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说离别
崖默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 浪迹天涯吗？ 也好，他对书中所记载精彩绝伦的世界也很期待，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他知道，自由，总该比拘束来得好。 青猿走到小湖边。 星空中光芒五颜六色，将湖泊染成水晶。 轻轻摊开手掌。滴~滴~滴~湖底翻滚，数不清的水滴破开湖面跳出，如有生命般。风吹过，流光盈转，水滴汇聚融合成一粒血液般的晶石。这是一粒很小很小的血晶，却仿佛凝聚这片天地的精华。 “这是……”赤蝎惊讶，他先前竟然没有发现！ 而且，这血晶的气息…… “是六妹。”青猿语气很轻，手掌轻抹，血晶飞射而来落在指尖。 那是一粒怎样的血晶！青红交融，真幻交错，迷蒙之色波澜涟漪，这片天地在其前都黯然失色，无法掩其光彩，时间放佛在这一刻静止。 眼眸凝于血晶，崖默恍惚。 极其久远的一次睁眼，一个柔美绝世的身影静静坐在一边，洁白的尾环着白芒中的他，发现这极其偶然的一次睁眼，温柔的视线露出难以言喻的惊喜和爱意，美仑无双的容颜轻勾笑意，刹那芳华。 “我的，孩子。” 那是崖默听过的第一声也是最好听的声音，是留藏心中不忘的遥远记忆。场景如梦如幻，仿佛在他脑海深处埋藏已久。 “默儿！”青猿再喝，崖默如梦初醒。 指轻点，血晶融化印入眉心。面庞的妖纹如被吞噬，缓缓褪入其中，血脉中的细碎青芒在血晶的笼罩下悄然隐没，再不见分毫。 崖默，仿若变成一位普通的人族少年。 青猿沉声道：“这是你母亲留下的最后一滴本命真血，她……会护着你。新生的妖族力量也被会隐覆，你不出手，没有人能发现。” 因为，那不仅是他六妹的最后一道本命神通，更是他耗时百年才凝结而成的玄妙之力，“有此一，便足够！”青猿霸气道，气势仿佛压倒一切，似乎这才是真正的妖王面目。 “三哥？” 赤蝎迟疑看向这位熟悉却又突然有些陌生的三哥，就算是他也现在也无法感应到崖默的异常，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少年站立于此。 可他又知道并非如此？ 这，似乎是“那一步”。 青猿凝视群星，仿佛在俯瞰臣民：“盛极必衰，怒极必反。重伤垂死，也带来更进一步的契机。”赤蝎睁大眼睛，唇角控制不住笑容。 这样啊，想必他们会给那些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盯着自己的手掌，崖默目光炯炯。 传说辽阔无边包含千山万水的修真大陆，还有无边大海中一个个万岛罗列的海域，以及稀少的洞天和界外界，他该先去哪里呢？ 世间万景，各有绝伦。 似乎……去哪一个都不错！ 青猿却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默儿，从现在起的十年，我要你去一个地方。”猿臂伸展，遥远极南之地，似能洞察一切：“陨空海，虚罗域。” “十年后，我会亲至虚罗域中仙极道城，只要你在，我就能看到你，到时，我会真正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一次让你拥有妖族本命神通的造化。” “但，你若不在……”青猿顿了一下，凝视身前的少年：“我会带你回西漠。” 崖默抬起头，眼睛缓缓睁大。 赤蝎挑眉。 原来是那个地方？三哥的打算，是希望默儿能探寻那一位的力量？也对，哪怕是曾经的大哥，也在与那一位的争锋中败落。 更何况，曾经那一位的惊天之举，他现在还历历在目。 毕竟那一位……是蛮荒至此的最强者！ …… 大地震动。 从远方半月林外的河道，到小湖另一边的沿海岸，辽阔的大地仿佛被巨人抬起，青猿的身影凌空俯视，磅礴如海的伟力将大地撕裂。 一道道黑影飞射而来，藏入大地，他们也要返回熟悉的地方，再次踏上让他们热血沸腾的战场。 “五叔，有没有什么小礼物要送我？” 崖默脸色平静，嘴唇微动。 青猿老爹不准他带走青崖洞中的任何东西，他收藏的那些个宝贝只能等十年后再启出，但外界的凶险极可能在他想象之上，哪怕性命无忧。 路途，总是要继续！ 赤蝎怪异的看了崖默一眼，瞄了眼远处的青猿，见三哥没说话，黑袍长袖偷偷将一个小东西塞到少年手心。 崖默连忙握紧，若无其事的走开。 吹着口哨，崖默颇感兴趣的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离大地越来越远。 林中，那些熟悉的小动物似乎在惊恐尖叫，那只与他从小斗到大的熊崽的尖叫尤其刺耳，白羊舔舔手心不舍向远处走去，似乎知道将要离别。 巨陆最终停在空中。 崖默环顾四周，这里的每一处他都曾去过、停过、看过，如今，终要离去。旧景将远，心虽怅然，却也有几分对前路未知的兴奋。 几棵大树骤然折断，刷刷刷木屑纷飞，结成一艘小木舟。 舟影猛然窜过，人影被卷上，如流星般向南直射而去。“老爹，五叔，我走了，十年后再见。”崖默拼命大吼，声音在风中稀薄。 巨陆中的一道道巨大身影沉默凝望。 青猿和赤蝎立足空中山峰。 “那孩子，哭了？” 赤蝎喃喃道，以他们的目力，可以这样看着崖默很远很远……青猿闭上眼睛，回首：“哭吧，给他十年去哭。我们回西漠，和吾灵的战争毫无意义，该结束了。” 巨陆倾斜，直冲天际。 …… 抹去空中的雨水，崖默轻骂，鬼天气竟然下起雨来了。 云层堆叠，雨水倾泻，小舟渐渐远离大陆，进入海域。昏暗的海浪涛涛，浑浊不清的海水一望无边，似乎隐藏着什么庞然大物，有些惊悚。 小舟猛然坠下，噗通落入海中。 “呸呸~”崖默从海水中飘起，海面起伏不定，冷意直入心扉。 青纹浮现，妖异少年翻过小舟，爬上去松了口气：“以前怎么没发现大海这么恐怖，呼~我这也算是自由了。陨空海，虚罗域，我来了。” 木浆划动，小船漂流前行。 大海无边，风浪永不停息，乌云还在堆积——暴风雨，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