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安抚
得知舅舅已经自杀,刘恒当即下令,返回未央宫。 出发之前,刘恒告诉郎中令张武,“绕个道,去轵候府。” 张武暗暗吃惊,答应下来,又派卫士快马告诉丞相张苍等人。 皇帝车驾到轵候府之时,只见府门大开,乌泱泱站着满地人,张苍、吴公等诸位大臣在左边,薄昭正妻领着族人站在右侧。 刘恒下车,众人稽首行礼。 刘恒径直走到舅母面前,俯下身子,挽起舅母,只说了句,“我来祭奠舅舅。”眼泪便落了下来。 薄夫人纵有满腹牢sao,见到皇帝这般便也发作不得,倒生出几丝愧悔,一时百感交集,撑不住又俯身痛哭。薄氏族人都哭出声来。 刘恒搀着舅母走到堂上,此时还未大殓,小殓床停在中央,刘恒面向西行了凶礼。看着舅舅面上的幎目,刘恒又掉下眼泪。 薄夫人走上前,略拜了一拜,拭泪道:“陛下节哀!” 刘恒望着舅母和几位表兄弟,沉声说道:“舅母节哀。舅舅的殡葬使费全部由朝廷承担,爵位和封邑都会保留。” 他转头看向舅舅的长子薄戎奴,说道:“戎奴,你就是新的轵候。” 薄夫人大哭道:“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薄戎奴也拜谢了。 刘恒一行离开轵候府,已是黄昏。车驾掉头,快速驶向未央宫。刘恒微微闭目,想起小时候舅舅带着自己打猎,舅舅教自己射箭,自己骑在舅舅脖子上摘桑葚……泪水再一次涌出眼眶。 为了安慰母亲,刘恒给太子刘启定下婚事,迎娶舅舅的孙女薄氏为太子妃。窦皇后了解丈夫的心意,表态赞成。 太子的大婚典礼为愁云笼罩的薄家带来几许生气。当太子携太子妃来长乐宫给祖母行礼时,薄太后的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新婚不久,太子刘启和薄氏就生了龃龉。窦皇后知道了,找来儿子好一顿开导。刘启唯唯答应,回到承明殿,依旧不甚亲近薄氏。 太子刘启是个敏感偏激的少年。虽然九岁便被立为皇太子,不过是占着年龄大的优势。父亲刘恒最疼爱的儿子是梁王刘揖,而母亲窦皇后最看重大女儿、长公主刘嫖,最宠爱的则是小儿子刘武。排行中间的孩子心里苦啊!
一次,太子刘启和梁王刘揖从外面回宫,按规定到司马门应该下车,步行进宫。两个孩子不管不顾,坐车闯进了司马门,被公车令张释之拦下。 张释之立刻向刘恒上书,弹劾两位皇子。刘恒脱下帽子,向张释之谢罪道:“都怪我没有教育好儿子。”薄太后也知道了这件事,让宦官带着太后特赦令前来,接走两个孙儿。 刘恒不仅不生气,反而认为张释之有原则,与众不同,任命他做了中大夫,不久又提拔为中郎将。刘恒没有看走眼,张释之一直做到廷尉,官声极佳,有“张释之为廷尉,天下无冤民”之说。 太子刘启却深以为耻,丢脸,太丢脸了!“张释之!这个名字我会记住的。” 因着敏感自卑,刘启常常这样,表现出强烈的自尊心。