被俘虏的母女，双手开始在母女身上游走，母女俩痛苦地挣扎着尖叫着，双眼看着不远处的奥托，却无可奈何。 “上帝诅咒你们这群恶魔！诅咒你们身体里的血液一直腐烂下去！”叫做奥托的男子看到自己的妻女被如此欺凌，怒气冲冲地拔出腰间佩戴的短剑向最近的强盗。噗嗤一声，剑刃捅入了倒霉的强盗的背后透体而出，鲜血不断的涌出。 “呃？啊啊啊啊啊——”这名被短剑刺穿的可怜家伙捂着伤口慢慢的倒下，瞳孔慢慢的收缩起来，扑通一声倒地抽搐了起来。整个强盗的团伙也开始变得焦躁不安，提着钢斧的首领眼中散发出杀意。 他抓过奥托女儿的头发摔在地上，向奥托喊道：“这可是你自找的。”他举起巨斧时，奥托绝望的眼神望着这边，想要喊出什么但是声音在滴血的喉咙里停下了。沉重的钢斧用力劈下，一道身影扑到了女儿的身上。巨斧收回，母亲的背后血rou模糊，红白之物溅了满地。 母亲双眼深情的望着惊恐的女儿，这是最后的亲情，也是最沉重的爱，她抱着女儿的脖颈把她的头埋在胸口，用最后一口气说道：“别害怕…mama永远…会在你身边的。”女儿甚至已经忘记了哭泣，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躺在身上慢慢死去。 “啧……”头领皱眉咂舌，这种场景还是第一次看到，或许是早已失去亲人的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战栗令他愣了好几秒。不过回过神来时第二斧就准备砸了下来，这一斧仿佛是要将两个人都劈开一样。即使奥托在最后喊出悔恨的诅咒，灾厄的命运仍然会降临在他的头上。 锵，嘶啦—— 一把雕刻着精致蔷薇花的长剑硬生生格挡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斧，并划了开去将头领荡开连退数步。斗篷飞舞开，暗红色的长发迎风飘动着，奥托仿佛看到了上帝派来拯救自己的战天使一样，跪在了地上盼望着她能够挽救一切，甚至是复苏已经失去了生机的妻子。 “小丫头，你的长辈没有教导过你吗？不该管的闲事最好别管。”站稳身姿的头领垂着钢斧，开始警惕起来死死盯着这个暗红色长发的不速之客。 爱达低着头垂下剑芒，空气中翻滚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混杂着新春青草的腥味。她的目光沾满寒意，余光扫过前方一群手持兵器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匪徒，冷冷一笑。皮靴踏碎喋血的泥土，整个身体化作一条闪电冲向为首的金发巨斧。 钢斧切开空气浩荡向冲刺的爱达横扫过来，却只能将爱达的残影劈成两半。当他的眼睛捕捉到暗红色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左侧时迅速的双全握爪抓向爱达。不过还没有触碰到爱达身体，自己的左手就失去了知觉。他连退数步一个不稳坐倒在地上，左边上臂部分被齐齐的切了下来，而切下来的那一部分手臂正握在爱达的手中，被随手扔到了一边。 绿豆大的汗珠流落在脸上，首领连忙呼喊喽啰们保护自己。下一秒利刃刺入甲胄的声音和喊杀声此起彼伏，靠近爱达的兵刃和铠甲都尽数被锋利的蔷薇剑斩断。爱达避开了这些那些致命的伤口，将这群恶徒只是挑断手筋或是斩断兵器，自己以飞快的速度跑向了杀害无辜人儿的罪魁祸首。 为首的金发巨斧坐在地上捂着被切掉的左臂，杀人的利斧安静的躺在一旁，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忽的沉下脸说道：“我们也只是为了钱财，红发蔷薇。我知道你也是有原则的骑士，是那个人先杀害我的下属！我也只是想要报复而已！” 爱达站在面前双眼无神地看着他，一旁的喽啰一个都不敢接近生怕一个不小心脑袋落地。首领咬牙切齿说道：“红发蔷薇！只要你这次放过我，我就立刻放了这群旅人，斩断我手臂的事情我也既往不……” “说完了吗？那去死吧。” 呲地一声，是刀锋切开皮rou的声音。他的瞳孔忽然变大，感受着生命的力量从身体内一点点流逝，脖颈间的大动脉被切开了，他开始说不出话，不光血液从脖子中流出还从口中溢出来。 盛怒的爱达挥剑将他的头颅砍下，抖出一个血蔷薇散落掉剑上的血液，收剑入鞘。瘦弱的女骑士整个人在初春的冷风中摇曳着走向仍然躺在母亲尸体下的女孩。 “没事了，孩子。”爱达把那位伟大母亲的尸体慢慢的平摊在地上，紧紧将女孩抱在怀中，温柔的说道：“有我在，谁也不会伤害你们。” 女孩总算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埋在爱达的胸口恸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