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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琳的秘密(下)

    大四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同班的同学一个个四处奔波找工作,或者保研成功后去旅游,或者拼命奋战考研,教室里再也没有坐满过,很多人都难得一见。

    刘一云加入了考研队伍,罗静回老家找工作了,郑琳也去找李长安去了。309宿舍四个好久没有一起像曾经一样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吃饭,吹牛了。

    孟遥不禁感慨四年如白驹过隙。而不经意间又会遇到很久都没碰面的人,光阴的更迭更让她唏嘘不已。

    曾经在宿舍楼下向孟遥表白过的历史系学长在校外开了一家奶茶店。他笑着对孟遥说,曾经失恋为转移注意力sao扰过她,希望她见谅。

    孟遥笑笑,“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给我来杯草莓味奶茶吧,祝你生意兴隆。”

    时光就是这样神奇的东西,它可以改变一切。那么有没有亘古不变的或者永恒的存在呢?

    孟遥觉得没有。根据大爆炸学说,宇宙也是从无到有的。有生必有死,宇宙也有消亡的一天。那么还有什么是永恒的呢?

    但是如果以人类的存在为前提的话,那就势必存在某种永恒的东西。比如某些客观规律。

    如果以一个人的生存为前提的话,那也有些东西是可以贯穿一生,成为这种意义上的永恒。

    此时孟遥毫不怀疑她跟许岩风的爱情会永恒。然而两人耳病厮磨的时光过得很快,眼下现实的是许岩风不得不回学校去,有一堆毕业班需要做的事情等着他。分别的时候,孟遥去送他,离别的苦在空气中蔓延。

    分别的前一天,许岩风兴高采烈地捧回一盆昙花,说是从他舅妈那里要过来的,要等着晚上看开花。

    “我答应过带你看昙花的,绝不食言。”他得意地说,“你看已经长出花苞了。我舅妈说,不出意外这盆昙花今晚就会开,我们等着吧。”

    孟遥开心地笑笑,晚饭后就跟他一起一直守着花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

    “哇,你看开了开了!”许岩风高兴地叫了起来。

    果然,在八点半的时候花苞开始慢慢张开,这个过程用rou眼实在难以察觉,但隔几分钟看一下,就能看出变化。孟遥把单反带来了,隔一段时间就拍一张。

    直到晚上十一点半,整朵昙花舒展开了所有花瓣。白色里带着点嫩黄的花瓣一层层绽开,优雅而美丽。孟遥看得醉了,生命的成长真让人由衷动容。

    “遥遥,这花真好看啊,”他禁不住赞美,“不过,人比花更好看。”

    孟遥享受着他的赞美抬起头来,看到夜色下他英俊的脸上挂满了青春的笑容,却突然觉得惆怅起来。昙花一现其实可以形容很多东西,有太多美好的瞬间就如昙花一现。

    她真想时光就在此刻定格,“阿风,你不要走好不好?”

    这句话卡在她的喉咙里没说出来,因为她觉得说出来太矫情,不过是一场小别。

    第二天他就走了。而那朵昙花,在盛开一夜后,已于晨曦中凋零。

    许岩风不在的日子里,孟遥就一个人看书,写写文章,给公寓阳台上的花草浇水,跟刘一云结伴去食堂吃饭。

    倒是很久没见着薛小雨了。她一直没有手机,偶尔打她宿舍电话也不在。只有一次孟遥跟刘一云逛街的时候偶然遇到她,便邀她一起吃晚饭,她摇头说没空,匆匆就走了。自从她家里出事后,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起来。孟遥想,或许她在忙着找工作吧。

    孟遥也去参加了几场宣讲会和社招,感受了求职的艰辛。在这个大学生劳动力越来越廉价的年代,要想毕业时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越来越难。简历如同雪花散发出去,得到的面试机会却寥寥无几。要么是专业不对口,要么是不招女生,要么就是待遇低得超出合理预期。后来孟遥得到了实习的那家报社的offer,比起很多同学来说算是顺利的了。

    此间许岩风给孟遥发过不少跟他风格相左而有意思的短信,比如“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这句不就是写的我们俩吗?可是不得不说,长江水太浑浊了,不好喝。”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看到这里我就想起你了,遥遥。可是人总是会衰老的,这诗太妄想。我的要求不高,只希望能跟你白头到老。”

    “相思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这首诗真黄,我们可不是,我们是一辈子上万个夜夜情。”

    ……

    孟遥不禁腼腆笑起来,这家伙,开始走文艺路线了。想必是一直记着曾经自己嫌他没有文学修养,没有共同语言。可看他的评语又觉着味道不对。

    年底的时候,论文比赛的结果揭晓,孟遥没想到她的论文居然拿了一等奖。曹树在电话里通知她的时候祝贺说,那是实至名归。

    颁奖仪式在市文化宫举行。许岩风接到消息后也前来捧场,他说:“这么大的事家属当然要围观啦。”

    孟遥和其他几名获奖者备受瞩目地站在领奖台上。虽然从小到大她也拿过不少作文比赛的奖项,也在全校师生面前拿过奖学金,但这一次的感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这是她花费时间精力最多的一次,创作过程中最痛苦的一次,也是最有成就感的一次。

    她不记得跟多少个教育厅、作家协会等等的领导握过手,也不记得颁奖时给她的评语是多么华丽而备受鼓励,只记得那天的的鲜花、掌声以及镁光灯让她感到晕眩,晕眩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成功的喜悦。

    当天的报纸上,很多人都看到了她领奖的照片。在校园的主干道上,学校还拉了横幅公开对她和另外一名同校的获奖者进行祝贺。

    然而她也并不是一个被成功冲昏头脑的人,整个仪式的过程中,她表现得谦虚而稳重。她深知自己的成绩离不开曹树的指导。颁奖仪式结束后,孟遥拉着许岩风说什么都要请曹树吃饭。在此之前他们俩就沟通好了,许岩风虽然对曹树颇有微词,但他也是讲理的人,作为家属他有义务感谢曹树,区区一顿饭算什么。

    饭桌上的气氛比孟遥料想的好,许岩风很配合地左一声曹老师,右一声曹老师的招呼曹树,进退有度。孟遥不禁感慨,不愧是未来集团的接班人,应酬的确有一套。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也能把饭局气氛营造得恰到好处,这跟他在私底下那副粘人孩子气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用旁观者的眼光看,两名男子均赏心悦目,一个成熟稳重,一个年轻俊朗,举止言谈皆无可挑剔,各有千秋。

    饭局结束后,许岩风开车跟孟遥回公寓。孟遥坐上副驾驶,见他一直扭头望着窗外,便也凑过去看。原来是刚刚道别的曹树和梁若丹在街角谈话,听不清在说什么。

    梁若丹也看到了孟遥。孟遥朝她点头一笑,她不过漠然地扫一眼,然后继续跟曹树说话。

    “阿风,怎么还不开车?”孟遥转而对许岩风说。

    “哦,好。”他启动汽车。

    “很好看吗?看那么久。”孟遥问道。梁若丹虽不算非常漂亮,但眉眼精致,身材纤瘦,气质温婉,应该是不少男生欣赏的类型。

    许岩风笑眯眯地说:“遥遥你吃醋啦?”

    “才没有。”她扭过头去。

    许岩风呵呵地笑起来,一只手揽着她的肩,“我是看,那个女生跟你长得还有几分像。”

    “得了吧,爱看美女就承认,别说什么长得像我。”孟遥啐道。

    “当然,她没你好看。”

    “油嘴滑舌。”

    “哈哈,你还说你没吃醋?我最喜欢你这个样子了!”许岩风在她左脸上亲一口,孟遥害羞地躲闪。

    “我也说得没错吧,你们的曹老师整天跟女人厮混,作风肯定有问题。”

    “你别胡说,那是曹老师的学生。”孟遥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