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真心话大冒险
“错哪了？”苏苒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问。 叶一健望着她，忽然低头一口咬了过来，重重地咬在苏苒的唇上，“别蹬鼻子上脸啊。就算我有错在先，你语气也不好。咱俩一半一半。” 灯火灿烂中，苏苒看着叶少秀气英俊的脸，近两年的共同生活中，苏苒何尝不知道他的顺毛驴脾气，哄着他顺着他万事好说，触了他的逆鳞，就算明知自己是错的，他也会坚持到底。房东房客的阶段，苏苒本着弱势群体原则，避其锋芒、攻其弱项，所以两人和睦相处，可成为情侣后，人的态度会不由自主的转换。这个世界，给每个人贴了太多的标签，学历的高低，背景的强弱，财富的多寡，甚至外形的般配，都成为衡量情侣是否势均力敌的砝码，一点不均，天平就会倾斜，地位就会不平等，不单外人的眼中，就连他们当事人的心中，不也是在掂量、在权衡吗？可，这是苏苒想要的爱情吗？ 叶一健见她沉默，又有点心慌，嘟囔道，“你明明知道你和我吵架，我就会生气，就不能让让我吗？” “我还没让你吗？”苏苒哼了一声，“家里所有的事都是我做，买菜做饭刷碗洗衣服，让你洗个碗，你能把84消毒液当成洗碗液；晾个衣服，一百回你都不知道要夹个衣夹，还得天天去一楼找衣服；裤子脏了，口袋里的东西从不取出来就直接扔进洗衣机……叶一健，这些事我从来没有和你提过，我和你的开端天然不平等，可以前我们不是恋人，现在我们恋爱了，恋爱就是端着一碗水，端平了才能长久，倾向任何一边，那水无论多满，迟早都得流干。” “所以你发脾气是因为水快流干了？不是因为你们公司的那个门卫？” 苏苒额头上三根黑线，叹了口气，这段时间积攒的情绪太多，门卫是她爆发的最后一根稻草，“今天门卫的事让我正视自己，我们会不会是三观不合，你对门卫的态度就像你母亲掏出一张支票甩在我面前时的态度一样，不可一世，高高在上，我气的是，为什么一件本应该平等沟通的事情，却流露出那么多对其他生命的狂妄和不尊重，我怕我们人生观、价值观相差过大，走不了太远。” 叶一健的火气冒起，他甩开苏苒的手，“这就是你的结论？那你还握着我干嘛？我这么狂妄自大，不可一世，跟我妈一样不尊重别人，你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苏苒望着他，幽黑的眼眸闪着光芒，“还不是因为……”，她突然停顿，没有说下去。 “因为什么？”叶少追问着，眼神有困惑，有期盼。 “投资失误，深套其中。现在割rou，就血本无归了。” 叶一健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她，方才蹿升的火气消退了些，他一字一句地对苏苒说，“我手机摔了！” “看见了！” “你还得继续投资。我没手机就上不了班，上不了班就挣不了钱。”叶少理直气壮的说。 “修手机你是别指望了，最近中国X通都有充话费送手机活动，很适合你。”苏苒也理直气壮地回他。 “滚！”叶一健手臂半环，将苏苒圈进了臂弯中，“不教训一下你，都不知道家里谁是老大，就知道整天气我。”他故意的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了过去。 “嗷嗷，家里谁是老大？我怎么不知道啊？”苏苒问。 “当然是——你！”叶一健掷地有声地回答。他看苏苒反抗，要推开他的手，他又箍紧了些，清晰而无奈的，“你说的，我改，行不行，怕了你。老爷子、我妈、叶一康我都没怕过。你啰嗦起来，一个能干掉他们仨。” 街边的歌声依然在悠扬的唱着，天气燥热，偎在叶一健的怀里，热度不断扩散。可两个人仍紧紧的拥着。苏苒在心底回答自己，她要的是一份平等的爱情，不仰望不俯视，不需要费尽心机去曲意奉承，也不需要放低身段去附和迁就，她需要的，是成为舒婷《致橡树》中的那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她的爱人站在一起。因为爱你，所以愿意去迁就你，因为爱你，所以宁可委屈自己。也因为爱你，我需要我们都变成更好的自己，希望棋逢对手，势均力敌。 站在一旁观察良久的海归小情侣这会终于发出了声音，小乔嬉皮笑脸地说着，“厉害，叶少，这么快就咸鱼翻身了。” “滚，乔安娜，不会用比喻就闭嘴啊。” “切，苏苒，别理他了，翻了身，还是条咸鱼。 ……………………………………………………………………………………………………………… 四个人走进“小酒窝“的时候，已晚到了好一会。里面的几个人正在琢磨要玩一个古老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赵鹏飞老远扬手示意，招呼他们。苏苒挣开叶一健，走在最前面，耳边听见叶一健的低声抱怨，“喜新厌旧，始乱终弃。” 乔安娜拉着周聪乐滋滋地加入。苏苒还有些抗拒，这个游戏她在出国前玩过一阵，出国后遍地已经三国杀、狼人杀的天下。今晚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念旧而无新创意的赵鹏飞提议的，不过小乔和宋清明显是赵鹏飞的忠粉，两人嚷嚷要“回忆杀”，宋清更是扔给苏苒一句鼓舞人心的话，“打听十年八卦，不如玩一场真心话。”苏苒心底瞬间涌起一阵敬意，这么多年过去了，宋清一颗红心，矢志不渝，这是什么！这就是成为一个狗仔的基本素养。 一堆人玩的是真心话大冒险的基本款，抽牌，发牌的提问，抽中大王的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下一把再由上轮执行任务的充当发牌人。 第一个发牌的是赵鹏飞，抽中大王的是乔安娜。这两人互看一眼，就知道对方的底线是没底线，小乔毫不犹豫选了真心话，赵鹏飞问：最喜欢现任男友什么地方？这个问题，真是soeasy，明显赵总放水，简直为小乔真情告白提供最佳机会。小乔妹子望了望周聪，深情的回答：SIZE特别合。 众人一阵默然，转头敬仰地看了周聪一眼，周聪的脸红透了。一个没有爆点的问题，能给小乔答得如此有爆点，唯恐天下不乱的赵总率先鼓掌叫起好来。 小乔一热身，气氛顿时热烈，下面几个问题，都是女生抽到女生，几个女孩子客气的放过。 其中宋清抽到了陈洛伊，问了“和前任分手的原因”，陈洛伊苦笑了一下，简单直率的回答：因为他不爱我。宋清龇牙咧嘴，背转身和苏苒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发牌权到乔安娜手上，众人都是一阵紧张，她的问题总是最刁钻且偏下三路，不好招架。这次被抽中的居然是赵鹏飞。赵总剑走偏锋，选了大冒险。乔安娜没思索，给出了任务，“现场找个女生深情表白”。 赵鹏飞环视周围，女士们纷纷低头回避，他顽童式的踱步走了一圈，终于停在了一个女生的面前。那女生利落的短发，白色长裙到脚踝，外罩一件短款的女士小西服，正是他工作的搭档陈洛伊。 “陈洛伊，我喜欢你！”赵鹏飞开口，带着他招牌的笑。 陈洛伊落落大方的站起，她似乎想为难一下赵鹏飞，侧着脸问他：“你喜欢我什么啊？” 赵鹏飞的嬉皮笑脸突然收起，眼神幽远，“我第一次见到你，高一开学没多久，阎罗王领着你进教师，他在前，你跟在他后面，低着头，我看不见你的脸，你穿着一条水红色的短袖裙子，皮肤白得像块玉，头发有点自然卷，用一个大提琴的发箍扎了起来。那天早上阳光很好，教室门口透进来的阳光照在你的脸上，你用手挡着光，对着我们说，我叫陈洛伊，耳东陈，三点水，《洛神赋》的洛，秋水伊人的‘伊’。”他停了停，“郝丹丹自杀那天，我跑到晨天国际的7楼，你居然在那，你穿着校服，拿着两个书包，一个是你的，一个是郝丹丹的，你对我说，你们男生可算来了，我担心了好半天。” 音乐吧里五颜六色的光交替闪过，赵鹏飞站在陈洛伊的身旁，如同背诵编年史一样，在讲述着他和陈洛伊来往过的一幕一幕。所有人，包括对他们的过往完全不了解的乔安娜周聪郝小宁都听呆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洛伊已经泪流满面，她望着面前这个她曾经以为很粗犷的男生抽泣着，不时擦拭着眼角的泪。苏苒眼角湿润，她想，我们总是努力去寻找我们觉得最好的，却不知那些对我们最好的已经在身边。 赵鹏飞说了很长，终于停下，他的脸有些发红，额角有汗，眼里有泪花，“陈洛伊，我很喜欢你！”他重复了他说过的第一句话，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我的任务完成了”，他长舒一口气，坐下。 酒吧的音乐响起，，是赵雷的《少年锦时》，舒缓的男中音唱着，又回到春末的五月，阳光它照暖了西河，……情窦初开的我，从不敢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