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内门弟子
穿过迷雾之后，山顶似乎就近在眼前，隐约可见雕栏玉砌，但实际上还有两百余丈的距离。到了这里，若是不得其要，几乎每迈出一步都得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行。 此时排在楚自横身前的不过仅剩六十余人罢了，只粗略地看了一眼，楚自横就知道这些人无一不是天赋上佳、毅力过人之辈，通天石梯确实是一个简单便捷的筛选之法，以最大的效率淘汰掉不合格的人选。 只是，越到后面，前进的难度就越大，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就没办法顺利走到尽头。映月门如此大费周章地在每一级石阶上刻画阵法，总不至于就是让人无法通过吧？ 楚自横再三思索，还是没能想通这里面的门道。忽然，楚自横神色微动，到了这里的少年男女都有着不弱的修为，若是混入了一个尚未有气感的人，岂不是太显眼了些？ 于是，楚自横便流露出些许微弱气息，若是旁人看来，他的修为就是暗劲，并不算出众，但也不至于泯然众人。楚自横只要修为不高于元婴境界，一般而言，很难看穿他的真实境界。 却说那几个密切注视考核情形的凝丹修士，看起来最为年长的一人见到又有人从迷雾中走出，待看清面容之际，讶异道：“是他…” 那个消瘦男子也看到了楚自横，不由得微微变色。他没想到名为木黄的青年真能走到这里，按照以往的情形来看，只要穿过迷雾之后，不出意外，基本上就是内门弟子了。当时这木黄一句戏言，而今想起竟觉掷地有声。 再一细看，又发现木黄居然有着暗劲的修为，自己竟是走了眼，如此想来，他能走到这里并不纯粹是靠运气。 楚自横每迈出一步时都在就在观察着前面这些人都是怎么做的，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走得太快了，要知道，别人前进的速度都能用挪移来形容，有时候停顿好久才能登上上一级台阶，如此一来，不知不觉中又超过了三十几人。 这么亮眼的表现自然迎来了暗中观察之人的注意。等楚自横意识到自己走得过快时，急忙放慢了节奏。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从最前头传出：“我不甘心呐！”楚自横猛然抬头，只看到一个身穿布衣的少年全身染血，趴在了石梯上，他的位置离山顶也只剩最后五十丈的距离而已，然而，就是这么短的距离却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堑。 那个少年暴喝一声，奋力一跃，接连跳上了好几级台阶，可惜还未落上台阶就被一股巨力弹开，霎时数十道细小裂口在他身上裂开，粉红的血雾霎时绽放。此子心性之坚韧，绕是楚自横见了也为之动容。 一阵清风将这名少年托起，缓缓送上了山顶。就在楚自横以为那些凝丹修士要宣布此人的失败时，不曾想他们却赐下了一枚令牌给他，虽然楚自横刚开始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看到周围人羡慕的眼神，就知道那块令牌或许就是内门弟子的标志了。 “原来如此。”楚自横已经心中了然，原来并不需要走完全程，想来也是，没有接近先天后期的实力，要走完全程无异于痴人说梦。楚自横略一思忖，为了保险起见，决定至少也要走到刚刚那人所在的位置。 时值深夜，凄清的月辉撒向大地，山间骤降的温度使得本已精疲力尽的众人瑟瑟发抖。星星点点的荧光漂浮在道路两旁，将石梯映如白昼，为参加考验的人照亮前路。 “放弃吧，何必为了虚无缥缈的机会苦苦挣扎呢？”一句蛊惑人心的话语蓦然响彻山林。 但却没有一人受其蛊惑，那人便继续说道：“放弃吧、放弃吧…” 楚自横步履碎慢，但还是一路绝尘地超过了一个又一个人，距离山顶只剩一百二十丈左右，前头陆续有人拿到了内门弟子的资格，面前站着的只有十余人了。 下一刻，楚自横心神一动，留意到在他前面三个身位的地方，有个白衣少年死死盯着脚下的路面，好像是在观察着什么，紧接着迈出了一步，随后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待白衣少年如此反复几次后，楚自横的表情慢慢变得古怪起来，因为他发现白衣少年每次落脚都踩在了仅有一小块的空白处。倘若一次可以说是巧合的话，那么接连好几次就无关巧合了。 莫非这个少年也懂得阵道？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楚自横否决掉，连他都是在先天境界才初涉符文，眼前这个少年修为不过是暗劲，在符文上应该不会有多深的理解才是。唯有一种解释最为合理，那就是这个白衣少年的感知力极强，能清晰地感受到石阶上最为细微的灵气差异。 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在脑海中显现，或许感知力方面天赋异禀的人才是映月门真正心仪的，心志坚韧固然重要，但感知力才是炼丹师的根本所在！几经思考后，楚自横越发肯定了这个猜测。那个白衣少年身边总有几道似有似无的神念扫过，显然是得到了暗中之人的赏识。 照这个少年的进度来看，或许真有可能成功登顶，既然有人替自己吸引关注，那自己也不用太过掩饰，跟在白衣少年的后面，拿个第二名就好。打定主意后，楚自横真就紧跟着那个少年，他每踏出一步，楚自横也跟着踏出一步。 慢慢的，身前的人越来越少，一道道目光集中在了楚自横与那个白衣少年的身上，但大多都是在看白衣少年，不管在什么时候，第一总是最为耀眼的那一个。那个白衣少年瞥见亦步亦趋的楚自横，暗自恼怒，大概是没料到还有人能看出石阶的玄机。 “这两人是否真有可能登顶？”一个凝丹修士目光灼灼地盯着楚自横跟白衣少年。 “难说…不过这两人定然是感知力惊人，他们俩可比咱们当年强多了。”消瘦男子苦笑不已，自己居然是看走了眼，回看当时许下的外门弟子名额，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在距离山顶二十丈的地方，楚自横停了下来，再往上发现空白的难度已然超乎想象，没必要再出风头，而且这个距离已有七成把握确保第二名了。沉吟片刻，楚自横故意面露迟疑的神情，举足不定，随即重重地踏了下去。刹那间，无形的气浪瞬时将他掀飞，鲜血口吐不止。 下一瞬，他就出现在了山顶上，看上去犹在惊魂未定。几个凝丹修士笑盈盈地走了上来，拍着他的肩膀，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消瘦男子亲自递给楚自横一块令牌，不苟言笑的他难得地笑到：“恭喜你，木师弟。” 楚自横顿时显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双手接过令牌，眼中的喜色怎么都藏不住。 过了不久，白衣少年略显狼狈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他的最终成绩定格在距山顶十三丈的地方。那些凝丹修士又都围了过去，争着与他搞好关系。白衣少年看向其余同辈都是满脸倨色，只有看向楚自横的时候才稍稍收敛。 在山顶盘坐了两个时辰后，一个凝丹修士朗声说道：“考核结束，内门弟子名额已满，映月门将从其余人中挑选一些表现可圈可点之人成为外门弟子。”话音刚落，那人大袖一卷，难以数清的气旋将石梯上的少年男女卷起，送到了山下。 楚自横看着四周，入选内门弟子的不过区区七十人，数千人中只取七十人，这个淘汰率也仅仅比围猎赛好上些许罢了。 一声鹤啼由远及近传来，一络腮胡凝丹修士乘着仙鹤从空中落下，其人不修边幅，散发着nongnong的酒气，他对着年长修士说道：“王淼师兄，这些小娃娃就是这一届的内门弟子吗？” 被称为王淼的年长修士许是心情极佳，指着楚自横跟白衣少年说道：“哈哈哈，不错不错，这一届的弟子无论资质亦或心性都是上上之选，不光如此，还有两个难得的好苗子。” “唔？”微有醉意的络腮胡修士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两人，打着酒嗝，说道：“奶奶滴，也没看出有啥不一样啊，还不是两条胳膊两条腿的，指不定还不如老子呢。” “你啊你！又说胡话！”王淼见怪不怪，指着络腮胡笑骂道。顿了顿，又说道，“白南，木黄，你二人随我来，其余人随这这个师叔离去。” 在其余少年少女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王淼抓着楚自横还有叫做白南的白衣少年腾空而起。 “师叔，您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啊？”白南紧紧抓着王淼的衣角，生怕掉了下去。 “等会你们就知道了。”王淼显得极为和蔼，柔声说道，“你们也别叫我师叔了，你们与别人不同，叫我师兄就行。” 楚自横眉头微动，随即说道：“王师兄好。” 这个王淼看着平易近人，对于两人的问题也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他口中，楚自横才知道映月门赫然是个四品宗门，门内有两个玄灵境老祖坐镇，也算是不小的势力。又因为映月门以炼丹闻名万乾星，有求者甚众，结交了不少强者，更没有宵小敢来映月门放肆。 谈笑间，王淼渐飞渐疾，穿过某处静止不动的云层后，空间如平静的湖水乍起波澜，眼前之景倏然变动。层峦叠翠、烟波浩渺的景色瞬息模糊，浓郁到极致的天地灵气扑面而来，一栋栋气势磅礴的琼楼玉宇高耸林立，连绵的宫阙亭台占地不知几千里！这小小的映月岭竟然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