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帝后流离1
石百川怒火中烧，见明书如此轻慢自己，指着他喝道：“你是哪来的老道？我号称百胜神拳石百川，契丹人哪个不知我的名号？” 但明书道人却微微一笑：“你再有名，恐怕也不及你祖父之万一吧？” 此言一出，石百川神情骤变，脸上先是一红，随后便充满怒气，眼望明书，双目似乎要冒出火来。明书道人继续不紧不慢地道：“你祖父堂堂后晋高祖，一国之君，风光名盛岂是你能比的？割让燕云十六州，以‘儿皇帝’之身换取后唐江山，这份威名确实让天下震惊。你虽是百胜神拳，但比起你爷爷还是差得远啦！” 此言一出，韩德让与躺在地上的孟亭江均是惊讶的“咦”了一声，这才知道，原来石百川竟是后晋高祖皇帝石敬瑭的子孙。如今后晋早亡，没想到石敬瑭的后人竟然流落到了契丹境内。 石百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牙关紧咬，显然已经愤懑之极。 “哈哈，他生气了！”明书道人大笑起来，搂住无欢的肩膀上下看了看，满脸不悦地说，“徒儿你穿的什么衣服？好像是女人的袍子吧？” 无欢嘿嘿一笑：“刚才着急，也不管是谁的就穿上了……” “管它是谁的呢！走，陪为师喝酒去！”明书道人说着搂着无欢的脖子向外就走。 “老道别走，你这是在找死！”石百川高高跃起，双掌一前一后朝明书道人脑门上猛拍下去。 他半生孤苦流离，自少年时代便远离中原，来到契丹生活，只因自己祖父口碑不佳，心中也一直将此当做憾事。契丹民风古朴良善，对汉人从不排斥。他倒也乐得逍遥，二十年里一直醉心武学，每日与人比斗切磋，也因此有了“百胜神拳”的称号。而今这伤疤让这个疯疯癫癫的老道说了出来，心中如何不怒？ “师父小心！”无欢听到声音赶紧回头，提醒明书道人。 明书道人连头也不回，眼看石百川的双掌就要拍到后背，从容不迫地伸出手来，一抓一格一拖，便已将石百川的力道尽数卸去，仿佛背后生了眼睛一样。石百川大惊，抬起右腿向明书后心踢去。 这时明书道人才慢慢转过身来，右手叼住石敢当的脚脖，左手在他大腿外侧轻轻掐了一把，笑道：“小样，rou还不少啊！” 石百川登时感到全身酸软无力，明书道人甩手向外一丢，将石百川远远甩了出去，动作不急不缓，宛若拈花剪枝，丝毫不费多大力气。石百川腰间用力将身子一拧，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站立在地上，心中惊骇无比，再没有了半点小觑之意。 “疯老道，就这么放走了他么？”法尘叫道。 明书懒洋洋地打着哈欠道：“一夜没睡好，本大仙好饿，吃完饭再说吧！” 法尘无奈地叹口气，这时主持了空堵在院门出叫道：“徒儿们，快将这群贼子拿下，一个不许放跑了！” 这时忽听院外人声涌动，几十名翰鲁朵侍卫冲进了院中，高声叫嚷着，对地上的黑衣人拳打脚踢。 那些黑衣人已经躺倒了一片，根本再无反抗之力。石百川此时脸上血迹未干，胸前也仍在滴滴答答的淌血，模样颇为狼狈。眼见大势已去，愤愤地咬咬牙，立即飞身窜上屋脊：“臭和尚们，早晚有一天，我要将你们一个个抽筋扒皮！” 韩德让高叫道：“了空主持，不能放走了他，快追！” 了空双掌合十道：“石百川武艺高强，我们这些人无一是他对手。明书道人又不肯出手……” 韩德让扭头向明书道人看去，却见他搂着无欢已经出了聚雅斋，走得远了。 萧绰立在门边，一直不做声响，见翰鲁朵侍卫们将黑衣人挨个用绳捆住，才清声道：“这些贼子交由南院枢密使郭袭处置审理，孟侍卫长受伤了，你们赶紧找郎中给他疗伤！孟侍卫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都别活了。” 她的声音不高，但在场众人听了无不心中一颤。侍卫们赶忙扶起孟亭江察看他身上的伤势。 萧绰立在门前，不露声色地瞟了旁边的韩德让一眼，目光随即越过院门，朝远处的无欢身上望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今夜贼子来犯，多亏了孟侍卫长和小和尚无欢。了空主持，法尘大师，有劳你们了，明日萧绰自会摆宴谢过！”沉寂了半晌，萧绰才道。 了空与法尘赶紧打稽首道：“娘娘千岁言重了！贼人深夜来袭，寺内僧值也有失察之罪，娘娘不怪罪我等便是万幸了，摆宴道谢大可不必！” 萧绰却挥了挥衣袖，淡淡地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小韩大人，你留下！” 韩德让抱拳喊了一声喏，低头不语，了空赶紧率领小和尚们退出了院子。 出了聚雅斋，了空暗道一声好险，擦了擦额边的汗水对法尘道：“今日多亏咱们发现及时，否则这些贼子不一定要闹出多大的乱子呢！” 法尘摇头叹息道：“这也多亏了无欢在里面拖延，我早起时问过被打晕的僧值，贼人们三更时便已来了。” 了空道：“韩德让与那个大宋的侍卫长都被贼子制服，无欢独自一人居然能支撑这么久？” 法尘道：“无欢这孩子天赋异禀，明书道人曾教过他百家拳法……” 了空道：“可是，他光着身子在娘娘房中干什么……莫不是与娘娘……” 法尘愕然道：“怎么会？无欢还是个孩子，萧娘娘她也太……” 二人相对无语了，任它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其中的奥秘。 “对了，无欢呢？”呆了片刻，了空突然说。 法尘一拍脑袋：“坏了，这孩子又被疯老道拽去喝酒了！” 了空长叹一声道：“无欢六根不净，心地虽质朴，但终究无法修成正果。只怕将来他会走上邪路……” 法尘沉吟一下道：“不会！无欢年纪还小，虽然顽劣，但对于大是大非还是很清楚的。” “我只担心他受萧绰的蛊惑，将来为契丹效命。” 法尘笑道：“有明书道人在，你觉得无欢会变节么？” 了空摸了摸脑袋，释然一笑：“说得也是，老衲忘了！” 二人边走边说，这时一名侍卫在后面快步追上，对二人抱拳施力道：“二位大师，娘娘千岁宣无欢觐见！他现在哪里？” 了空奇道：“娘娘找无欢做什么？” 那侍卫冲了空和法尘挤了挤眼睛：“娘娘失眠了，找无欢小师父前去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