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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生死速,季良亡

    闪身进入牢房,暗一快速解开季良身上的绳子,轻声换道:“季先生,季先生。”

    季良勉强睁开眼,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脸庞,回想了下,问道:“你是暗一?”

    “对,是我,我就是带你们离开京弘城的暗一。季先生,是叶钦苒对你动的刑?”当初季良和季王氏离开是由暗一一手cao办的,故而,暗一和季良有着几面之缘,能够彼此认出对方,可是却沒想到,时隔五月再见,却是如此情形。

    季良抓着暗一的手,咳嗽了几声,声音近乎沙哑:“暗一,去,去地牢最里面的房间,那里,那里关着对于叶钦苒來说还有作用的人。”

    这段时间,季良虽被关在地牢里受尽酷刑,可是也大概知道了那个暗卫口中那个房间是哪个房间,那里面关着的人,对叶钦苒來说不仅仅是大有作用,同时怕也是个隐患,他需要证据,一举铲除叶钦苒。

    暗一点了点头,将怀中的金疮药给季良敷上后道:“季先生,你撑住,我立刻回來,夫人已经回來了,留着命,去见夫人。”

    说完,暗一快速掠出牢房,朝着最里面的房间而去,季良愣愣的消化着暗一刚刚的消息,许久,含泪一笑,他要活下去,他还想再见一见公主,见一见楚侯用生命托付给自己的公主。

    地牢不算太深,暗一很快便找到了那个所谓最里面的房间,快速打开牢门,里面,隐三全身无力的被捆在木架上,如同案板上的鱼,然而,比之季良好的是,隐三沒有被用刑,身上沒有任何伤口。

    听到声音,隐三微微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暗一,随意便也了然,自己失踪了那么久,陛下不可能不派人來找寻自己,暗一到了这里,实在是情理之中。

    看着无力靠绳索支撑的隐三,暗一立刻把了个脉,随后解开隐三的绳索问道:“隐三,五个月你都在食用软骨散?”

    “沒有,叶钦苒也怕我废了,每隔五天喂一次软骨散,不过这身子和废了也沒什么两样了。”嘲讽一笑,隐三看了眼自己几乎软绵绵的躯体,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暗一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喂隐三吃下,软骨散虽不是什么拿得上台面的药,但是却是极为好用的**,故而,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带着软骨散的解药,以防万一。

    吃下解药,隐三闭目运气了一阵子,便睁开眼道:“走吧,我现在也很难恢复原状,此地不宜久留,对了,季先生你找到沒有?我被擒之时,季先生已经受了酷刑,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暗一拉住隐三在地牢中飞奔着,答道:“我已经找到季先生了,季先生浑身是伤,需要带出去治疗,在这里不是治疗的好地方。”

    回到之前季良的牢房,季良敷过金疮药已经能勉强的动动自己的身体了,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暗一和隐三,季良立即道:“快些离开这里,不要惊动叶钦苒的暗卫,叶钦苒身边估计有位高人。”

    隐三点了点头,对着暗一亦是道:“季先生说的沒错,我那日本想无声离去,跟陛下报告,谁承想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身体陡然被控制住了,随后就失去了意识被擒。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听到季良和隐三皆是如此说,暗一也不敢多逗留,背起不能行走的季良再次和隐三飞奔在地牢之中。

    “季先生,你在熬一熬,我现在就带你和隐三回宫,请你一定要熬住,夫人还在等你。”出了叶府府门,暗一回头看了眼背上已经眼光失神的季良,有些担忧的道。

    隐三亦是抓住季良的手,想要给他力量支撑下來。他们皆是苏慕城的暗卫,自然知道他们的夫人便是楚国的月宁公主,更知道眼前的男子是楚国的暗卫,是夫人的救命恩人,知道他对夫人的重要性。他们不想陛下失望,陛下不想夫人伤心,那么,这个男子就不能死。

    听到月泠的名字,季良的眼光再一次亮了起來,暗一和隐三也不敢再多停留,立刻飞向皇宫的方向,今夜,风雨欲來山满楼。

    未央宫中,月泠冷冷的看着眼前行跪拜礼的叶钦苒迟迟沒有开口说起身,苏慕城也乐得宠着月泠,亦是沒有说话,叶钦苒就那样直直的跪着,未央宫一片无声。

    许久,当看见叶钦苒头上渗出微微汗珠的时候,月泠才缓缓开口道:“叶上大夫怎么还跪着,都怪本夫人疏忽,快些起來,身为上大夫,跪坏了身子可不好。”

    “谢夫人。”叶钦苒咬着牙恨恨说出话來,她疏忽?自己这么大的人跪在这里她会疏忽?她这表明了是在给自己下马威,一炷香时间的跪拜,他的双腿早就麻了,她直到此刻才让自己起來,不过是想看自己出丑罢了。

    看着艰难移动自己双腿的叶钦苒,月泠讽刺一笑,叶钦苒,你就死要面子的好强吧,不分清轻重缓急,不弄明青红皂白,就自己自顾自的肆意妄为,你总有一天要死在自己手里。

    待叶钦苒终于爬起身,苏慕城暗暗摇了摇头,道:“叶上大夫,入座吧,不要再有下次了。”

    叶钦苒的身躯一怔,沒有再说什么,低着头退到自己的位子上,明眼人都知道,苏慕城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不要再有下次,不要再去试图伤害夫人,否则,杀无赦。

    看着低头垂眼的叶钦苒,月泠也沒有再多做为难,自己再多的为难都比不过苏慕城的一句警告,毕竟,对于叶钦苒來说,苏慕城便是他的主,他一生追随的人,他以为他做的一切是为了苏慕城好,而现在,被苏慕城否定,他受到的伤害会更加的刺痛他。

    宫宴将尽,宏泽缓缓走到苏慕城和月泠身边,做出斟酒的姿态,低声道:“陛下,夫人,暗一回來了,隐三和季先生救了回來,但是季先生身受重伤,危在旦夕。”

    月泠接过酒杯的手顿时一顿,却又不动神色的收了回來,脸色沒有任何的神情,可是手却是无声的攥紧了酒杯。

    苏慕城暗中伸手拉过月泠的手给她无声的力量,斜瞥了叶钦苒一眼,叶钦苒,这段时间,你做的事情,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紧紧握住苏慕城的手,月泠依旧是脸色沒有任何变化,甚至是极为淡定的浅酌着手中的酒杯,沒有任何显露。

    片刻,当酉时的鸣钟敲响时,苏慕城和月泠暗自对视一眼,皆是微微点点头,随后苏慕城起身道:“酉时已至,众卿家皆早日回去,明早寅时,还要上早朝呢。”

    “是,微臣告退。”听言,所有的大夫和他们的家属皆是松了一口气,这一场宫宴,他们皆是食如嚼蜡,不敢做错分毫,就怕惹得陛下和夫人不高兴,最后获罪而亡,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看着逐渐离去的大夫们,苏慕城挽着月泠不慌不忙的走下首座,朝着城月殿而去,两人皆是做戏的高手,在旁人看來,陛下和夫人恩爱异常,回宫都是一同而行,同銮而坐,可是无人知道,此刻,两人的心里皆是急意,在城月殿中,有一个人,生死未卜。

    终于,当轿辇在城月殿外停下,苏慕城和月泠皆是急急走下,也來不及顾及什么形象,冲进城月殿的偏殿,此刻,偏殿中,药味弥漫,木榻上,一个男子难受的皱着眉,不断的咳嗽着。

    月泠眼眶一热,便是不用靠近,她也能够知道,那个在木榻上生死未卜,不成人形的男子是季良,那个为了自己抛弃一切的季良。

    “季伯伯!”冲上去握住季良的手,月泠失声喊道。

    季良微微睁开眼,看着眼前盛装打扮的月泠,微微一笑,哑着嗓子道:“泠泠,你回來了?”

    “对不起,季伯伯,我如果,如果能够早一点回來就好了,你就不会成这个样子。”握住季良的手,月泠暗自为季良把了个脉,心头一寒,眼眶红了起來,她虽不精通医术,但是大概医理她还是知晓的,季良的心脉如今已经在越跳越缓,已经接近死亡的跳动,若不是撑着再见自己最后一面,怕是早就命丧黄泉了。

    季良依旧是笑着,那张不见原样的脸一笑显得有些狰狞,可是此刻,月泠却顾不得这些了,这个在父皇母妃死后一直以长辈的存在护着自己的男人,就要死了,就要这么离开了。

    “让他们,都,都出去吧,我有事情,和,和泠泠说。”喘着粗气,季良看了眼四周的人,道。

    月泠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苏慕城,立刻道:“苏慕城,带他们都出去!”

    苏慕城也知道此刻季良已经弥留之际,也不多说什么,带着满屋的御医暗卫退出偏殿,待屋内人都散去,季良看着月泠撑着最后一口气继续道:“泠泠,不,公主,季良。无用,不能再陪着您了,不过如今的您已经可以,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我,我也可以安心去了。楚侯和,和夫人死之前,曾经,曾经说,想要您快,快乐的,无忧,无忧无虑的活下去。但是,但是他们也知道,您的,性格。咳咳,楚国,楚国有些暗卫,混迹在,在苏姜两国的朝堂之中,您,您去找他们,他们,他们会帮您复国的。这是,这是陛下和夫人给您最后的礼物。他们,他们至死都在爱着您。暗卫的信物和,和陛下夫人留给您的信,我,我藏在季家梧桐树下了,您去找,找吧。泠泠,请,请允许我,在叫您一次,泠泠,从,从救下您的哪一个刻起,我就是,真的,真的把您当女儿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