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险山
“小兄弟，不是我吹，我们臬家的《重山腿法》，那是出了名的厉害，就是放眼整座小灵岛也数得上名号。” 臬融情绪激昂，他才知道自己师父想收这小兄弟为徒。 但，竟然被拒绝了！ 他忍不住想出口气。 他虽不是这小兄弟的对手，可随师父苦练多年的几个小绝技，自问还能拿得出手。 “小兄弟看好了。” 随手扯过墙上一节藤蔓向前一扔。 一声低喝，臬融纵身飞踢，壮硕的身体显出几分轻盈，柔软的藤蔓发出清脆的声音，竟被臬融一脚踢断。 落地后，臬融看着地上断裂的藤蔓，很是得意：“如何？藤蔓柔软，临空踢断可不易，这一招我跟师父苦练多年，在整个臬家能做到的人也屈指可数。” 臬融在那里意气风发，显然从前没少卖弄。 崖默微微一笑。 确实不错，那位盲前辈显然也传授给这臬大哥一些玄妙。 只是，可能连这个臬大哥自己也没意识到。 盲前辈让他给自己演示，大概也是给自己出个难题，臬大哥多年苦练已成习惯，自己想从中看出什么，当真不易。 “但也未尝不可。” 心中一动，崖默也从墙上折下一节藤蔓。 臬融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戏道：“怎么，小兄弟你也想试试，哎，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看看就好了，不用当真。” 崖默笑道：“只是试试看，倒挺有意思的。” 轻轻向前扔出，崖默紧盯着藤蔓从手中飞出在空中飘悠，那一道轨迹映入眸中，身体猛然一动，飞身踢向藤蔓。 踢到了！ 但，藤蔓贴在脚上。 没断！ 臬融无奈摇摇头，看崖默重新拾起那节藤蔓，安慰道：“没事，小兄弟你练劲力，这点小法门无所谓。这样，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大汉转身进屋收拾起包袱。 崖默没有在意，轻抚手中藤蔓，细细思量。 太阳升起，晨光散落大地，蔚蓝无垠，稀薄的云彩游荡，日光照射，雪融水，从山寨流出。崖默闭上眼睛，脑中是大汉飞身而起的一幕。 飞身而踢。 画面一次次重复。 臬融走出房门，见崖默还在原地，有些无奈。 他就不明白那些小戏法怎么把这天才小兄弟给迷成这样！罢了，反正师父还没发话，就让他再发呆会儿吧！ 大汉到木桩林晨练起来。 晨光愈发刺眼，崖默不禁眯起眼睛，依稀看到空气中的细碎颗粒，清风袭来，扫清尘埃。 “风？” 低声喃喃，崖默忽的想起初见盲老人的画面。 老人从木桩如落叶般落下，没有惊起一丝尘土。 画面重复，身影渐渐模糊，终成一片黑白的世界，那一个点，泛起圈圈涟漪。那身影如幻，动作奇快无比。 眸中渐渐无神，世界仿佛也在模糊。 只有细细的波动起伏。 那是。 “无形之风。” “风无形，而捕风！” 藤蔓悄然飘落，人影一闪而过，咔嚓轻微一声，藤蔓从中折断，落在地面。 这一幕悄无声息，甚至没能引起木桩林中正晨练大汉的注意。 崖默轻轻皱眉，被杂乱头发挡住的额头，青线勾画，若隐若现，凝神掌控，崖默将这缕突然不受控制的妖力压下。 深深看了眼角落小屋，崖默拎起一边的包袱，不再留恋，大步迈出。 “前辈，臬大哥，我走了。” “以后有缘再见。” 声音回荡，身影飞快消失，大汉愕然追来，只看到一个孤身远离的背影。 “这小兄弟，还真说走就走。”臬融喃喃道：“有缘再见，也祝你一路顺风。”正欲继续回去晨练，看到身旁突然出现的人影，臬融一愣：“师父？” 盲老人不知何时出现。 拿着两节断裂的藤蔓，不知在想什么。臬融注意到这一幕，张口结舌：“师父，这……这难道是那小兄弟做的。” 盲老人没有回答，睁开无波之瞳，似乎还能看到那一幕。 少年一步，rou眼不可见的涟漪静静荡漾。 那就是风。 “看来，真是他。”盲老人心中默语：“风神，你要找的人，我找到了。” “师父？”臬融高声道：“要不要把他追回来？” 他虽鲁莽，却也知师父其实一直想找个能真正领悟他那些小法门的弟子，难得遇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错过了？ 盲老人轻轻摇头：“不必。” 不等大汉反应过来，老人身影变幻，虚空无痕，回到屋中：“好生习武，勿忘初心。”臬融怔怔然，良久，低声应道。 “是，师父。” …… 山路崎岖。 积雪融化，山树枝桠疯长，日光直直射下，耀眼燥热。天空热浪滚滚，大地积雪微冷，将前行之路交错，令人不适。 崖默仔细翻看书册。 枯楼寨南，是一片连绵的山脉，撰写地图的游行武者将其形容为穷山恶水，更有猛兽出没，可谓小灵岛为数不多的恶地之一。 “要绕过这里，要多走……” 看着书册的记载，崖默深深皱起眉头，他可不会浪费这么长时间，在这座凡人岛屿上他已经耽搁太久，况且……他可不是来游玩的。 合上书册放入包袱，崖默步入狭窄的山口。 山脉不高，却层层叠叠，起伏不定，杂草疯狂生长，少许积雪堆存，也时不时被烈风吹散。崖默踩着岩石攀爬，跳到石块上。 白雪消融，山中渐渐燥热。 深呼口气，崖默擦去汗，继续爬山。向前看去，突然，一道痕迹引起他的注意，那是……一道深深的剑痕。 停下脚步，崖默细细打量。 这个痕迹。 这种形状。 “大剑门。” 崖默轻吐口气。 这种大剑门弟子的法剑，他自己就曾持过一段时间，怎会不识这种独特的法器痕迹！想起曾经被自己杀掉的那个大剑门弟子，崖默皱起眉头。 “这，不会和我有关吧？” 不是他多心，修真者的手段他从小见多了，千里追踪，拿山缩岳，翻江倒海，概莫如是。他也正是因此才扔掉那把法剑，可…… 正想着，一道轰鸣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崖默远望，几个人影出现在远方，眯起眼睛，悄悄隐藏，崖默慢慢靠近过去。 四名手持法剑的弟子行在山巅，当中两个青年面色难看。 “三师兄何必动怒，五师兄只是开玩笑。” 蓝衫男子无奈解释。 白面青年冷哼：“玩笑？拿我大哥开玩笑，若有皓月境的师叔伯在，他敢开这样的玩笑！我虽然只是小小的先天境武者，却也知在我大剑门何为尊师重道。” “三师兄过了。” 另一名绿袍男子喝道：“我只是说首座师伯他们被海兽所杀，死的惨，何曾不知尊师重道，你挥剑断石，莫非是欺我不成？别忘了，我也是先天境武者，你虽是师兄，但真以为比我强多少？” “这两个师弟啊！” 最后一个持剑青年无奈摇头。 从登临此岛，这两个先天境的师弟就针锋相对，他便是不想被那些凡岛家族看笑话才带着他们独自行动，搜查踪迹，可现在哪？ 在这片山脉绕了好久，却还未曾出去。 见两人还要争吵，青年皱起眉头，出声呵斥：“行了，我们来此是追查杀害师伯他们的那贼人踪迹，你们一直争争吵吵，让峰师叔他们看到，成何体统。” “二师兄，是他一直仗着师兄的身份欺我，同出一门却如此作为，真以为师父现在不在，就由得你吗？”绿袍男子轻喝。 男子皱眉，正要训斥，突然神情一变，猛然看向山崖。 “什么人？” 蓝衫男子闻言猛拔剑，内力澎湃，法剑横扫，一道白色剑芒飞旋而出。 轰~ 山石碎裂，溅射飞出。 一个人影猛然跃出，落在山崖，正是崖默。 “偷偷摸摸，包藏祸心。”男子冷冷道：“杀！” 崖默一怔。 迎面，三道剑光锋利无比，三位大剑门日曜境弟子组成剑阵，剑芒道道，内力翻滚。 “不好。” 锐利的气息似乎就在眼前，崖默本能察觉不妙，这可不是他习练的那几招能应对的，若是凡人武者，哪怕修至先天境，在这一招前也必死无疑。 这是真正的日曜境修士！ 眸中青光一闪，久违的青色符咒飞旋而出，印在双臂，如一层铠甲。 “金刚印。” 咚~ 法剑斩在青臂，金石交鸣。 三位大剑门弟子面色一惊，站在最后的持剑男子瞳孔猛缩，突然意识都什么，大声喝道：“此人便是贼人，速退。” 但晚了。 青光飞旋，三人惨叫一声，倒地无息。 男子拔出法剑，一股比内力更为精纯的力量涌出，法剑中真气涌动，一剑扫过，剑芒丈丈，切过岩石如划纸般。 崖默眼神一缩。 “这是……” 面色紧绷，崖默抿抿唇，这该是……先天境之上的存在——日曜境最后一阶的武者。 “且此人手持法剑，对我有威胁。” 男子紧盯崖默，取出灵符咻然燃尽。松了口气，眼神一凝，男子持法剑飞身射来，奇快无比。真气滚滚，剑芒瞬间延长，奇利无比。 心中一紧，崖默闭眼猛睁。 沉寂已久的青纹缭绕，爬上额头，布满脸颊。 右掌如刀，在男子惊愕的眼神中，虚空劈出。法剑被轻松切断，青光横扫，刀芒断首。男子倒地，失去生气。 崖默心中反而沉重几分。 盯着灵符燃尽的尘埃，深吸口气，崖默不再收敛，纵身飞跃，翻山而去。 …… 极遥远天际。 两个人影猛然转头。 “那是？”赤岭法君狐疑：“妖？” 可这种偏僻的小海域怎么会有妖族？ 他先前已查看过，这里修为最高的宗派掌门也不过超出皓月境不多，绝没有实力也没有资源孕养出一位真正的妖族。 白发青年睁开眼，蛇眸带笑。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