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第四集团军的覆灭 中
同全世界几乎所有的军队一样，苏联红军中也是分“派系”的，只不过不像这会老蒋部下那样的派系壁垒分明，而是看什么军种出生或原本出于哪个方面军。 近卫骑兵第一军，在红军中“派系中”甚至可以说是“布琼尼的部队”，所有骑兵军一直牢牢抓在骑兵元帅手中。而布琼尼对“自己的部队”也是照顾有加，加上护短的伏罗希诺夫，连恐怖的肃反都基本没清洗到红军中骑兵出生的军官头上。 红军骑兵部队有着光荣的传统和历史的荣誉，骑兵纵马驰骋的血液更是深深植入在红军官兵的心中！虽然这会谁都明白属于骑兵的时代已经过去，但同骑兵元帅同志一样，几乎所有的骑兵部队官兵心中都还有那个“铁马快刀”横扫法西斯的梦！ 布琼尼已经醒悟了，只能面对骑兵成为重装甲混成机械化部队附属的现实，但骑兵的荣誉和光荣传统必须继续传承下去！单单一个近卫骑兵五十三师的作战经历就表明在某些特殊场合，骑兵还拥有其它兵种很难与之相比的优势，而这会再次维护红军骑兵光荣传统与荣耀的使命落到了近卫骑兵第一军身上！ 原本这近卫骑兵第一军的番号还轮不到原来的第二骑兵军，只是这会第一骑兵军在前期白俄罗斯方向作战中损失过大，正在后方进行大规模整编，即将成为一个全新的机械化军，而余留的骑兵部队将被分成若干个独立部队。 站在马背上挥舞着军刀，吹着口哨打着忽哨，高唱着军歌向敌军发动旋风般的冲击——这会发扬骑兵军战士们那种浪漫的、大无畏的英雄气概的艰巨责任就肩负在近卫骑兵第一军身上！ 布琼尼对于近卫骑兵第一军是寄予厚望的，对该军军长帕维尔-阿列克谢耶维奇-别洛夫中将更是信任有加：将军同志是跟随他多年，忠实而富有经验的老部下！ 前天预备队方面军进行最后一次战前会议时，布琼尼对别洛夫是再三叮嘱要乘着这难得的机会，一定要让全军、全世界再次知道苏维埃骑兵骁勇善战，让全世界都颂扬苏维埃骑兵的赫赫威名！ “你要把法西斯的脑袋堆成山！到时候我为你们庆功！” 别洛夫绝对算得上是布琼尼手下骁将，指挥其它的不行，对于骑兵作战的指挥就像是为之而生的！他甚至在布琼尼辞去骑兵总监职务后，这位多年的骑兵总监助理、布琼尼元帅的特别事物协理军官还担任了很长时间的“工农红军代理骑兵总监”。 战争爆发后，布琼尼把这个深受器重的老部下直接从高位上拉下，塞到了第二骑兵军军长的位置上，对此别洛夫毫无怨言——对他而言策马扬刀比呆在莫斯科的办公室里显然更有吸引力，而元帅这样的安排显然也是对他的信任。 别洛夫从来没有让布琼尼失望过，在南方战线是第二骑兵军打得非常不错，而这次机会更好！ 这段时间别洛夫一直在关注天气，特别是积雪的情况，这对骑兵作战至关重要。因为大风吹拂的原因，平原上积雪还在高大的布琼尼战马能够快速驰骋的极限之内，而步兵的行动已经会因此收到很大阻碍。短距离内这会要跟上装甲部队的冲击速度只有选择骑兵，连滑雪部队也不行！ 新式的装甲运兵车数量不足，坦克搭载步兵在目前的情况下也只是权宜之计，想在装甲部队突破阵地后想狂风席卷落叶一样清扫残敌，那只有骑兵！ 室外夜间气温已经低于零下三十度，德国人快被冻死困死，别洛夫预计一旦撕开德军环形防线，自己的骑兵在正面纵深20公里的作战区域内，会像西伯利亚的寒风一样席卷已经冻得半死、补给严重不足的德军部队。 “把法西斯的脑袋堆成山”——这次别洛夫相信自己做得到，在他看来元帅似乎不要什么俘虏，而骑兵们也没抓俘虏的习惯：没法抓！至于那些有大量建筑、适合防守的城镇不用骑兵去攻占，那是突击步兵部队的事。近卫骑兵第一军的小伙子们今天只需要横扫野外、小农庄里的德军就成，像追赶雪地里的兔子一样清扫法西斯，用突击步枪把他们打成蜂窝、高举战刀呼啸着劈下他们的脑袋！ 1月6日，也就是昨天上午，白俄罗斯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大将向德第9集团军司令阿道夫-施特劳斯陆军一级上将发出最后通牒，敦促其率部投降，避免出现更多伤亡。 施特劳斯深知部队已经筋疲力尽，包围自己的苏军占据绝对优势，孤注一掷突围是唯一选择，这样也许能冲出部分部队：他电告希特勒，要求准予他相机行事，但希特勒驳回了他的请求。 朱可夫这也是按照最高统帅部的意思向德军发布最后通牒，他个人同崔科夫谈到这一问题时就认为这会德国人还不会投降，因为包围圈中的德军按照崔科夫的话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过红军不是用来参照的马，而是能撕碎一切强壮北极熊！ 别洛夫将战刀擦得岑亮，不过让其痛饮法西斯鲜血的愿望似乎很难实现——看到正在为一大片简易马厩内的战马上装具的小伙子，他真怀念当年担任基层指挥员时的日子。 策马冲在队列的最前沿，那样热血沸腾的生活真是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指望还是有一点点的：各师、各团的任务已经非常明确，按照别洛夫的说法是在菜盘子里转圈圈，这样小范围内的追击清扫使命就像“低级演习”，哪有当年打击白匪军时动则转战千里的难度。一旦进攻开始，至少在几个小时内没军指挥部什么事，按部就班就成：到时候带着整个军指挥部向伊韦涅茨方向靠拢，万一会有机会，200骑的警卫连还能发挥一下战斗力。 关于自己的指挥部，别洛夫有点感觉是个不伦不类的组合——所有指挥部人员和设备都已经机械化，连警卫部队都已经不仅仅是纯粹的骑兵：除了那个骑兵连，还多了个乘坐卡车和履带式输送车的步兵警卫连。 那个指挥部骑兵警卫连是布琼尼给自己手下的骑兵军们特别保留的，“骑兵军长身边没有骑马的警卫部队怎么行？！”布琼尼的理由那是何等的理直气壮，有理到了没人敢反驳的地步！ 斯大林不会反驳他，伏罗希诺夫是支持，林俊犯不着为一个军多个连的特殊编制和他去较什么劲：骑兵元帅那一亩三分地就让他爱怎么折腾就去这么折腾。 要尽快解决合围圈中德军，这次不仅仅是城外的战斗，红军还将对明斯克城内发动猛攻，压缩德军阵地。特别是明斯克城外的德军据点要在一周内全部攻克，迫使德军主力向明斯克城区退却。 5点40分，别洛夫算是视察完了附近的部队返回指挥部：就在军指挥部边上，一个骑兵团将配合坦克部队向伊韦涅茨左翼突击，那里有合围圈中德军控制的最后一个机场。 6点，黎明前3小时。 朱可夫在话筒前沉着的下达指令：“我是朱可夫大将，开始吧！” 似乎是在一瞬间，整个夜空都被炮火点亮，上万门大中口径火炮、火箭炮和迫击炮几乎就在同时发出怒吼，大地都在剧烈的颤抖！特别是在明斯克西北方向夜空，整片天空都被映红了！那是超过300辆“喀秋莎”在进行地毯式的炮击！ 就在同时，各方向上红军部队以无数个攻击箭头向预定目标挺进——经过长时间的围困和蚕食，红军今天要做的只是猛攻！猛攻！再猛攻！ 中央集团军群第四集团军所属第13军军长汉斯-费尔贝尔陆军步兵上将的指挥部就在伊韦涅茨机场，在一分钟内机场就挨了超过300发122毫米口径以上炮弹！ 费尔贝尔正在指挥部睡觉，第一时间就被炮击声惊醒，感觉如同世界末日到了一般！一发152毫米大口径炮弹在他套上靴子的一瞬间命中指挥部顶盖，经过圆木和泥土加固的顶盖虽然没有整个坍塌，但里面也是灭顶之灾——十几个参谋人员瞬间被压在下面生死不明！ 整个德军战线都是相同的情形，在南边古德里安的第二装甲集群早就损失过半，而这会更是受到了重点照顾！铺天盖地而致的火箭弹就像狂风一样席卷而过——其实都不需要对其进行如此猛烈的炮击，大部分车辆和坦克都已经没油、没弹药，就是有油的那些这会也成了废物一堆：根本无法发动，发动机和各部分零件都已经彻底被严寒冻透，坦克兵们自己取暖的燃料都不够，保持暖车那是天方夜谭！ 在伊韦涅茨东北7公里，上百辆T34上档启动，缓缓以并不高的速度向西南方突进，很快穿过一线己方步兵阵地。在他们身后，整整1500骑骑兵呈几个箭头缓缓跟随，那些穿着黑色高架斗篷的小伙子们就是近卫骑兵第一军的战士。 战马打着响嚏，热气凝成白色的冰雾，黑色斗篷连绵成一片连绵的滚动波浪。 黑夜不是完全的黑暗，雪地的映照下能看清很远的事物，更不用说天空中的火光和远处的剧烈爆炸。 接近至机场2公里时，德国人开始反击，但炮火稀稀拉拉，他们没几枚炮弹了。坦克开始加速突击，但没有一门坦克炮开火，一直接近至一公里时，上百辆T34才猛烈开火——德国反坦克炮兵阵地整个被爆炸所包围！ 德军步兵阵地就在前方，亮光中德军士兵看到铺天盖地而来的坦克，绝望！不是他们不勇敢——零下三十多度，没有足够的燃料、没有足够的伙食和营房，医药品和燃料都已经用尽；到处有人患上伤寒和痢疾，而冻伤的人就更多！每天都有数千名士兵死于饥饿、严寒和营养失调。早就有一些军官试图说服施特劳斯不顾希特勒的命令在前期就迅速突围，但是施特劳斯显然害怕背上违抗军令的罪名，因此坚持按兵不动，一直被动的进行防守。 不过这会古德里安不用在冰天雪地里挨炮弹，他又受伤了，不重，结果被召回去晋见希特勒，把被包围的部队的情况当面向元首汇报。不过有古德里安的说项，希特勒还是命令集团军死守明斯克直到明年春天为止！ 没有丝毫突围的希望，每天都有人在身边被冻成冰棍，部队濒于弹尽粮绝的境地，口粮的分配已减到了远远不够身体需要的水平，士兵们感觉自己正在被慢慢饿死、冻死！ 连拿枪射击的力气都快没了，气温低到皮肤一碰到钢铁就会被撕下一层皮，彻骨的寒冷！弹药不足，枪栓常常被冻住，那些机枪都常常要用火烤过之后才能发射！ 绝望！一直引以为傲的第三帝国军队攻无不克的奇迹在白俄罗斯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一群冰天雪地中苦苦挣扎的可怜人。他们甚至希望自己这会能在战斗更加残酷、恐怖的明斯克城内，因为那里至少还有残破的建筑挡风遮雪，而这里连帐篷都不够用！ 坦克群轰隆隆的靠近，德国士兵们心灵已经没什么可以震撼的，因为刚才他们刚刚领教了什么是钢铁风暴——在军官们看来俄国人就像炮弹用不完，在每一个范围内投下的弹药远远超出德军教科书上需要的基数！ “红色战神”和苏联的大炮兵主义被完全体现了出来，如果这会有英美观察员看到苏联炮兵们的杰作，一定会感到惊奇！特别是如果有美国炮兵军官看到这一幕，他们会感觉美军引以为傲的炮兵重火力支援和这一比就像绅士间文雅、小孩做游戏一般的较量！ 机场附近德军在第一轮炮火准备后就损失超过三分之一：炮击时间不长，但单位密度高的吓人！就一会功夫甚至已经有还活着的德国士兵精神失常，抱着头歇斯底里的在嘶叫，甚至试图在冰冷坚硬的土地上徒手挖个防炮洞！ 坦克让他们恐惧绝望，当他们看到俄国坦克集群后面的哥萨克黑压压骑兵时真的崩溃了！如果是在夏季、如果有足够的弹药和足够的人、体力，他们会很乐意有这样的俄国骑兵冲过来，因为那样阵地前很快就会遍布斯拉夫人的尸体和垂死挣扎的马匹，但是现在是在1月的明斯克！ 骑兵们开始策动胯下的战马加速，当冲进德军防线时马匹的速度正好能提到最高！ 骁勇善战的哥萨克人已经不是坐在马鞍上，而是站在马镫上！雪亮的恰西克战刀在挥舞，口中呐喊着哥萨克骑兵冲锋的口号，布琼尼的骑兵毫无畏惧驰骋向前！ 就在坦克压上一线德军阵地前，还活着的德国士兵崩溃了——他们是不可能守住阵地的人，那坦克的装甲轰鸣和黑压压高速冲来的哥萨克骑兵面前，这会能保持冷静的德军还有几个？！ 从两翼，骑兵甚至比坦克更早冲进机场，在他们前面是少数正在向西胡乱逃跑的德国士兵。战马快速接近，哥萨克雪亮的战刀举起狠狠劈下！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坦克炮对着机场里少数建筑近距离瞄准炮轰，骑兵以小股分散开进行清扫，其中各有上百骑组成几只骑兵分队继续向西，哥萨克们减速收刀，抽出就插在枪套内的突击步枪，接下来的战斗就不适合再用战刀了。 就像追兔子一样清扫残余德军，对于依靠掩体顽抗的德军，留在机场范围内配合骑兵的坦克车长们直接用85毫米高爆弹抵近了轰！ 坦克上搭载的少量步兵也已经下车，就在坦克炮和机枪的直接掩护之下逐个建筑彻底清剿。很快就不用坦克和骑兵继续留在这，因为后边的滑雪步兵上来了。 所有坦克和骑兵继续向西按照计划进攻，把后方留给步兵打扫。 7点，朱可夫接到前方报告，脸上有了那么一丝极少出现的轻蔑笑容。 挂了电话对着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同志说：“伊韦涅茨机场已经完全被攻占，部队抓到个半死不活的德国上将，可能是第四集团军第13军军长汉斯-费尔贝尔，正往后边送。” “看来前期有高级别指挥部在机场的判断是正确的。” 电话里报告的很简单，朱可夫都懒得问有没有俘虏其它高级别的德13军军官——对朱可夫而言除非报销了希特勒，其它击毙谁、俘获谁同占领机场的价值相比无关紧要！ 其实还真的没几个俘虏，连投降的机会都几乎没有！费尔贝尔是被压在半倒塌的废墟下，他那身将军制服和一堆的勋章救了他的命——第一时间就被发现，从废墟下给拖了出来。 一个将军，经过红军指挥员鉴别后是个上将，“半料子翻译”看过证件后基本确定了俘虏的身份，这让攻占机场的红军官兵高兴了好一会。 赶快往后送，可不能让他稀里糊涂挂了！ 9点，东边露初鱼肚白。 莫斯科，最高统帅部。 林俊一直在关注战报，红军在黎明前三小时的进攻速度平均达到了每小时近7公里，这可是在作战中取得的速度！ 按照目前的情况，至今天入夜前，除了捷尔任斯克等少数城镇外，明斯克以西几乎所有的合围圈内居民点都将得到解放，而野外残留在旷野中的德军残余被清剿完毕只是一两周内的问题。 多个箭头的突击，大量德军被围困在旷野之中，在斯托尔布奇至明斯克铁路沿线，苏联空军正在对德军进行猛烈空袭，常常一枚炸弹下去就是上百人的死伤！ 在公路上，到处都是燃烧和被抛弃的汽车，雪地里随时都能看到被抛弃的德军死尸！这如同历史上苏联41年7月的情形，只不过主角被倒过来了。 中午，深陷重围的德军开始从明斯克郊区向城区收缩防守，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抵挡更长的时间。现在德军的空运补给运输和伤员撤退行动彻底中断了，德军的食物和弹药都极度匮乏，靠空投就是真真的杯水车薪。 但是，明斯克城内德军仍然顽强抵抗，因为他们相信苏联人会处死所有投降的军人，在明斯克城中再次爆发了激烈的巷战！ 崔可夫今天有点牙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