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凶兽
粗衣木杈的蛮人女子们忙碌饭菜，孩子们匆匆忙忙奔来，老人们慢悠悠结伴而来，微笑着看着部落里越来越热闹。 村寨中的所有人聚在大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一二……二十三。” “二十四……六十九。” “七十……一百一十六。” “还差角山叔和北淼叔，就到齐了。”负责数人的孩子们欢呼，等两个叔叔也到了就可以开饭，而且部落的人没有减少，大家都平安无事的度过了黑夜。 几个大汉露出笑意，在村寨外布置的陷阱还是起了作用，狡猾的野兽无法再窜入部落伤人。 “角山和北淼去看昨日背来的少年郎了。” “救醒也好，部落的男丁不多，只要秉性不坏，就让他和三丫头他们为伴。咱们部落也不差这一个人的饭食。” “谨慎点，如果真是商船上的人，那就不简单。” 几个大汉点点头，大海危险重重，无论如何，从海边救来的人都得小心几分。不过他们也不担心，那少年郎他们也看过，体魄非凡，却也不到威胁他们的程度。 他们是蛮人部落的成年战士，以人族修为论，实力绝不下于先天境武者。只凭一身千锤百炼的血rou，他们就不惧人族武者的内力和武学。 更何况，他们都是自小与猛兽搏杀的百战之士，擅于杀敌。 …… 没过多久。 三个人影从远处走来，渐渐清楚。正是角山和北淼两个大汉，以及先前还被麻绳绑住，此时却与两人微笑交谈的崖默。 见部落最后两个人也到了，女子们开始端上饭菜，给不同人分多少。 习练武艺，锤炼筋骨的孩子们消耗很多，得到的饭菜最多，老人们活动不多，又都有修为在身，哪怕不能再动手，也能控制自己的体力不失。 几位大汉看着这一幕，身前却没有饭菜。 身为战士的他们，是要以兽类血rou补身，蕴养血气，部落地窖中积存的兽rou早已风干，入口生硬，难吃苦涩，可那却是他们必须进食之物。 蛮人战士，不能断了血rou。 这是蛮人部落的传统，也是部落生存的必然，与被礼法束缚讲究老幼谦让的人族截然不同。强者，需要血rou精华的供养，才能保持战力，护持部落。 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中，角山领着崖默坐入。 “些许粗食，小兄弟不要嫌弃。” “不会。” 崖默微笑道。 角山让蛮人女子为崖默端来许多饭菜，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少年毫不客气，狼吞虎咽，他还未辟食，虽能炼化灵气弥补所需，但到底还是人间饭食更合适。 简陋的饭食并不美味，蛮人部落的传统与人族相近却又不同，饮食在崖默看来却也别有一番口味，不不枉他来到这里。 不错，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昏迷，甚至在被大汉背回来的时候还睡着了。大战留下的伤势不致命，却令人倍感疲惫，在感应周围没有危险后，就陷入沉睡。 小白石自会帮他警惕周围。 只是，这几个壮硕的蛮人汉子，显然并不能带给他致命的威胁，故而小白石也就让他安心休息。两人进房看他时，他也是刚苏醒不久。 只觉饥肠辘辘。 崖默很干脆的向两人道明，想要饱食一顿，两个大汉面对这突然的请求竟也接受，二话不说就为他解开麻绳，带来部落中心。 无他，蛮人自有办法辨别外人是友是敌，他们二人没有从崖默的眼中看到杀意。 角山和北淼坐到战士席位中，几个大汉瞧了过来：“如何？” 角山摇摇头：“是个武者，修为不低，可能与我相当，也可能在我之上。”众人一惊，在角山之上，他们部落现在战士中的最强者，就是角山。 蛮人部落有传承，他们自有办法估量出一个人的修为，角山在这一点上不会乱说。可，随便在海边救的一个人，修为就在角山之上？ “他什么来历？”有大汉问道。 角山没有答话，北淼挠挠头：“不知道，只说是从外流落于此，今晚就走，我和角山能看出来这人不坏，对我们颇有善意，就应下了。” “他没认出我们？” “可能吧，咱们蛮人部落一向隐居，要不是碰上那东西，我们也不会到了这里。人族武者不认识我们也正常，大概只是觉得咱们体型个头异于常人，有些奇怪。” “知道也没什么，咱们蛮人和人族又没什么仇恨。” 几个大汉小声讨论，对崖默来到这里却也不是很在意。他们部落强盛时甚至连人族练气士都要退避，如今虽然残了，也不会对一个人族武者太过在意。 清风微吹，将几人的低语传入崖默耳中，心中一动，抬头看了这群高大的身影们一眼，崖默便继续进食，时隔许久，他已久未如此畅快饱食。 孩子们热火朝天开动，使得这座部落所有人聚集的大院显露出几分生气。 蛮人们三五成群，趁着饭后的些许时光休息，不时谈论起村寨的近况。前日哪个陷阱又捉到了什么野兽，什么野兽想要偷入却被某个布置所伤，负伤逃离。 崖默速度放慢许多，但仍在一口口咀嚼吞咽。 蛮人部落吗？ 他在烟罗真人那里倒也看过相关典籍记载，这方世界曾经存在许多种族，蛮人有着蛮族血统，但与人族妖族混血不同，蛮人在蛮族中地位不低。 哪怕在人族看来，有着蛮族血统的蛮人，比起有兽类血脉的人来说，也是好了太多。 人族对蛮人，并不抵触。 没想到，他只是受伤修养，就流落到了一个蛮人部落之中，只是，这个部落，未免也太过弱小，典籍记载中的蛮人部落，最少也有上千战士。 这里，与记载完全不符。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又过去两日，现在还有57天，赤羽宫那位练气士负责的试炼也快结束，赶路还要花时间，我得尽快了。” 崖默暗自念道，对这个蛮人部落并不感兴趣。 …… “凶兽？” 崖默疑惑道。 北淼点点头，和角山对视了一眼，道：“那凶兽半年前突然出现，更能御使百兽，实不相瞒，我们村寨曾遭受重创，只剩下我们几个勉强对抗，可这生计也是越来越难。小兄弟你想离开的话，路上还是要小心点。” 崖默眨眨眼，一只能统御百兽的凶兽，对这个只剩下百余老弱、五个成年战士的蛮人部落来说，确实是一个致命的威胁。 成年蛮人战士据说可敌人族先天境武者，五个蛮人战士对全胜时有上千战士的蛮人部落来说不算什么，可若只是普通野兽，哪怕能统御百兽，也不会让这五人说只能勉强对抗。 既然称为凶兽，最低也有人族先天境的修为，甚至可能还在其上。 “这个村寨里的人都很友善，民风质朴，哪怕是这几个蛮人战士，昨日看到我时第一反应也是救治，心地不坏，难怪人族对蛮人并不排斥。他们，却比我见过的许多人都要真。” 崖默思量，心里对这个小小的蛮人部落还是抱有好感的。 自他出现在这里，周围的村民对他并不抵触，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看他，就又各自忙碌起来，如今凶兽在外窥伺，他们只能自己种养吃食，没时间耽搁。 跟重要的是，他们相信自己部落的战士。 哪怕，只余寥寥几人！ 崖默眼角余光扫到自己吃饭的数个大碗，心中一动，这些蛮人明明饭食不多，但对他一个外人却也能让他饱食。 那他，也该出手帮帮他们。 崖默他，也不想这样一个蛮人部落在困境中慢慢消失。 两个时辰后。 在几位战士平静里带着期许的注视中，已经证明自己实力的崖默在角山的带领下走出村寨，经过杂草丛生的平原，在一只只野兽的盯视中走向一座低矮的丘陵。 那里，生存着一只威胁蛮人部落生存危机的凶兽。 一路上，崖默平静扫视四方，而在不久前的比试中被数招击败的角山，似是也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兽皮大汉手持长矛沿途斩杀不少胆敢偷袭的野兽。 蛮人战士不像人族武者那般注重内力和武学，只是一副强大的身体，却能轻易用长矛撕裂猛兽的身躯，不会浪费多一丝力气。 其身手矫健，让崖默也眼前一亮。 蛮人的传承，自有其玄妙之处，与人族武学各有优劣长短，论起搏杀还在同水平武者之上，只是，这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他，是妖族！ “吼！” 一只模样凶残似乎从血脉中暴虐的黄犬自丘陵中跃下，身形庞大，力如狮虎，兽眸中的血腥让崖默也为之一震，角山浑身紧绷，紧张却又愤恨。 就是这只凶兽，害了部落不少性命，八位守护族人逃亡至此的战士，被其狩猎般猎杀了三位，给已经沉沦至最低谷的蛮人部落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 还有，他还清楚记得，那几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是如何被凶兽突袭捕杀。 握紧长矛，角山双眼发红，呼吸越发粗重，这只凶兽与他们的仇，实在是让他杀心难抑，恨不得立时冲上去与其生死搏杀。 但，在他爆发之前，另一个身影如风般冲出。 身影模糊，在角山的视线中竟然看不清楚，那个身影的速度已经快到了一个地步，一个凡人难以想象，甚至连可与先天境武者大战的蛮人战士，也很难捕捉到。 那已经，是近乎于“灵”的境界。 何为灵，凡人之上，人族练气士，兽族灵兽，皆可称之为灵之境，是凡人无法到达的境界地步，此后见到的，便是另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