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住进心中的梦想
宫园熏，墨谷中学初三的学生，优秀的小提琴手，从小便体弱多病，近日病情严重，时日可能所剩无多。 在仁提起她的晕倒事件后，红夜心血来潮之下，便搜集了她的情报。 的确是不能治愈的绝症，虽然还存在手术的可能性，但是这也不过是个安慰的方式……一名还未成年的花季少女就要逝世了。 青春岁月的早夭，总让人悲叹不已，盖因为处在最美好、最富有活力的年华，但如凋零的花瓣要葬入泥土，长眠于地下。 尽管是陌生人，但二度闻名即是有缘。 既然和轻音部以及樱花庄都有了一点关系，红夜还是决定去看看她，虽然不能拯救她，但或许能够让她对死亡减少一些恐惧。 傍晚的时分，红夜和轻音部的女孩们分别后，走向了附属医院的方向。 ◇ 抵达医院的大门口时，路灯已经点亮了。 向医院服务台的护士小姐打听了熏的病房后，红夜道过谢，然后提着礼盒上了台阶。 护士小姐见他一口报出名字，还带着礼物，很熟稔的模样，根本没有怀疑，在告诉他位置时还对熏的病情很是遗憾地摇着头，红夜只是笑着附和。 夜晚的医院，重症病房走廊的里人很少，仅有护士和稀少的家属。 惨白的墙壁反射着渗人的光线，病房里沉闷的呼吸，护士小姐不时推过的医药用具车，混合消毒水和药物的气味，使得这里的区域气氛压抑无比。 病房里偶尔透出的昏暗光芒，不但不能给人光明和温暖，反而在心头压上大石，油然滋生出烦躁和空虚感。 鞋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很轻，来到门口时，里面正好有淡淡的女声传出。 “……要和我一起殉情吗？” 声音不大，不是红夜的听力敏锐，隔着门板是察觉不到的。 其中饱含着绝望。 “殉情啊……” 红夜的神情恍惚了下，并没有伸出手敲门。 “骗你的，只是想说说看……”声音继续传来。 站在走廊的玻璃下，红夜沐浴着月光。 虽然看不到宫园熏的表情，但理所当然地不会是充满希望的快乐。 在走廊外，等到熏交流的对象，有马公生落寞地背着书包离开后，红夜才敲门进了熏的病房。 “你好，前天也见过面了，我是碧水学园轻音部的白井红夜，听说你在社团演出后晕倒了，有些担心，就过来看望下，这是一点水果，请不要推辞。” 贴着轮椅的扶手，红夜松开了装有苹果的手提袋， “啊，你……你好，让学长困扰了，其实和你没有关系，都是我身体差，不用这么客气的。” 金发的女孩手足无措的，连连谦虚地推辞，不过总算她的记忆力不错，还没忘记红夜。 “其实我也是才入学的一年级生，敬称就不必了，晚上来打扰你的休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也是害怕没时间来了。”红夜很直白的说着。 “那怎么好意思……”熏的眼神飘忽。 “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健康和幸福之类的祝福就不多说了，很抱歉，不能治好你的病痛呢。” 现在的红夜，自保能力有余，但治疗他人确实能力不足。 “不……不，这不关学长的事情呢，学长的演唱很精彩，要是因为昏倒就把责任揽过去，我会很不安的。” 熏露出了焦急的表情。 很善良的女孩子。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宫园同学，请恕我冒昧，在门外，不小心听到了你和有马同学的对话……” “呀！听听听到……”熏的脸颊顿时通红，在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这红晕尤其明显。 那不自然的红晕，和激动的神色，甚至让红夜怀疑可能会诱发病情。 “停停停……请稍微冷静点，这并不是令人害羞的事情，有什么心事，都应该要尽快说出口呢，这样才不会留下遗憾和后悔吧。” 这是交浅言深了。 不过红夜仔细地推测过宫园熏的心情，在生命走向倒计时的时刻，对于善意的、稍微越过界限的言论，这名女孩应该不会在意。 “嗯……学长的话很有道理，害羞什么的……已经没有多少机会了吧。” 熏拉下了眼睑，眼神惨淡。 “你畏惧死亡吗？宫园同学？” “要说不怕的话……不可能吧，不过，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就是觉得很孤独，很恐怖吧。”熏摇摇头，还顺便挤出笑容，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低落。 “嗯，再也见不到家人和朋友，再也听不到熟悉的声音，再也看不到熟悉的笑容，这是最痛苦的事情了……但是，死亡并不可怕哦，不留有遗憾，在黑暗中就会很舒服地睡着了。” 红夜平淡地说着，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死亡是人生的长眠，跌落进比谷底还要深的土地里，我有听过这样的说法。但是学长也没经历过吧，说的这么肯定，又是在安慰我了。” 熏的笑容真切了一些。 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但是红夜的关心，也让她感到了更温暖的温度。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我确实经历过呢？” 似乎是在开着玩笑，但红夜的眼眸里没有半点笑意。 “白井学长……” 金发的女孩，忽然感到了颤栗。 房间里的温度下降。 似乎有不可知的事物降临，红夜的脸颊，在黑暗的月光照耀下，透着高远的神秘气质。 “你的朋友、有马同学的回答，大概会是拒绝吧，我想你也猜到了，那是对生命的热爱和对关心他的人的珍重，不过，换成是我的话，要是我在某一天，遇到这样的情形……” 熏的眼睛睁大了，紧紧盯着他。 “……我会同意的哦。” 这一瞬间，埋藏在心底的模糊过去，彻底地远离了。 此世的红夜，无牵无挂、无依无靠，随心所欲、遇难而上，不服就干。 “啊，学长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熏细细地回想他的话，想象着有马公生答应的情景，然后漾起了灿烂的笑容。 “有马君要是回答了是，我才要担心呢，他的身上还有别人的梦想，可不能轻易地就放弃了……不过你能说这些，我还是很高兴。” 笑容灿烂。 【我是否已经住进了你的心里呢？】 昨晚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她的梦想，也在有马公生君的梦想中，只要他还活着，还在弹奏钢琴，那么她就会在有马公生的心中，永远不会褪色。 “太好了，我觉得我……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