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弄丢
苏静翕让宋麽麽给宗政珺炖了一点蛋羹,亲自喂了他吃,其实吃的并不多,但是却耗费了苏静翕许多的心力。 放下碗筷,正准备起身往外面走走,便见着苏顺闲踏入了关雎宫的大门。 走近行礼,“奴才给珍昭仪娘娘请安。” “苏公公不必多礼,不知苏公公这个时候过來,可是有什么事?”苏静翕有些惊讶,不过才申时,按理说应当过不了多久宗政瑾便会过來了。 苏顺闲轻笑一声,“回娘娘,皇上宣娘娘前往乾清宫一趟,还望娘娘稍作打扮,这便随奴才去吧。” 苏静翕见他并不明说,也不多问,宗政瑾能让她去,不过也就那么一回事,大抵今晚是不会宿在关雎宫了。 换了一身衣裳,苏静翕便上了车撵,只交代代曼等人照顾好宗政珺。 入了紫宸殿,苏静翕过了拐角,便见他一身白色锦服,除了金丝腰带,挂有攒花结竹纹荷包便再无修饰,头上发间也只是相配的白玉簪子,夕阳的光辉混杂着室内的夜明珠之光,照耀在他的身上,竟是说不出的儒雅谦和,夺目不已。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苏静翕的脑海之中只想到了这句诗,除此之外,便只有他这个人了。 他从未在她面前穿过白色的衣裳,大多都是黄色系,或是紫色玄色,不可否认,第一次带给她的震撼并不小。 宗政瑾见她脚步停在了那里,人也只是呆呆的望着他,檀口微张,显然是极度惊讶的,因为眼里的赞赏他看得一清二楚。 对于这样的效果,他是很满意的。 有时候美男计并不是一无是处,在她的面前,使上几回他以为是情趣。 “怎么,傻了?” 苏静翕丝毫不觉得羞窘,回神过后向他走去,近了才发现锦服之上并不是龙纹,而是白鹤,挽上他的手臂,“皇上怎么不早点叫臣妾过來?” 早点过來一睹你的风采。 “为何要早点过來?”宗政瑾明知故问,挑眉道。 苏静翕回了他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在臣妾心里,皇上果真是顶好看的,臣妾眼光真好。” 宗政瑾嗤笑一声,“你也不害躁,女儿家的怎的不知羞?” “臣妾在皇上面前,可以不要面皮的。” 因为我的面皮再厚,都及不上你的。 即使她只说了一句,但宗政瑾却知道她后面定然是沒有什么好话的,不过他也不会与她计较,淡笑道,“你也去换身衣裳吧。” “为……好吧,”苏静翕想问,可是在触及他的眼神之后,便将话咽了下去。 不过是换衣裳,换便是了。 进了内室,自有宫女为她更衣,穿好之后,她才发现有多离谱。 隐隐能够猜测到什么,却沒有说出來。 书童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有些不伦不类,她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即便秀发皆被盘了起來,但是如此更显得她脖颈修长,桃羞杏让,香肌玉肤。 宗政瑾看着有两分别扭,他并沒有龙阳之好,但是在面对她的时候,却不受控制的想象着,若是将她压在身下,该是何等的禁忌,何等的刺激。 单单是想想,都能让他…… 转了个身,便见他正在门边等着她,巧笑,“好看么?” 宗政瑾面露嫌弃,别过头去,不再看她,“丑死了。” “……”苏静翕静了两瞬,“那要不皇上将你的衣裳给臣妾?” 若是穿书童服的人是他…… 宗政瑾转过头來,“不可能。” 冷冷的三个字,拒绝的彻底。 苏静翕也不气恼,走过去挽着他的手臂,“皇上,咱们现在走么?” 为了更加重要的事情,便是忍上一忍又何妨。 宗政瑾的目光在与锦服几乎融为一体的玉指上停留了好几瞬,也不去问她为何会猜到,回答道,“走。” …… 他们是从侧门出宫的,苏静翕不去猜测他是否经常出宫,只不过看扮作随从的侍卫都熟练不已,不猜测也能知道答案。 苏静翕跟在他身后,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本來按照她如今的“身份”,应当是坐在马车外面的,可是在她临上车犹豫的那一瞬,他已经单手将她提进了车内。 苏静翕表示完全不抗拒。 今夜初七。 马车驶出皇宫不久,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甚为热闹,苏静翕也不知道他们是往哪条道上走的,只是听着久违的沿街叫卖声,心里有些重逢故人般的喜悦。 他在闭目养神,苏静翕坐在一旁,也不管他是否应允,掀开了车帘偷偷观察着外面。 沒几眼的功夫,便被一股大力拉着撞进了结实的胸膛。 苏静翕吃痛,秀眉颦蹙。 宗政瑾更是不悦,“女子不可与外人见。” “现在是男子,”苏静翕硬声道,说着挺了挺胸脯,平坦无比。 宗政瑾本是不快,见状却是露出了两分笑意,伸手在她“胸膛”之上堂而皇之的摸了摸,“的确。” 苏静翕早知他的无赖,也不气了,“与皇上一样平。” 宗政瑾哼了一声,俯身攫取朱唇,如想象般的一样,柔软无比,让他不禁想要将其揉碎进骨血,这是他放在心上的女子,如何可以与外人见。 苏静翕被动的承受他的攻势,不甘心就此沉沦,鼓起劲來回应他,不足方寸之地,你追我赶,奈何体力实在不够,气息越发的紊乱,放弃了挣扎。 良久,宗政瑾放开了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喘气,“你比朕软。” “皇上最硬了,”苏静翕匀了一口气,气鼓鼓道。 宗政瑾失笑,“朕也这般以为。”说着配合着动作。 苏静翕心里一惊,不过意识到什么,又放松了身子,想了想,还是决定不与这流氓计较。 “你待会下去要覆面。” 苏静翕忽然听他如此说道,有些不可思议,嘟囔道,“我现在是男的。” “那便再换身女装。” “……” “你若是不同意,那咱们便回去罢了。” 他自知她在意什么,如此威胁虽是不厚道,但愿者上钩不是。 果然不到一秒,便见小东西咬牙切齿,偏偏面上却是和煦春风,笑容可人,“我换。” 苏顺闲准备东西准备的万全,在马车之上便被搁置了两套女装,苏静翕挑了一套靛青色的,舍了莹白之色,当着他的面直接去了外衫,换了起來。 宗政瑾坐在一旁,挑了挑眉,并沒有多说什么。 便是于颜色上与他计较,那又如何。 等到苏静翕换了衣裳,沒多久马车便停了,苏静翕想看看到了何处,可是在触及他的目光之时,终究是不敢。 乖乖的接过他递上來的纱巾,系在了耳旁,跟着他一同下了马车。 苏静翕是來过乞巧灯会的,不过是幼时之事,距离现在已经过了许久,在她的记忆里,除了那一个个漂亮的灯笼,便只剩下街头甜甜的栗子糕了。 侍卫分散开來,站在人群中暗暗保护着他们,剩余几人在周围为他们开道。 人十分之多,便是人山人海來形容都不为过,未有婚嫁的女子,这一日皆是为了寻一有情郎,祈祷一场好姻缘罢了。 宗政瑾将她隐隐护在怀里,一手紧紧的牵着她,“跟紧朕……跟着我,不要走丢了。” “嗯,”苏静翕一手被他牵着,另一只手也连忙去扒拉着他的袖子。 宗政瑾瞥了她一眼,并沒有多说什么。 沿着长长的街道走了一小段距离,苏静翕发现他并不是盲目的走,而是有目标的,随口问道,“皇……” “夫君。” 苏静翕顿了顿,“夫君是不是对这里很熟悉啊?” 宗政瑾点了点头,“嗯,我以前的府邸便是在这附近。” 苏静翕应了一声,这是京城最为繁华的街道,七皇子府便是在不远处的拐角,而苏府却是隔了好几条街道的尾部。 这就是差距。 意识到自己有些矫情,且是浪费大好的机会,于是连忙压下心思,投身于周围的景色之中。 “前面有月老树,你想去么?”宗政瑾比她高,看得也比她远,不远处簇拥着许多人,皱了皱眉,却还是问道。 女儿家的心思,他不懂,但是并不难猜。 苏静翕看不见前面的月老树在哪里,入眼之处都是人,摇了摇头,“还是不去了吧,妾身不想走丢了。” 这个借口有些拙劣,不过是随口一说,只是她并不想将自己的爱情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月老身上,若是求一求,拜一拜,便可幸福恩爱到白头,只怕月老要每日忙得不可开交,世上更不会有如此多的怨男怨女了。 宗政瑾并沒有计较,调笑道,“你要是被弄丢了,朕便一个人回宫便是。” 话音才落,不等她有所反应,宗政瑾心里先有了些不爽,若是她都丢了,他一个人回宫,与谁一起过活呢。 宫里沒有了她,关雎宫中便和其他宫沒有了分别,富丽堂皇却冷冷清清的宫殿,他要來有什么可稀罕的呢。 他在意的从來都不过是里面的人。 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