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大汗的帐内,安静得只听见油灯偶尔的“哧哧”声。 大汗坐在坐床上,微闭着眼神,他将思绪拨回到二十年前了,大汗不喜欢回顾往事,尽管那往事在别人的眼里总是带着神秘敬仰的色彩,但对大汗来说,无休止的杀戮就从那时候开始的,看着亲人一个个倒在自己的屠刀下,他却如杀红了眼的狂徒,丝毫没有了感觉,直到事情过去很多年,他想到孩子时候天真无忧和家人们一起快乐的生活时,才发现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权力是一把高悬与顶的邪恶之剑,这是人人都想得到的无形的东西,权力是一张巨大无边的网,笼罩着这个世界每一个角落。 曾经的大汗搴旗拨寨,勇冲在权力的最前沿,渐渐的他的心淡了下里,岁月磨砺着人的菱角,他像苍老的老马失去了往日的雄威,留下的是忏悔的愆尤。 这是平静下的产物,当风暴即将来临的时候,大汗又重新焕发出往昔的色彩,英勇果敢是他心里唯一不变的性格。 真刺带领着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埋藏在大帐内的夹层里,那是保护大汗最后一道屏障,士兵穿着厚实的甲胄,束紧了甲胄上轻轻击打的金属声响,透过一块用羊油侵泡过的油纸,真刺看到了大汗内心的不安。 多少惊心动魄的场面,大汗都不曾有过不安,可这次,大汗心里明显带着仓促感,那处事不惊让真刺佩服五体投地的镇定正慢慢的消失,真刺甚至听到大汗心中的悸动。 索南像二十年前的大汗登位的那个春初夜晚一样,心情异常的复杂,温朵那扬马飘逸在草原上的场景永远在他心里定格了下来,他看到了温朵那被大汉国的皇子牵着马奶白的细腻小手,笑容满面得意的大汉国皇子满意的脸庞在草原的阳光下变得有点猥琐。 索南无法接受这样的联姻,可大汉偏偏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的温朵那跟大汉国联姻,无异于给索南致命的一击,他曾劝说过大汗的联姻,但口拙的他刚刚将话放出来就遭到了大汗无情的拒绝。 索南喝了10大碗马奶酒,这是他酒量的7成,他不是那种胆大包天之人,只有借助酒的力量才可以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来。 索南的内心世界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懂,最了解他的莫过于他的贴身随从瓦格,瓦格的嘴就像那能说会道的八哥,有着死人能被他说活过来的天赋。 瓦格的父亲是个老牧民,在草原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本分是瓦格父亲作为牧民最朴实的东西,瓦格在父亲快要苍老的时候天厥神才赐予出来的,跟天下所有普通的父亲一样,瓦格的父亲宠爱着自己的儿子,郁郁葱葱的草原看上去美丽温柔,实际上在这个温柔的陷阱上生活要有多么大的毅力才能支撑下去,让瓦格刻骨痛不欲生的是他父亲最后的眼球恐惧的凸起着,一群咆哮着的战马踏过瓦格父亲身体的时候,瓦格父亲看着正向他奔喊的瓦格稚嫩的面孔如僵尸般在风中呆立了,瓦格父亲那凸起的眼球是死不瞑目最好的诠释。 瓦格早就看出了索南对温朵那的爱慕,索南那痴痴的眼神里透着一层浓郁的幻想色彩,瓦格除了能说会道还有个优点就是能弹一手优美的马头琴,夕阳下伴随着主子那淡淡的笑遥看着远方飘逸的温朵那在草原上驰骋。 每次瓦格看着索南的表情他都会感到心伤,瓦格是个二十多岁看上去却有三十多岁模样的老成青年,草原上爱慕瓦格的女孩并不少,但都被瓦格无情的拒绝了,瓦格知道人们的内心,人们却不知道瓦格的内心世界,他永远也不会跟人谈论自己,在父亲被凶悍的战马的铁蹄践踏得犹如稀泥时候,瓦格就发誓要将从他父亲的身体上践踏的那队马蹄全砍将下来。 风突然的大了起来,直吹得大纛发出骥马的嘶吼声,大汗的帐篷隐隐可见,天空繁星烁烁,和着大汗帐篷四周的灯笼那摇曳的灯影在天地间虚无飘渺。 索王,只要穿过前面的那几个帐篷,我们就大功告成了,进入大汗的帐篷,一定要快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掩杀过去,绝不能手软啊! 瓦格担心地看着索南,他知道亲情在索南脑子里挣扎。 索南没言语,扭过头看了看他,眼神如电,刺得瓦格心里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