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错，步步错（上）
怎么办？如果郑琳在，也许还能帮得了她。孟遥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资产：大三学年的奖学金花了些还剩一千多块，家里给的生活费每个月省一点也共攒了两千多，加上最近到账的论文比赛的奖金五千，一共不到一万。还差三万多，看来只能向朋友东拼西凑了。 这个时候孟遥才发现自己的朋友少之又少。群发了借钱应急短信后，除了向两个室友和黄恒亮借到一点外，其他人一无所获。当然，对黄恒亮她是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让许岩风知道。 就在孟遥为此事而心烦的时候，许岩风的电话打来了。孟遥“喂”了一声后，就听到他在那头兴高采烈地说起论文答辩时搞笑的事情和打算跟他大学同学去毕业旅行的事。 “遥遥，你在听吗？” “哦，听着呢。”孟遥回过神来。 “那你去不去呀？一起去吧？” “去哪？”她问。 “跟我一起去毕业旅行啊，你还说你听着，想什么呢你？”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撒娇似的恼怒。 “哦，你们毕业旅行我去干嘛？都是你大学同学，我又不认识。”孟遥说着，心想她现在哪有心情跟他去旅行。 “去嘛去嘛，我们选择去内蒙古，你不是一直很想去看大草原，去骑马的吗？内蒙还有沙漠呢。而且，你们答辩也应该结束了吧，难得有空不出去玩在学校干嘛啊？”他绞尽脑汁劝了好久，孟遥还是回绝了，说毕业旅行跟同学待在一起才有意义，他们俩还有多的是时间一起去出去玩。虽然许岩风有些失望，但最后还是尊重了她的意见。 电话粥快结束的时候，孟遥问他们要去多久。许岩风说去两个星期这样。 “这么久，那要花多少钱啊？”她下意识地问起。 “不多，预算两三万吧。” 孟遥倒抽一口凉气。这虽不算奢侈，可她觉得心里闷得慌。她辛辛苦苦筹的钱，还不够他一次旅行。不过想了想，这不具有可比性，她很快又暗自笑话自己。 还能找谁借呢？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孟遥去Ｗ大找到了薛小雨。 隔了一段时间没见，孟遥惊讶地发现，薛小雨的气色好多了，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也几乎焕然一新。没有了家里的牵挂，客观上她轻松了很多。 面对薛小雨，孟遥没有隐瞒，把整件事情跟她和盘托出。与其说是来借钱，不如说是来倾诉。如今，能够毫无保留倾吐这件事的人只有薛小雨了。 薛小雨听罢表示愤怒和同情。可惜，她手头上钱也不多。去年为母亲治病募捐到的钱终究没有用，她看着揪心，全捐给了福利院。 孟遥理解她的做法，她本也没期望能从薛小雨这里借到多少钱。下一个要找的人是欧阳彬。 对此孟遥很纠结也很无奈。之所以最后一个联系他，是因为在她心里，找他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向他开口。 虽然欧阳彬说过，如果有什么他能帮上忙的，让她千万别客气，她知道此番话是出于真心，但若真要向他开口，她不能不顾及许岩风的感受。 许岩风一直很忌惮欧阳彬。就算此事他永远不会知道，但她心里仍觉得埋下了一颗炸弹，未来的每一天都有可能被引爆，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将是一场大战。 可是这的确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在准备跟薛小雨告别、联系欧阳彬的时候，突然听到假山背面有人争执的声音，而两个声音好耳熟。 要往前走，必须绕过假山。就在孟遥犹豫的时候，一个声音带着哭腔说：“为了她你可以，为我就不行？” “这是两码事。你冷静一下吧，对此我真的无能为力。”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孟遥觉得再听下去不妥，打算拉着薛小雨转身就走，可是背后那个声音传来：“孟遥？” “嗨，曹老师。”孟遥回过头来略尴尬地笑笑，她同时感到在自己的手掌里，薛小雨的手臂突然一抖。 而那个跟曹树起争执的女生就是梁若丹。此刻她红着眼睛，满是委屈地望着曹树，然后又瞟了孟遥一眼，目光如同刀片一样凌冽地划过。 孟遥感觉莫名其妙，但想到她现在情绪不好，便也不放在心上。曹树对这突然出现的两个女生友好地笑笑，然后向梁若丹说：“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把我的话再想想。” 梁若丹不置一词，小跑着从孟遥身边经过离开。 薛小雨望一眼曹树，然后问孟遥说：“你们认识？” 孟遥给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薛小雨说：“那你们聊，我就不送你了。钱的事你别太担心，我想办法问问我的同学。” “谢谢你，小雨。”孟遥由衷说。 曹树一路送孟遥走出Ｗ大，顺道聊起刚才跟梁若丹的争执，是因为她没发挥好，没能考上他的研究生。 梁若丹认为作为曹树多年的学生，他应该帮自己一把，曹树辩解说，他不能徇私在分数不够的情况下录取她。 “哎，小梁这次没能考好我也感到很惋惜，她算是我教的这几届中最出色的学生了，以她的能力不应该是这个结果。可是，纵使我再欣赏她，也不能违背录取原则。我只能劝她来年再考了，她一时想不开也是情理之中。” 孟遥点点头，“曹老师你做得没错，我想她一定会想明白的。” “嗯，对了刚才你朋友说什么钱的事，你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说来听听，没准曹老师能帮帮你。”曹树停下来诚恳地说。 孟遥倒从来没想过找曹树借，因为在她心中，虽然跟曹树相处很愉快，也算他口中常说的师生之间也是朋友，但到底他是老师，还是知名学者，身份的差异摆在这。 如今曹树主动提出来，孟遥只是客气地回避这个问题，而他也不介意，笑道：“你不说也没关系。人嘛，总有手头紧张的时候。你需要多少？我可以先借你，只要我能借得起。” “曹老师，谢谢你的好意，我……我……再想想吧。”孟遥在心里掂量，横竖都要借钱，借曹树的，跟借欧阳彬的，哪个更妥当？ 虽然她心里的天平大概倾向了一个某一边，但借三万块，这不是小数目，而且事情来得太突然，她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说不定，还有别的法子呢？ “好吧，你想好了随时可以联系我。”曹树说。 在宿舍待了三天，孟遥确定没有别的法子了，而林图强已经来了好几个电话催，孟遥呼一口气，拨打了曹树的电话。能不找欧阳彬就不找吧。 “需要多少？”曹树问。 “嗯……三万。” 电话那头曹树突然哈哈笑起来：“我以为要多少呢，看你一副紧张的样子。你是要现金还是转账？” “啊？”孟遥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想了想也是，对于他这样的大教授来说，三万块应该也是小菜一碟。她感动的是他不问她原因，就一口答应了。 “现金吧。”孟遥考虑到，转账和取现的话会有短信提醒，而银/行/卡绑定的手机号是她爸爸的，这么设定最初是为了监督她到了大学不乱花钱。而且，钱终究是要取出来给林图强的，不如直接要现金。 “好，我手头没这么多现金，这会儿有事，只能下午取了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